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原本就已经极力在克制自己胸口那股一直冲撞理智的燥火,如今听到林西月这哀叹一般的声音,逼得自己浑身忍不住的发颤,那是迫不得已的割舍和彼此折磨,秦王也想走过去将林西月揽在怀里,就像昨晚一样抛开所有顾忌,可是他不敢。
林西月这个名字承载了太多的危险和可怕,秦王害怕她再一次在自己的羽翼下消失,害怕真的有一天她会从这个世上被抹去,不论是出于谆王还是太后,这个可能性都太大了。
“殿下咱们回去罢,再晚就吃不上宵夜了。”林西月忽然轻松道,“忙了一晚上累了,殿下今晚能不能在阁楼里开个小灶,奴婢想吃红焖鹿肉和烤黄鲈鱼串儿!奴婢做这个极为拿手,殿下绝对不会后悔行这个方便!”林西月展颜一笑,冲着秦王无比开心道。
“好,本王允了。”
“谢殿下。”林西月笑着又低下头去,静静跟在秦王身后,然后再也不说话了。秦王一路默默走着,几次回头看林西月,可林西月始终没有再抬起过头来。
那一路走了很久,秦王记不清楚,林西月也记不清楚,只记得回了阁楼后,画扇很快命人在阁楼起了个小灶,搭了座铁架,然后将一应配料生肉都准备好,林西月果然亲自上了手,烤了一大盆子,叫着北院的侍卫也都过来用了些。那天晚上林西月吃了很多,当着众人面,秦王不好劝着她少吃些,只得将品珍叫到一旁吩咐她看着林西月,可品珍哪里叫的住,最后林西月吃的吐了,把肚子都掏空了,回来坐下继续吃。
秦王没法,只得发怒命人将东西都收了,林西月则带着品珍回楼里喝酒去,秦王站在阁楼下,望着上方发酒疯的林西月,心里刀子戳一样绞痛。
那一夜闹了一晚上,林西月着了风寒第二天就病倒了,躺在床榻上直睡到日上三竿。
午时一刻,秦王已经从早朝回来了,心里牵挂着林西月,哪里还能听六部那帮人你来我往暗嘲明讽?
“犀岳,该用药了,殿下吩咐了,这一日三次都得准时,不能推不能拖更不能少。”品珍端着一只白玉瓷碗进来放榻前小木凳上,然后回头扶林西月坐起来,身后再给她塞了几只软枕。
林西月精神恹恹,“殿下日理万机,哪里能想着我呢。”
“还真想着呢,殿下今日下了早朝就回府了,先到阁楼来看了你,你还睡着,殿下就进来看了一眼,于是吩咐了我要提起十二分精神照看着,若是让你出了什么岔子,还要扣我一年月钱呢。我看殿下是真的关心这枫叶林的凉亭啊,恨不得你马上就活蹦乱跳呢。”品珍不明所以将话扯到了凉亭上,林西月一听,这心下越发不好受,偏过头竟流了一行清泪。
“你先出去吧,我再躺会儿。”林西月背着品珍压抑着情绪道,品珍愣了下,不知道林西月这是怎么,可还是依着她出去了。
秦王正好到门外,品珍见是秦王忙行了礼,秦王摆摆手,“林犀岳可醒了?”
“醒了,就是不知道怎么哭了。”品珍有些摸不着北,愣愣道。
“嗯,下去吧。”秦王将品珍遣退,开了门走进去,隔着水晶珠帘遥遥看到林西月软软模样,又是揪心疼。
“你不要哭了,本王难受。”秦王再忍不住,抬手撩起珠帘走进去,停在林西月榻前五尺远。
林西月紧紧闭上双眼,语气疏离,“殿下难受什么,犀岳只是区区奴婢,喜怒得失无足轻重。”
秦王昨夜想了一晚,原本一直以为自己做的,都是在保护林西月,可是偏偏忘了,这是不是林西月想要的?
“你昨晚问本王这些日子想不想你,本王骗了你。本王想你都快想疯了。”秦王再装不下去,定定看着林西月道,“你知道本王这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么?本王自己都不知道。从研华死的那一刻开始,本王才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事是本王办不到的。本王其实很自私,想护你一生一世,却没有问过你愿不愿意,甚至连娶你都自作主张。本王从谆王坑杀百官那一晚回来,看着这人去楼空的王府,忽然觉得这人世好孤单。以前你在的时候,本王每日的期盼就是早些下朝,早些回府,早些和你一起用晚膳。那时候子湛还在,安珏也在,鹊儿和研华都还在。后来,这王府里来过很多人,又都无一例外的离开了,直到只剩下本王。所以当初研华提议,让本王去春红楼外购处宅子,然后每天去春红楼看你,本王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只是没想到,却看到你和萧楚娄在一起……”
“那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林西月急解释道,“我并未和萧楚娄有什么,是她和萧楚娄私下往来。”
“什么?”秦王不解,定定看着林西月,林西月默了一下,道:“这事也是我私心,所以让你误打误撞遇上了。我也不知林西月是何时和萧楚娄有了情意,就是在我为了林亚休的伤回王府的时候,萧楚娄见到我便把我认成了她,他叫我‘西秋姑娘’,言语间极为倾慕。我便知道了她和萧楚娄的事,为了摆脱萧楚娄,我便告诉他我要回春红楼去了。但后来情势所逼,我确实回了春红楼,于是有了那一天你见到的那一幕。”
秦王自然知道林西月口中的她是谆王府的焦淑人,至于林西月所说,放在以前秦王是不信的,可如今秦王信了。焦淑人是什么样的人,秦王了然于胸,她私下安通萧楚娄并不是没有可能。
“王爷可还记得,萧楚娄初进王府时,住的就是北院。当时林西月正好也在北院的阁楼住着,所以……”林西月知道自己不该多说她的事,毕竟她曾是秦王的深爱的女人,怎么都会有些中伤的嫌疑在里面,所以点到即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