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号,萧兰儿有些恍惚,念念叨叨着:“可是如果真如老夫人所言,大师傅那么看重他师兄,怎么会甘心不提他师兄报仇呢?若是我,我也会选择复仇。”
“这……”林老夫人被萧兰儿一席话问住了,不由得也开始去怀疑大师傅,自问自道:“难道他真的想要复仇?可是这些年他一直安安心心待在凌云寺哪儿也没去,什么也没做,怎么可能突然就要复仇呢?”
“林老夫人您又错了,他做的可多了。”萧兰儿摇摇头道,“我听林西月说,这些年在汴京一直有个极其神秘的人物活动在底下钱庄,朝中于他来往的高官数不胜数,就连谆王的钱庄也都全数是他的功劳。就在前些日子,谆王和秦王斗得你死我活时,他在其中发挥了不少作用呢。不过后来谆王大势已去,他也跟着消失匿迹,听说最近他又投靠了离王。而离王最近正好又在针对秦王殿下,甚至连李成肆也被离王掉了包,而李成肆是当初玥贵妃的遗腹子。”
明白萧兰儿话中有话,林老夫人直接问:“你说的这个人就是大师傅?”
萧兰儿用力点头:“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这个人就是大师傅,他对外宣称华少爷,但是前些日子林西月去凌云寺的时候,大师傅和她摊牌了,要不是子湛及时出现以及皇上派去的密使,上一次林西月就落入大师傅的手中了。”
“他……他……”听到这些事,林老夫人难以接受,忍不住颤巍巍的拍抚胸口,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萧兰儿也急忙一边劝一边替她拍背,林亚休见状,赶紧让马车外的三儿将随行的水袋取来。
林老夫人喝了几口水这才稳定下来,一车人之中,林亚休和萧兰儿都不算震惊,最为震惊的要数林侍郎。林老夫人和大师傅相交的事,林亚休他们小一辈不知道也就算了,可是林侍郎作为林老夫人的儿子,竟然也毫不知情。
“母亲什么时候和大师傅认识的,儿子怎么不知道?”林侍郎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林老夫人抬眸看了他一眼,缓缓陷入了往事之中:“这些事都是你出生以前发生的,你自然不知道。我年轻的时候随父母住在道山下,因为那时候母亲生病,寻常大夫都说没办法。但是民间又流传着,道山上住着一群修仙的道士,会术法,能起死回生的事。当时父亲不信,但我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就那么信了,非要逼着父亲住到道山下去。父亲本是不答应的,但是母亲病的越来越重,人啊,到了实在没办法的时候,什么荒唐事都会信。所以父亲当即决定搬到道山下去住。道山山脚百里皆无人烟,那时候住在山脚,几乎能说是与世隔绝。”
“怀着一丝不可能的希望,我们一家三口在道山下一住就是五年,母亲的病也没有好,但是也没有加重。这一点让我和父亲都感到极为意外。直到有一天,门外忽然来了一名青衫道士,问我们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我当时便猜到,他就是山上修仙的道士,于是将家中唯一值钱的那只鸡捉了来,塞到他手里,并哭着求他救救母亲。还记得他当时抱着那只鸡,傻愣在那里,愣了好半天才问我,送他的是什么?”
“我当时笑着告诉他,那个叫做鸡,炖汤来喝很补的。我又道,你们常年在山上修行,肯定很难吃到肉吧?我马上将这鸡杀了,给你做顿好吃的。”
“他当时听了,气得眉毛一横,怒道,好好地一条生命怎么能杀了来吃?我身体好得很,用不着补。至于你母亲的病,让我看看吧。”
“就这样我认识了他,他就是大师傅。不过那时候我不是这么叫他的,我都管他叫小道士。”
说完了往事,林老夫人还唏嘘不已,联想到现在,不禁感叹道:“心肠那么柔软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忍心将整个大蜀推到水深火热的局面中去?”
没想到林老夫人和大师傅还有这么一段缘分,萧兰儿一边回味着故事一边又道:“人是会变的,经历了那么大的事,大师傅会变的心狠手辣也不是不可能。就像老夫人方才说的,您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没入世,连鸡都没见过,也舍不得伤它性命。但是一旦入了世,见的多了,性子和想法肯定也会改变的。现在的大师傅,恐怕您见了也会失望。”
“罢了,这些事还是让月儿亲自告诉老身吧,不然说什么我也不会他会变成这样的人。”说了这么些林老夫人也累了,缓缓地闭上了双眼,紧紧靠在车厢椽子上养神。
萧兰儿还想劝,林亚休一把拉住她,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萧兰儿这才安静下来。
很快马车就到了春红楼的后院门口,同样也是还没前去敲门,丫鬟已经从里面出来,一众人下了马车便随着丫鬟往林西月住的厢房过去了。
秦王一直待在厢房中从未离去,丫鬟敲了敲门,道:“殿下,萧郡主回来了。”
“赶紧让她进来。”秦王想也没想起身就往外走,萧兰儿走进去,身后跟着林老夫人和林侍郎,秦王见到他们来了颇有些意外,不过这不是他关心的重点,于是偏头继续往后面看,问:“御医呢?叫他们进来吧。”
“没有御医。”萧兰儿往旁边站了站,林老夫人走出来,朝秦王行了个礼,道:“老身想见见月儿,还请秦王殿下通融通融。当年承蒙大师傅恩惠,老身也修习过一些术法,听到郡主说了月儿的状况,老身便制止了郡主前往皇宫请太医的想法。不如先让老身看看吧,若排除邪术之类缘故,再去请御医也不会迟。”
说到道法,秦王意外道:“林老夫人也会道法?”
“只是略懂皮毛,这些还都是大师傅教的。”林老夫人垂首回道。
秦王想了想,回头看了看床榻上的林西月,点点头同意了。
林老夫人颤巍巍走过去,看到林西月紧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见她脸色苍白,唇色发紫,登时忍不住哭了出来,喊道:“我的好孙女,你这是怎么了?”
一屋子人都挺意外的,没想到林老夫人已经知道了林西月是她孙女的事,不过其中另有两个人的心思就不一样了,那就是黄妈妈和李成肆。他们从头到尾都不清楚这里头的门道,听到这句哭喊的时候,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林西月还是老样子,昏迷不醒,怎么叫都没有反应,林老夫人坐到床榻边上,伸手轻轻抚摸着林西月冰冷的脸庞,眼泪直往下流,“好孙女啊,你怎么好好地就变成这个样子了?难道真是他做的么?他怎么可以这么做呢?”
林老夫人又气又恨,望着林西月,怎么也讶异不住自己的情绪,林侍郎见状走上前去扶着林老夫人,宽慰道:“母亲保重身体,月儿醒了也不会想看到母亲为她伤心成这么模样。”
林亚休也走上去应道:“是啊奶奶,而且现在西月病重,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说不得会惊扰到她。奶奶还是先替她看看吧,等她醒了再好好和她叙叙。”
“你说的对,说得对。”林老夫人听了林亚休的话,连忙抹了抹眼角,伸手摸林西月的手腕,然后扯开林西月的眼睑又仔细瞧了瞧,最后闭目思忖了半晌才叹气道:“真的是术法,真的是啊……”
秦王倒是没想到会是术法,林西月在那种情况下昏过去,正常人都会先怀疑是不是伤心过度,或者是体虚力乏所致。没想到到最后还是大师傅的阴谋。
“林老夫人可有办法?”秦王急忙问。
林老夫人看上去很是为难,望着林西月半天没回答秦王,秦王急了,怒道:“老夫人莫不是不想救月儿?月儿是你们林家的骨肉,为你们做了这么多,难道老夫人竟然忍心看着她去死?如果真是这样,西月醒过来时本王必然一五一十告诉她,让她知道你们林家都是怎么待她的!”
秦王说这话,其中的怒意不言而喻,林侍郎听了当即吓得跪了下去,林亚休见状也跟着跪下,林侍郎连忙求情道:“殿下误会了,母亲怎么会不想救月儿,月儿是我林家的骨肉,我就算不要自己这条老命也要保住她,殿下切莫心急,伤了身才是下官的大过啊。”
“若真是这样最好,否则……”秦王话没有说完,林老夫人终于说话了,只见她深深叹了口气,然后才道:“当初月儿重生本是我求大师傅帮的忙,也是因为这件事,使得大师傅遭受术法反噬,多年来一直不得见天日。如今要救月儿,只有解除当初的术法,可是如此一来,大师傅便要再次遭受术法反噬。就算是能为高深的修道士,遭受这种顶级术法的反噬,一次就足矣毙命,老身怕大师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