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明珠出宫得到自由,就想着安排她去猎场,立功之后再行赏赐,之后伺机出宫。
她为求事成,会考虑稳妥,因此就要耗费大量时间、精力。
和明珠的办法比起来,她的方法的确是笨。
又瞄了眼笑眼望她的陛下,想起来他说何不干脆利用他,哪有人求着别人利用的……
唐珩抓着她那个小眼神,紧了紧她的手,佯怒道:“你心里又在编排朕了!”
“臣妾没有,臣妾要告退了,陛下政务繁忙,臣妾在这里像什么话,招人话柄。”
“你不要记左相的仇,他那个人一贯如此,对事不对人。”
“臣妾晓得。”
她分得清是非,她与左相又无私仇。换了左白敢拉着陛下不行正事,左相也是会清理门户的。
“松开呀,臣妾真的要走了。”
“你就这么走了?可朕答应左相要治你的罪。”
沈卿雪真的害怕,又吃不准他到底想干嘛,两人别扭这么许久,这下他抓着机会了,肯定是不会放过她的。
薄唇勾出一道邪恶的弧度,声音里挟了丝隐秘的亲昵,“就治你个……欲仙欲死罪吧~”
……
小安子正与人说笑,互通京中各路八卦,听到了飞鱼水榭里说书先生的新话本子,正笑得像得了抽搐症的病人。
余光里一闪,只见贵妃娘娘碎步子跑出来,一步追一步衣袖都飞起来了。
这是怎么了,火烧眉毛了?
“恭送贵妃娘娘——”
宫人们的声音响在耳前,小安子正惊讶得愣神呢,突然被这声响吓了一跳,回手就拍了旁边的人。
“嚷什么,人都走没影儿了。”
小安子想想贵妃刚才那仓惶的样儿,一甩拂尘进了殿,就见陛下独坐案后满面春.情,笑得像偷了腥的猫儿。
又见一地折子,小安子哎呦一声开始捡,“这折子怎么掉了一地……”
“小安子,这桌案太硬,换张软的来。”
“陛下您说什么呢,奴才就是能上天入地,也找不来软的木头啊,那棉花够软,可当不成桌案啊。”
小安子边说边捡,折子抱了一怀往案上一堆。
“欸欸欸——”唐珩瞪着眼睛连连嚷着。
小安子一惊,“怎么了怎么了?”
“不许碰这案桌!”唐珩浓眉紧锁,厉声警告着,仿佛这桌子是碰一下就没了的宝贝。
“……奴才还得磨墨呢……”
“今后用不着你。”
小安子一顿,立马心领神会了,这以后大概是贵妃娘娘来侍前了。
他乐得眼儿眯成缝,躬身道:“好嘞~奴才遵旨~”
这以后他清闲的光景就要多了,正好把那漏听的十八部话本子全都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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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一早,沈卿雪对镜梳妆,这镜子是番邦传来的,比一般的铜镜更平滑,照得人眼角的痣都无所遁形。
她以指尖轻抚过眼角的痣,心里嘀咕,从前倒没注意到这颗小东西的存在。
眼下有痣是为泪痣,这一想她心里也不快起来。搁下木梳子起身走回榻前。
掀了帘子还没抬眼就被猛的一拽,人也扑到一具热烘烘的身体上。
“陛下醒了?”
“没有,夜游了。”
唐珩闭着眼嘴角噙着笑,手臂紧箍着她,不老实地摸索着。
夏季暑气旺,就算屋里铺了凉砖,也耐不住他本身火气旺。沈卿雪天生皮肤凉,他就喜欢抱着解暑,但没给他降温,久了反而让她也热起来。
这人的体温,和他这个人一样,霸道得很。
“你推什么,再睡会儿。”
……她热啊,抬头看看他眼周掩饰不去的疲惫,想想近来他一定不好过,心一软就不再动了。
静了一会儿,他也知道自己什么情况,就手臂一用力将人推到边上凉榻上躺着,侧过身一睁眼与她对视上。
就这么脸对脸地侧躺着,他百无聊赖地勾了她一缕发,声音嗡嗡的,还有着朦胧睡意。
“你起这么早,做什么呢?”
“睡不着,就起了。”
实在不敢说他太热了,她身上燥得起了一层薄汗,去了沐房净了身才回来的。
“过几日,唔……就三日后吧,咱们去寒月山庄,避暑。”
寒月山庄下是规模巨大的冰窖,山庄里树林参天,人在庄里,行走之间处处是阴凉,阳光只有从婆婆的树叶之间才能渗进一丝丝,实在是盛夏的好去处。
“每一阵子就送来冰果,咱们直接去,吃个新鲜。”
“陛下得空吗?”
“得空,大不了撂挑子不干啦,他们不是喜欢操心这操心那的么,索性一股脑的都留给他们处理吧!”
“陛下又说笑。”
“几个月前福安就重整了内务府,加上新科选出来的那些,年轻人着急立功,朕总要给他们一个表现的机会。”
他说得一本正经的,沈卿雪直接噗嗤笑起来,那里面不少人比他年纪还大上一两岁,他倒以长者自居了,老气横秋的。
两人又随意地聊了会儿,想到哪儿说哪儿,没有目的,自在得很。
之后有人来报时辰,两人这便真的起身了。
今日夏沐,是一日国假,除去年节,今天也可以光明正大偷懒。
百姓可休田,朝臣可不朝,皇帝也不用理朝政,除非是有意外的大事。
不过这才是一日之晨,没什么大事要发生的兆头,难得清闲。
“你说朕是不是得了病?”唐珩在镜前坐下,突然有所感慨,“从前逍遥日子过惯了,也没觉得什么。这段日子成日忙得头一挨枕,这突然无所事事地闲下来了,整个人就跟废了一般,浑身都是懒筋。”
“哪有这样说自己的。”
沈卿雪笑睨了他一眼,在他身后站着,拿了雕得精细的木梳一下一下在他发间穿梭过,一梳梳到底,像手穿过流云一般带来惬意。
“今日有什么计划?突然没事儿做,朕心里不踏实。”
沈卿雪对着镜子里的他微微一笑,“不然陛下再去太极殿坐坐,找找充实的感觉?”
“你又取笑朕!”他也对着镜子里的她哼了声。
她不说话了,专注于手上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