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见秦王似乎不太想吃东西,前脚踏出牢门,终是忍不住转身回来垂首笑着劝道:“殿下,饭菜都是从御膳房拿的,趁热吃味道好着,您还是先用点罢。这书总是看不完的,不差这一时片刻。”
“嗯?”秦王眉一皱,抬头扫了狱卒一眼,本不欲多问,默了一下还是问道:“昨天那个狱卒呢?”
“回殿下,他今天一早有事跟典狱长请了休,到晚上才回来,我先顶替他,殿下有任何吩咐只管叫小的便是。”
秦王淡淡“嗯”了一声回头继续看书了。
“殿下,您先用点东西再看吧。”狱卒一再劝道,秦王抬眸瞥了放在案几上的食盒一眼,拧眉问:“这么急着让本王吃莫不是里面有毒?”
“怎么会!”狱卒大惊失色,额头上不禁蹭蹭冒起了冷汗,装作不经意摸了一把,辩解道:“小的哪有那个胆儿啊,殿下您莫要误会啊,小的,小的就是给您送个饭,什么都不知道啊……”
狱卒轰然跪倒,浑身打着颤儿,不停的朝秦王磕头求饶,“殿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小的计较,小的什么都没做,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秦王只不过开玩笑问了一句,狱卒就开始慌张乱语起来,这没什么事也让人看出事来了。斜靠在软榻上的秦王没什么反应,倒是旁边牢房中一直盯着秦王的尺沛然,恨恨的埋怨着狱卒不中用,经不得大事!
“什么都没做?”秦王冷着脸看狱卒,指着食盒道,“那这盒饭菜你吃了,吃干净了本王就饶过你。”
狱卒一听,吓得登时就哭出来了,一把鼻涕一把泪,额头不停的叩地叩的震天响,才一眨眼功夫,就磕破了头,鲜血从额头直往下流,布满一张沟壑纵横的脸。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这药不是小的放的,不是小的放的啊!小的只是负责将东西拿进来,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都是他们逼小的,小的不敢不从,殿下,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殿下您应该去找他们啊!小的是无辜的,小的也是被害的啊!”
狱卒叩首不止,声声泣诉道,“小的不听他们便要小的全家老小的命,小的不敢不从啊!殿下,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小的罢,小的以后天天给您拜佛祈福,祝愿您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呵……”秦王轻笑一声,“不想吃就算了,本王不过是念在你一劝再劝的份上想赐你一顿御膳罢了,既然你没福气享用,那边给本王留下罢。”
“谢殿下,谢殿下!”狱卒如释重负,狠狠的再给秦王磕了两个头,“殿下好人有好报,一定能平安出去!一定能!”
秦王不置可否,淡淡看了食盒一眼,道,“秘密到太医院请一名太医过来,就说本王身体不适,急需看病。若是惊动了皇上或是太后,本王拿你是问!”
“殿下这是为什么?”狱卒停住叩首动作,俨然忘了自己额头的伤,忙不迭先问秦王缘故,秦王挑眉,“本王做什么要向你交代?”
“不,不,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只是希望殿下一切平安,这样小的也能从他们的魔爪中挣脱出来。殿下何不直接将这事告诉皇上,这样皇帝必能顺藤摸瓜将他们揪出来,这样殿下说不得也可以不用坐牢了啊!”
“你若再多说一句,那便不用从他们魔爪中挣脱出来了,本王送你一程如何?”秦王抬眸道。
“小的这就去,这就去!”狱卒忙站起身来,话不敢多说一句,垂首转身就出去了。
尺沛然恨恨盯着狱卒转身出去,心下早气得炸开了来,这就完了?秦王还没吃人就走了?
废物东西啊!这谆王怎么能蠢到找个这种人来?连下毒都办不好,说不得转眼反被秦王将计就计下套啊!
秦王没太大的反应,而尺沛然却怎么都镇定不下来,来来回回在房中走来走去,盯着那一臂宽不到的铁柱间隙,恨不能冲过去将食盒里的饭菜塞进秦王的口中!
不多时,狱卒回来了,只是这一次回来的已然是从一开始就在秦王面前卖乖的狱卒,带着御医一路小跑着悄悄的回来了。
开了锁,狱卒和御医走进去,御医给秦王行了礼,秦王摆摆手让他站起来了,而狱卒则轰然跪地叩首不已,“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小的不该放任殿下一个人在狱中,让那些个不安好心的人敢这么谋害殿下,殿下恕罪啊!”
“这有你什么事?”秦王扫了狱卒一眼,淡淡道,“你先出去吧。”
“殿下……”狱卒见秦王无意责怪自己,担忧的再看了秦王一眼转身出去了。
“殿下哪里不舒服?”御医躬身走上前,将随身带的药箱放到案几上,“殿下先请坐下罢,让微臣给殿下把个脉。”
秦王走到案几前,慢慢将案几上的食盒打开,道:“本王没事,叫你过来是让你看看,这饭菜是否有毒。”
“毒?”御医顿时震惊,讶异的回头看食盒,“这什么人敢给殿下下毒?不要命了么?殿下贵为储君,这若是有半点岔子,皇上能饶了他?”
秦王清淡一笑,“太医莫不是忘了谆王坑杀百官一事?连半数朝臣都敢动的人,杀个皇子又算什么?本王这个皇叔啊,那可是上过战场杀过蛮子的人,满手血腥经过阿鼻地狱的人,天不怕地不怕,还有什么事是不敢做的呢?”
一听是谆王想动秦王,御医登时手颤了一下,额头冷汗‘噌’的就冒出来了,暗自想着,这若真是谆王下的毒,那秦王偷偷将自己请过来,等明日一早发现秦王还活着,谆王岂不将账算到自己头上?那谆王会不会像坑杀百官一样坑杀了自己呢?
越是想御医越是怕,垂在身侧的双手掌心尽是冷汗,站在秦王面前,却好似站在地狱门口一样,只觉得阴森森可怕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