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你……”侍卫气愤难平,好不容易混到三等侍卫的位置,因为林西月一句话转眼就要成为获罪之身。
林西月微微抬着下巴,凌视着侍卫。
侍卫拉开门走出去,向同伴道,“王妃身体不适,你去将王大夫请来。”
“王妃怎么了?可还要紧?”另外那名侍卫不疑有他,一听说王妃身体有恙,连忙紧张问道。
侍卫不耐烦,腹诽着:你倒是好,什么都不知道,此事怪不到你头上。摆摆手,“你若再不去,王妃出了事就你担着!”
这样一吓,侍卫就不说话了,转身就朝院外请大夫去。
林西月不疾不徐走出去,侍卫咬着牙偏头不看,大不了王爷问起,就说王妃以死相要,最多不过一顿家法,要不了命!
世子李成肆被秦王赶到偏院,寻着院内上下翻个遍,实在无聊,便遣府中小厮拿了酒和棋来,一个人在临近荷花池的凉亭里摆了棋盘,自娱自乐。一人分饰两角,胜败全在手中,下了几出,依旧无聊。特别是一想到秦王此刻真是软玉温香,好不快活时,愈发觉得天地虽大,唯自己一人孤单单了无牵挂,这是凭什么呢?好歹自己也是客人啊!
“王兄这主人,做的可不地道啊!”世子正拈着一粒黑子,抬头望着刚下回廊的秦王,满腹哀怨道。
行至凉亭,瞥了眼大理石圆桌上的棋盘,秦王目光微转,抬手便捡了颗白子落下。
“呀!”世子察觉秦王动作时已经来不及阻止,眼看着就要夺取的江山,一步便被搅乱,“王兄你……”
“怎么?”秦王傍着石桌坐下,看看棋盘,再看看世子,一脸不解,“和棋啊。皇奶奶常说,世间之事,应先以和为贵,凡事争个长短,到最后都会是两败俱伤。白子落这儿,不正好以退为进,扭转局势和黑子平分秋色了么?莫不是你觉得皇奶奶说的不对?”
世子孤零零一人,在凉亭里思虑了大半日,才想出这么一部让棋局两方不再实力相当的局势,盼着秦王来凑个热闹解解乏,却不料刚把人盼来,就将自己苦思半日的心血一瓢泼了干净,真是……
“呵呵……”世子皮笑肉不笑的刮了秦王一眼,径自把棋子分别捡回白玉盅里。
见此反应,秦王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故作轻松耸耸肩道:“既然你都收起来了,那便玩点别的罢,猜拳如何?”
等的就是这句话。
秦王话音刚落,世子脸上立马转怒为喜,赫然从石桌下拎起两大坛子酒,‘咚’一声放到桌上来,朝秦王凑脸过去,一副早有预谋的样子,道:“王弟就不信,今日还赢不过王兄,来!”
一个时辰后。
世子抱着酒坛子,摇头晃脑大声问:“什么?你方才说什么?没……没听清。”
手肘着额头撑在桌上,秦王拧眉,另一只手扯了扯世子一只眼的上下睑,随意比划了个数字,好声问:“好肆儿,这是几?”
“嗯?”世子甩甩头,眉头一皱,“三!”
“嗯。”秦王会心一笑:现在可以安心喝酒了。
满上一只,秦王晃着杯盏,看着趴在桌上的世子,问:“成肆,你说一个人若是失忆,会连性情也改变么?”
“啊?”世子此刻有些不清醒,但不知为何,越是醉的厉害,看事情越是独到,有时候李宥之看不明白的事情,却能被他一语道破。
也正是这个缘故,每次喝酒,醉的就一定是李成肆。
世子抱着酒坛子,自顾自道:“王……王兄听过狗……狗改不了吃屎么?”
秦王瞬间脸黑。
世子犹不自觉,按了按眉心,道:“王兄是想问林西月的事吧?其,其实王弟觉得,倒不是她变了,而是……”
与林西月交谈不过寥寥数句,但世子却能直中要害的察觉林西月的异常。看上去明朗如清风的人,并不是心中毫无计算,而是不屑为之。但事关李宥之,李成肆由不得不敏感。在初次听李宥之说起林西月失忆一事时,李成肆便到春红楼找黄妈妈以及楼中与林西月交好的一干姑娘验证过,甚至还找到了当初替林西月诊治的大夫。尽管众口一词,但所有人都一致认为,这个林西月失忆的有些过于奇妙,现今的性格也迥然不同,极其陌生。
说林西月是冒充的,但作为她的枕边人,李宥之如何能不发现?
若说林西月真的变了,李成肆却无论如何也是不信的。
“而是什么?”秦王黑着脸问,可世子软软趴在桌上不说话了,再追问一声“而是什么?”后,发现世子已经睡着了。嫌弃的推了两把,世子没有反应。秦王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该赢太多,应该算着些他的酒量来的!
李宥之也同样找林西月最亲近的人验证过,所得结果与李成肆一样。明明曾经那般亲近的两个人,如今一见面,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狂热却好像忽然就消失了一般。
可她真的是西月啊。
李宥之苦恼至极。
脱离了书房,林西月寻着记忆,沿着来时的路朝琦和苑走回去。回到分叉路口时,鹊儿早已不见踪影,想必等了好久都不见自己,便先回去了罢。
鹊儿回到琦和苑,里里外外皆寻不到林西月,心里又奇怪又着急,但又不敢出去寻,万一林西月回到琦和苑见不到自己,也跟着着急又跑出去寻自己呢?对于此,新来的丫鬟棋儿见解倒是不差,说鹊儿多虑,王妃走了一天也累了,想必不会为了一个丫鬟再奔波劳累的。鹊儿脸一沉,把棋儿叫去打理库房了。
回到琦和苑,已经是酉时一刻。
不过自从老人将园中下人都遣走后,回廊上的灯笼便再没有点亮过,因为鹊儿不够高啊。
若是一盏盏都亮点,势必要借助木梯,可这样一路点下来,鹊儿一晚上都不用再睡觉了。
从北院回来,林西月因为是偷跑出来的,所以手中连盏灯笼也没有,好在鹊儿惦念着,一直等在院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