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山寺已经关了门,就只说这一路上过去都是大雾,您只要匹马,谨防认错了道儿啊。万一不小心摔着,明日清贵人回来,指定心疼的紧呐。”
“明日回来?”秦王没好气道:“今夜本王不去,明年回不回来都还说不准!赶紧备马去!”
画扇见秦王去意已决,想了想,说不准经此一事,还能给北院那位敲个警钟,也好让她看明白,到底谁才是正经的清贵人。遂忙应了,朝西院找王妈妈要马。
秦王翻身上马,叮嘱画扇勿将今夜之事外传后,才扬鞭朝凌云寺的方向去了。现下正值盛夏,夜里一进林子,四周都是漫漫大雾,几近伸手不见五指,秦王只能凭着印象指认方向,也没少走错道,等到了凌云寺已经是凌晨时分了。
林西月睡得正酣,因着夜里听了小和尚那番话,所以梦也有些玄乎,甚至梦到大师傅不好,林西月正焦头烂额不知所措,梦里焦灼,梦外也紧紧捏着手,几乎都要把手给掐青肿了。
“月儿,月儿你怎么了?”秦王还喘着热气坐在林西月榻前,伸手摸了摸林西月额头,手心竟然湿了。猜想林西月做了噩梦,秦王忙保住林西月,附在耳旁温声道:“本王在这儿,月儿不要怕……”
林西月好似中了邪一样,任由秦王怎么摇都摇不醒,秦王着急的将林西月抱得死死的,甚至还忍不住轻轻咬了她耳朵一下,往常这个动作,林西月睡得再熟也会惊醒,可今日怎么就是不奏效了呢?
“月儿?月儿?”秦王开始慌了,怎么做个噩梦至于醒不过来了?莫不是生病了?秦王抱起林西月朝北院跑,路上遇到守夜的和尚,和尚见到秦王惊慌的模样给吓了一跳,忙跑上去问:“秦王殿下这是怎么……”
不待和尚说完,秦王急道:“快去请大师傅,本王的妃子不好了。”
和尚急急应了,领着秦王往北院客堂过去,然后才进了竹林找大师傅来。大师傅一听说林西月不好,心中一沉,叹了口气也只能跑过去了,人命关天,就算要因此再出阁楼,那又能怎么办呢?
“大师傅,您快替本王看看,月儿这是怎么了?”秦王见到大师傅出现在门口忙请过来,在秦王还小的时候,随着太后来凌云寺上香时,意外的闯进竹楼认识了大师傅,也正是那次以后,秦王虽然不信佛,但一年一度的扫佛大殿还是会出席,只为了来见大师傅一面。大师傅平日都不见外客的,也只有扫佛大殿会露个面。秦王会趁机在凌云寺住上一段时间。
秦王和艺伎林西月会相遇,也都是因为大师傅。
“殿下不用惊慌,清贵人会化险为夷的。”大师傅看了看林西月的脸色,惨白无光,就像一张纸,白的没有半点生气。
秦王怎么能不惊慌,忙道:“月儿怎么叫都叫不醒,浑身还冒着冷汗,本王想,月儿是不是着了风寒?可就算风寒,也不至于昏睡至此啊。”秦王不信鬼神之说,但是自从林西月那晚和他说了那些话,心中还是有点隐隐担心。
秦王已经猜到了那方面,大师傅不置可否,只宽慰道:“老夫昨夜给了清贵人一张符,想来符纸还在清贵人身上,秦王殿下将它取出来烧了,然后和着茶送到清贵人口中,不出半个时辰,清贵人就会醒了。”
大师傅的话,秦王自然是信的,半点也没犹豫,便抱着林西月进了里间,然后从她的懈衣里搜出了一张用朱砂画了看不懂的印记的符纸,然后按照大师傅的吩咐给林西月用了。
林西月气色登时就好些了,秦王这才舒了一口气,将林西月安置好出来见大师傅,顺便禀退了其余人,“大师傅可是有事瞒着本王?”
“殿下何出此言?”大师傅虽然如此问,但并不意外,秦王会怀疑也是有道理的,毕竟秦王也是此事相关的人。
“月儿为何会突然来凌云寺?大师傅又为何会赠月儿符纸?月儿为何会忽然……中邪?大师傅不觉得,这些事都指向大师傅吗?”秦王脸色隐隐有股怒意,就算他是大师傅,也不能瞒着他有关林西月的事,不管是为他好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
大师傅没有想到林西月这么快就用上这张符纸了,心中的隐忧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浓厚,如今又有秦王相逼,大师傅有些支绌了。只能敷衍道:“清贵人为何要来凌云寺,殿下应该问清贵人,老夫如何能得知?至于为何赠清贵人符纸,这件事全寺上下皆知,是老夫为了感谢清贵人昨日为凌云寺逮住恶徒。另外清贵人中邪一事,秦王倒是误会了,清贵人不过是夜间着了风寒,另外可能又有些中暑,才导致气息不畅,晕死过去。符纸是用药材泡过的,可解燃眉之急,现下去抓药熬汤来,只怕清贵人还要受好些罪,老夫这才让秦王殿下用符纸。只是这风寒又兼中暑,还是得靠汤药和修养,等下老夫再去让徒弟煎两剂药。”
秦王不信的看着大师傅,大师傅毫不回避秦王翻腾着怒意的目光,依旧坦荡又温厚,秦王知道纵是再问下去,大师傅依旧不会改口,更不会透露半点讯息,除非大师傅想说,不然没有人可以逼大师傅说,看了一会儿,秦王终于放弃了,还是关心林西月现下的状况比较紧要,秦王问:“风寒……可还要紧?”
大师傅见秦王不再坚持,笑道:“殿下放心,有老夫在,不会让清贵人有事。”
这句话,秦王还算满意,点点头,“谢大师傅。”
“倘若没别的事,老夫先回竹楼了。”大师傅看了眼林西月,确定不再有状况后道,秦王默认了。
大师傅临走之际,秦王忽然想起大师傅这些年的沉疾,关切问:“大师傅还没好些吗?”
大师傅回身看秦王,“谢秦王殿下关心,老夫不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