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佛寺广场上香客众多,但广场下的道路上却是清静许多,只有三三两两歇脚的香客。
沈卿雪:“还未恭喜大人,前程似锦。”
“同喜。”左白回以一礼,似是突然想到什么地问:“夫人前来是求什么?”
“国泰民安。”
“君主英明,方得国泰民安。”
左白说完,见沈卿雪淡淡望来,他也只是回以微笑。
沈卿雪的心思被戳破,确实是恼的。她虽没有求陛下如何,但唐珩身为一国之君,与民之喜乐息息相关。这么一细想,她所求的,也不言而喻了。
往日里,沈卿雪这些自欺欺人的小把戏,唐珩知道了也是依着她,并不戳破的。只有闹起来了,才当是情.趣拿出来戏.弄一番。
突然有人不给她面子,当面说穿她心事,真是不习惯,也不愉快。
不过沈卿雪没有发作,依左白的品性,他做不出这等没眼力见的事。可他偏偏做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联想到先前那次,她见到那背影时,左白就在酒楼是。而今天,左白就和那人一起出现,看起来是相识的。
沈卿雪有心直接向他打听那人身份,但看着眼前人微微笑着的表情,突然之间就止住了问询。
她直觉,左白定然是不想她发现那人的。
为何?
纵有万般疑虑,沈卿雪也暂时按捺住没有发作,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与他周旋着。
她淡淡一笑,“想必大人是来还愿的。”
“家父心中牵挂而已。”
“左相为国为民,是国之肱骨。日后你父子二人同朝为官,实是我朝之福。”
“夫人谬赞,睿之也是尽守本分。”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芙月坠在后面听得越来越糊涂,这两人是在互相吹捧?
沈卿雪有意往那神秘人身上绕,可问来问去,左白就是不提自己是独身来的,还是带了人。
其实她早有耳闻,说左白在府外养了人。那事还是唐珩同她说的。
卿宁已经过身多年,左白另有天地也是正常,沈卿雪并不会因此而怨左白。
但左白这样避讳不谈,反而引得人误会。
……
另一边,唐珩惊闻沈卿雪今日也要到万佛寺,立马想起左白去还愿一事,他一刻也坐不住,立即出宫。
他本不该多想的,他也知道没什么好多想的,那两人,一个是对他渐渐托付真心的挚爱,一个是他……
这两个人,绝对不可以背叛他!
他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不可以多想,要学会相信她。
可是一来,果然看到沈卿雪和左白“含情脉脉”对视!他二人侧对着他,身旁就是纷扬的落花,那场面……
那歇着的香客带了孩子,孩童顽皮从石椅上蹦了下来,一个踉跄直接扑到了沈卿雪的腿边,她一退绊了脚,幸好被左白扶了一把。
“多谢。”
左白还未出声,突听一声惊马,沈卿雪骇得望过去,视线有一瞬间的模糊,定神一看,竟然是陛下!
唐珩下了马,目眦俱裂地瞪着沈卿雪,这该死的女人又骗他!
盛怒之下,心情反而平静了,他沉着声低吼:“还不过来!”
相处这么久了,他什么心情沈卿雪还能不知道嘛,当即推开左白站离了两步,有心解释,可事发突然,又不知从何说起。
那边上闯了祸的孩子见几人面色不好,又突然被唐珩要吃人的表情吓到了,嘴一咧就大哭起来。被家人赶紧抱着离开了。
唐珩再忍不了,她不动,他就直接扯了人走。左白直觉要出事,陛下与贵妃近来的矛盾,他也有耳闻,不想雪上加霜,于是要劝。
他不动还好,他一动就刺激到唐珩了!
唐珩一个回身给了他淡淡一瞥,这一眼就看得左白僵住,从小到大,他在唐珩眼里看到过很多次杀气,但这是第一次,这杀气冲他而来。
待回神,沈卿雪已经被抱走了。
左白刚想阻止,派去保护宁儿的侍卫急急来报:“公子!宁姑娘不见了!”
“什么?!”
“属下失职,请公子责罚!”
“自会罚你们,当务之急把人给我找回来,要是伤了一根头发,你们知道下场。”
“是!”
左白看着广场上来往不绝的人群,眼中闪过一丝阴翳。
宁儿,你最好祈祷,不是你故意想离开我的。
———
唐珩眉心紧锁眼眸低垂,直接抓着人往佛堂后供香客休息的院子进。
沈卿雪心里慌,咬紧嘴唇,上回的残忍她还心有余悸,惊恐地瞪着他,这是在外面,他总不至于还那样对她!
一察觉她的退怯,唐珩眼神转冷,回身直接拦膝抱着她,根本视她的挣扎为无物,目不斜视一脚踹开木门。
那咣当一声骇得沈卿雪在他怀里就弹了一下,吓得揪紧了他前襟,脸都青白了,又突然看向院子。
不知是人都去进香了,还是提前被清过场,这后院竟然没有其他人。
她竟然松了一口气,庆幸没有被人撞见。
“陛下、陛下?你先放开啊——”
他直奔了房将她抛到木榻上,这床铺不比宫里的,只是简单的铺垫褥子,人摔上去肩膀就麻了麻,眼前黑了一下,这一停顿就错过了解释的机会。
他单膝跪床掐住她精秀的下巴,红着眼眶居高临下地讽刺着:“你就这么会倒,恰好倒进他怀里!”
那字句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沈卿雪真怕下一个被压在齿间的会是她。
她惊惶又无助,努力挣扎却摆脱不了他的钳制,蹬着脚往后退,眼里已经湿了。
“不是的!是意外,我……”
“意外!”他突然笑了,唇边一抹残忍,“你们还真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啊,连佛祖都在帮你们!”
整个房间的气压都变得越来越低,压得人喘不过气。
“你听我说……”她话音轻颤,有些语无伦次。
“可惜佛祖不管用,你是朕的贵妃,他是朕的臣子,你们这辈子是绝无可能了!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嘲讽绝情的警告声响起,刺得她心揪紧,无助的睫毛扑闪两下,眉目之间都染上了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