长丰心里一声嗤笑,他想这伙人是打着活捉他的目的的!
他心里很清楚,他的身份白天是帝师府一名普通侍卫,任务是保家护院。可更重要的身份是夜晚飞檐走壁的暗探!
他知道的太多了,一旦被活捉,等待他的就会是严刑拷打,而且对方一定会小心留着他一口气,直到逼问出想知道的,最后把他折磨至死。
成为暗探的第一日,统领就告诉他了。说他要是怕,后悔还来得及。
长丰本来只有三分兴趣,这么一听,心想这么刺激,小爷干.了!
推开人后,长丰就往街市里蹿了,人越多屏障越大。等长丰从东街跑到西街时,身后挤开人潮追来的人已经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脸色阴暗的追兵们互相交流着,他们对话的语言很古怪,不是东黎话。
许是沟通好了,神色异常的几人便又散开,如游鱼入海般混进了人潮。
……
宫里,军机阁。
黎云伸手接了密信,一个闪身进了阁内。
陛下正秉烛案前,眉头紧锁,强大的气场压迫着周围一切,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凝滞起来,显然边疆传来的密折子上又是不好的事。
黎云:“陛下,探子报,发现小王子行踪。”
唐珩拍下密折,将顾家之事暂放一边,“继续说。”
“我们的人没有轻举妄动,同时发现了另一伙人已经行动了,不过失败了。”
“确定是他?”
“本来只有五分,但另一伙人身份已经查出,是北荒人。如此看来,已对十分确实小王子现在何处了。”
“此事你务必谨慎而为,一个字,拖。”唐珩步下台阶,表情冷悠悠的,凛声道:“暂时不要将人带回,把他当饵,朕要的是那几路人马。”
敢算计他,就要接受代价。烛火明光笼罩出他矜冷的气息、俊美立体的五官,那眼神中透露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的沉稳笃定。
陛下这是要放饵钓鱼,云黎:“陛下放心,属下等一定在确保小王子安全前提下,将鱼一网打尽!”
“不过……还有一事,一件小事。”
“你何时也学了这吞吞吐吐的毛病?有话就说!”唐珩语中带笑,不怒自威。
“是!”云黎斟酌一下词句,说:“属下的人还发现,近日来左白身边出现一方人马,似乎在监视他。是……贵妃娘娘的人。”
灯火下,唐珩原本深沉如幽潭的瞳孔微张,那种表情很奇怪,形容起来就是既惊讶,又不出所料,似乎猜到了,可真的如他所想般发生了,他依然不敢相信。
极其复杂的感受了。
云黎垂手侍立一旁,感觉到周身的气息都冰冷下来。保持了顷刻的沉默,唐珩出声平静,听不出意味。
“左白有何异常?”
“一切如常,在为青州之行作准备,每日里来往所见的人,属下都一一排查过,俱无异常。只有一处,左白去过近郊,那里有一处竹院,似乎有些问题。”
“朕有些印象,听说他在府外有位红颜知己。”
“属下查过,此为谣言。”
“谣言。”唐珩品味着这两个字,突然一声轻笑,“朕要知道那竹院的秘密。”
竹院既然存在,那谣言就不是空穴来风。无论是竹院藏娇,还是另有秘密,都必然有问题。
“陛下,那娘娘的人?”
“随她去,必要的时候,帮她。”
“是!”
“对了,善意地提醒你,千万别搅了她的事,咱们这位贵妃可记仇了,小心她报复你。”
“……谢陛下好意!”
云黎心里唏嘘,陛下您在背后这么说贵妃,就不怕被贵妃知道了吗?
———
京都城外,离近郊三里地界。
寂静无人的小道上正快速行驶着一辆马车,这道路偏离官道,人迹罕至,在这个时辰里出现一辆明显有目的地的马车,着实可疑。
马车突然变慢,左白蓦然睁眼,“什么事?”
隔着马车帘子,侍卫伪装成的车夫低声道:“公子,有人跟着咱们。”
左白清秀文雅的脸上没有半丝情绪波动,声音温润如玉,不急不缓地吩咐:“改道,回京。”
“是。”
马车掉了个头,又重新奔跑起来,这方向是京都的。
马车远去成为夜色下的一阵蹄声,黑暗中跃出三人,其中一人道:“怎么突然回去了?”
“应该是有所警觉。”
“难道是发现咱们了?”
“不一定,总之今后要更加小心。小七,你留下来通知竹院外的人,盯紧了。”
“好,这就去!”
“今日先撤,回去复命。”
……
一个时辰后,身在冬宁宫的贵妃娘娘也收到了消息。
沈卿雪:“知道了,吩咐下去,不必在跟,给本宫守好竹院便是。”
“是!”
会被发现,这是在沈卿雪意料之中的事儿,以左白的智谋,被发现是早晚的事儿。
只是这才跟了三日就发现了,不愧是陛下口中的智谋过人。
跟踪左白是附加的,能查到什么最好,查不到也无妨。既然发现了竹院所在,这就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左白身边的那个女人,那令她熟悉的背影,竹院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她早晚都要知道。
一个抬眸,见芙月静静望着自己,欲言又止,沈卿雪:“你想说什么?”
“陛下知道了。”
前一阵子陛下和娘娘闹,就是因为左白,这才太平几日,娘娘又要跟左白有所牵扯,实在不太好。
沈卿雪:“本宫也没想瞒他,当然,更瞒不住。”
但她仍然‘暗中’行事了,一来,陛下不喜欢她提左白;二则,反正他会知道,她就懒得说了。
大家都装不知道好了,这样省点麻烦。不然他若是问她原由,她还要费口舌解释一番。
究其原因,毕竟她也没有什么证据,只因为一个模糊的背影,就劳师动众地跟踪小相爷、新科状元郎、陛下亲封的钦差大臣,她定会被唐珩嘲笑。
事后她仔细想过,顾靖只是扶她一下都被废了一只手,而相比之下,左白做的就严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