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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栽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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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求陛下看在幼子年轻,给他一个悔过之机,将来幼子必定痛定思痛,努力悔改,也好为大蜀国的将来尽一份心力啊陛下。”尺练章涕泗横流俯首叩拜,端的是舐犊情深,看的刚进御书房的秦王也不禁动容。

秦王朝皇帝跪下请了安,皇帝知道今日的事多半是秦王设计的,皇帝如今精神日短,只希望能日子能平平淡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也没什么心思和朝中这帮人闹,巴不得将事都推给秦王,抬手让他起来便赐了座,言下之意自然是让秦王看着办。

尺练章和乐清侯见皇帝这态度霎时心就凉了半截,这皇帝果真是老了!

秦王坐下,慢悠悠回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乐清侯,只见他也是一脸沉重,忍不住问:“皇舅难得进宫,今日不知为了何时竟来的这般早?”

乐清侯朝皇帝拱了拱手才淡淡道:“听闻尺大人之子尺沛然被殿下所擒,这尺沛然和阳儿有婚约在身,身为尺大人亲家,本侯自然不能置身事外,故而早早去了尺府过问此事。经尺大人明说,这才知道原委,所以便和尺大人一道进宫,请皇上降罪来了。”

“哦?将什么罪呢?”秦王故作不知,乐清侯冷然看了秦王一眼不再言语,尺练章纵然不想和秦王论道,但皇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这件事还是让秦王处理,皇帝悠然坐龙椅上喝茶就当听戏旁观罢了。

昨夜得知尺沛然被秦王拘禁时尺练章就猜到,这事肯定是秦王预先设好的套,秦王当初在礼部扬言要办他们,果真不是虚话,先是白大人,接着是自己,再下来就是王志贵。

说曹操曹操到,御书房外进来一名小太监朝皇帝禀报:“陛下,户部王大人求见。”

“他来做什么?”皇帝拧眉,“叫他进来。”

王志贵随着太监进来朝皇帝行了礼,然后再和秦王行礼,“陛下,臣听闻昨夜尺大人之子尺沛然被擒一事,心中惶恐,故而急忙忙来面见圣上。望圣上念在尺大人为官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从轻发落罢。”

王志贵郑重朝皇帝磕了一个响头,沉痛道:“陛下,如今朝中正是缺人之际,尺大人又是朝中栋梁,臣听闻尺大人意欲替子戴罪,心中甚是不安,故而前来。这尺沛然虽然有玩忽职守的嫌疑,但终究不过是心性不成熟罢了,皇上您只要稍加惩戒,警告一番,尺大人及尺沛然定然感激不尽,将来尺沛然为官做事也定会吃一堑长一智铭记在心,断然不会再这般胡来的。如此也能更彰显陛下仁慈之心,朝中一干老臣也能等得宽慰啊陛下。”

今日事原本是扯不上王志贵的,可这王志贵偏偏横冲了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处处诉说尺练章的好处,也旁敲侧击的告诫皇帝,这尺练章动不得,皇帝虽然不欲多管,可是到底这还是自己的大蜀国,区区一名臣子,哪里能轮到他来教自己该怎么做?

皇帝脸一沉,“今日事朕自有主张,也不关王爱卿的事,若是没别的事便先退下吧。”

王志贵这才刚来就被皇帝打发走,面上无光,接连朝皇帝又叩了几个头,如泣如诉的还想替尺练章说话,白公公也看不惯王志贵这三心二意的做派,不及皇帝再授意,已经转头吩咐太监将人‘请出去’了。

尺练章见王志贵忽然来了这么一出,一开始还有些不明就里,可是听他字字句句向着自己,心中也渐渐明朗了。之前听说秦王似乎不欲收纳他于麾下,看来是真的了。见秦王攀不上,便又回头来巴结谆王,而且还自作聪明的‘雪中送炭’,挑了这么个好机会来向自己示好,真以为这样自己就能和他重修旧好?

尺练章心中不禁冷笑,这种人若不是当初白程立牵线,尺练章说什么也不会同他站一方阵营,如今又是归降秦王无果便又回头来,尺练章如何能让他称心?

再者今日的事,有他没他并无什么两样,更有甚者,皇帝原本并没什么想法,经过王志贵这么一闹,反倒好像有些怒意了。尺练章心中暗叫‘蠢材’,一面忙不迭朝皇帝认罪:

“皇上息怒,这王大人也是忧心政事,皇上不要和他一般见识。老臣孽子之罪老臣愿意一肩担起,皇上无论如何责罚老臣皆无二话,还请皇上看在幼子年轻,尚有栽培之机,给他一次机会吧!”尺练章重重再叩一首。

秦王笑着看了王志贵这处回头示好的戏码,等人被赶出去了才道:“听闻尺大人和王大人私交甚深,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啊。王大人甘愿冒犯圣颜也要替尺大人护住令子,其情意可见一斑,尺大人可得好好谢谢王大人啊。”

尺练章闻言心中大恨,这秦王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皇帝介意王志贵的事还要将他和王志贵捆绑在一起,登时交叠放地上的手不由紧张,乐清侯此时插进话来:“殿下莫要听信他人之言,这王大人和尺大人不过是在政事上有些往来罢了,王大人想来是不希望尺大人获罪,以后肩上担子更重了,所以才想来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呵……”秦王笑笑,乐清侯不痛不痒几句说的恰到好处,硬生生将王志贵向尺练章示好之意说成了他不想一力承担政务,所以才想向皇帝讨保尺练章之子,罪责全推王志贵身上,皇帝听了果然神色好了不少。

尺练章听了也是如释重负,长长舒了一口气,抬头道:“皇上,孽子的罪……”

皇帝也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默了片刻朝秦王道:“宥之,既然尺大人已经知错便将尺沛然放了罢,小惩大诫,相信他日后也不敢胡来。”

秦王早在听闻合景之死时就知道,乐清侯肯定是想好了后招,如今一看,没想到自己还没弄清什么情况,皇帝就发话要放人,不得不多看了乐清侯一眼,笑笑回:“父皇,这恐怕不行。”

“怎么?”皇帝闻言皱眉。

尺练章和乐清侯也是惊愕不已,这秦王以前就不受皇帝待见,若不是太后和丽贵妃联手逼皇帝就范,秦王也坐不上这太子之位,如今好不容易坐上了,秦王也不思孝敬皇帝,竟还敢忤逆皇帝的意思?

尺练章心知事情有变,越发紧张起来,乐清侯却是神色不改。

“听方才王大人的意思是,尺大人的儿子尺沛然玩忽职守所以才被儿臣所擒,可是儿臣并非为此。”秦王起身走至皇帝案前,郑重拱手道,“父皇,儿臣恐怕得将尺沛然送大理寺了。”

大理石专司朝臣渎职罪责,秦王将尺沛然送大理寺必然是有大罪在身,皇帝也早听闻了昨夜宝华林的事,心中有数,尺沛然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再者当初赈灾事出来时,皇帝曾放言,凡事关于赈灾一律严惩不贷,这尺沛然正好是撞枪口上了。

不过王志贵说的话皇帝不喜欢听,却又是不争的事实,如今朝中缺人,在提拔新人上任前,这批老臣着实动不得,牵一发而动全身啊。之前白程立的事,皇帝是故意严办,杀鸡儆猴来的,但总不能真把朝中一干老臣都办了,那还不得乱套?

皇帝垂眸,“昨夜的事朕也有耳闻,但尺大人终究是老臣,其子虽贪玩了些,但也没犯下什么大错,从轻处理罢。”

“父皇,此事不是儿臣不愿,而是大理寺今日一早便从儿臣这里将人提过去了。”秦王叹气道,“儿臣原也是这么想,只打算将尺沛然关个一两日就放了,谁知道今日一早大理寺的司丞就特意上儿臣府来和儿臣说起这事。听闻今日一早有人看到尺大人府上家丁偷偷摸摸扛了只麻袋从后门出去,一路出了城,然后将麻袋扔在了荒山西南斜坎儿下。这人吓坏了便急忙忙跑京兆尹那里报了官,京兆尹命人去荒山将麻袋搬了回来,一看竟然是名十六七岁少女,身怀六甲,浑身发胀,看样子是落水而死。后来经人指证,这名女子乃是锦州太守之女,名为合景。再者昨夜在宝华林尺大人之子和合景的事,已经传的满城风雨,现下京兆尹已经将此事上报大理寺,大理寺便找上儿臣将尺沛然提过去了。听说锦州太守那边去了信,相信这两日锦州太守就会亲上汴京来了。”

尺练章和乐清侯听完这话登时脸都黑了,乐清侯更是吓得头上忍不住直冒汗珠,一颗颗从发迹滚下来,似乎还隐隐有些发抖。

尺练章心中更是疑云满布,这合景明明是乐清侯处理的,秦王为什么要诬陷到自己头上?莫不是今日事是乐清侯和秦王串通好来设计自己的?心中如是想,可是回头看乐清侯神色也不对劲,不像是假装的。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秦王想拉拢乐清侯,特意分化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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