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城之战各国均元气大伤,内忧外患是各国相同的问题,此次西疆来朝贺也是生了合作之心。
北边的荒城是东黎的劲敌,它与东黎一战无可避免,因此与西疆修好就是必要之事。否则西疆转头去了北荒,来个包围夹击,对东黎来说就大大不妙了,更甚至西边还驻守着一头仰了头等待时机造反的狼——顾家军,所以他必须稳住西疆使臣。
这西疆使臣的意思竟是要讨他们的贵妃!众臣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帝师大人的脸色已经惨不忍睹。
东黎一向视西疆为蛮荒之地,自己已出嫁的女儿被蛮荒之人讨要,像个物品一样拿到场面上来交易,这种以物易物的行径,实在令帝师颜面无存!
非常不合时宜的,帝师想到他的四个女儿,也是被他当成物品一般交换了利益……这难道就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吗?
“荒唐!”
左相沉斥一声,正襟危坐,既没有拍桌子叫板、也没有吹胡子瞪眼,只是无比严肃地斥责了一句。
他是看这妖妃不顺眼,妖妃两个字也时常挂在嘴边,但他跟帝师如何不对付,如何看不惯妖妃,都是他们自家事,自家事关起门来吵翻天也就那样,但沦不到外人如此羞辱!
明知左相这句‘荒唐’是冲着西疆使团的无理要求来的,但沈卿雪还是不可抑制地脸红了,她无比羞愧地站在红绸毯上,她又令陛下为难了。
两国邦交与一个宫妃,孰轻孰重,陛下省得,但也难以抉择。若是护她,就是置子民于不顾;若真的将她交出去,岂不是说陛下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么。
沉默许久以至于被遗忘的刘解语站在人后,一张算得上美丽的脸此刻却满覆阴毒,没错,天幕出意外是她命人陷害的,就是冲着沈卿雪去的。
不知道谁人准备了烟花,而且失算的是沈卿雪竟然也会跳鸾凤和鸣,这算是让她躲过去了。不过那又怎样,好运不会一直跟着她,现在看她怎么收场!
她一个女人,如何跟这天下权势相对?要不是尚在人前,刘解语真想放声大笑,她等着看陛下当着众人面,抛弃掉沈卿雪!届时看她脸上还会不会有高高在上,还能不能再这么淡然自若!
显然在场者都明白这其中的隐含,一时间无人敢出声。左相恨恨地朝帝师瞥去,本来看在妖妃化解了‘天生异象’的不好传闻的份上,他心里还赞这女子有急智,不像传闻中那般一无是处。
可转眼间就给陛下惹了麻烦,她是八字不好吗?怎么老是沾染是非!
“可她并不是神女,只是朕后宫中一个小小的女子。神女当染神息,佛寺中就有一位神女,正是东黎美名远扬的美人——卿芳郡主。朕早答应帝师要为郡主寻一个良配,想必这良缘就在西疆浩瀚的星空下了。”唐珩缓缓却不容置喙地说着。
卿芳!
她何时被封了郡主?
一定是陛下临时的主意,只是沈卿芳会入庙是因为被左相参了‘无德’的罪名,她可不是因为什么好的名声进入皇寺的,这是东黎传扬开来的笑话,西疆使臣就算现在还没听说,宴后也会打听,届时就会明白,他们敢要陛下的女人,陛下就会给他们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
这必然要伤了两国和气!
顾不上其它了,沈卿雪赶紧行了礼退下,留下唐珩为她收拾残局。
宴后,夜晚。
“陛下万安。”沈卿雪低垂着头,脚尖踩在虚影,目光沉抑。
唐珩久久没有出声,直瞧着她的头顶,她已经卸下繁复精致的头饰,换上了笼袖收腰的素袍,素面一张,殿里的灯火浅浅延伸进门前台阶处,衬得她越发柔弱可怜。
她也不敢妄动,直到属于他的带着侵略性的气息逼近,眼看着脚前的光亮彻底被他的身影覆盖,听到他不带一丝情绪的低语,“贵妃可愿随西疆使臣去草原上起舞?”
沈卿雪猛然抬头,双瞳翦水,用一种奋不顾身的气势直视他的眼睛,她知道这事的为难之处,他掌权不久,一切都还不稳定,新科之事已引得朝中异言众多,他的皇权真的经不起意外了。
“陛下……”沈卿雪轻轻的呼出,抱着一丝期冀,心虚地奢望着。
“回答朕。”
沈卿雪闭了闭眼睛,又垂下了头,握紧了拳头,又有何妨,又有何妨?只要他答应在她走后一定帮她替姐姐报仇,将那些人一个个都送进地狱,她便是以身殉国又如何!
可是!“臣妾不愿意。”
她猛地抬头看进他的眼睛里,若在此处踩了跟头,她实在是太不服气了!
“不愿意,你知道你这三个字,朕要拿什么去交换吗?”唐珩轻抚过她的脸颊,撩起她鬓边散发,那眼神温柔到令人心痛。
沈卿雪不知该如何作答,她是不是该效仿佛洛,又或者前朝贵女,可是她自认没有逼到那般境地。
“你真的有一双神女一般透彻冰清的眼睛。”唐珩痴迷地呢喃,仿佛要剜了她的双眼占为己有才能够满足,丝毫没有那种亲密的遐思,只有毛骨悚然。甚至面前这个男人究竟是唐珩还是太子珩?如果是太子珩,想必在西疆使臣敢提出那要求时,他就提剑发怒了。
蓦地,唐珩移开手,沉声问:“你在想谁?”
“不、”她直觉否认,因为不想在这个时候生别的事端,变了话音:“臣妾让陛下为难了是不是?国事为大,事情若真的没有转圜余地,臣妾……臣妾谨遵皇命。”
这事也算告一段落,事后也并不见西疆使臣有什么怒意,沈卿雪也不知道唐珩是如何安抚他的。而皇寺中整日冲道姑发火摆脸色的沈卿芳也不知道,再过几个月她就要西上和亲,她真的如儿时所愿成了皇后,虽然是西疆皇后。
此事之后,西疆使臣以入乡随俗应礼尚往来为由,想让唐珩娶了明珠,虽未敲定,但明珠也确实在宫中西苑住了下来,并上两名西疆来的侍女,为后宫增添了一道活泼奇丽的风景。
【作者题外话】://上一章写得不太好,修改了,加了不少内容,删文清缓存后可以看到更新后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