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盯着林西月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微微一笑,回头对画扇道:“带去西院叫嬷嬷好生调教,等教好了放到本王屋里来。”
林西月不过是随意编的借口,眼下若真是送到西院里去了,那在王妈妈眼皮子底下,林西月越发得谨慎小心了,连见秦王一面都难得很,更何况和秦王说上话了。
画扇慌了,可偏偏又没得解释,林西月也只能认栽。
“是,殿下。”画扇无法只得应下,林西月不自觉捏紧了双手,秦王微有些得意盯着她,“怎么还不去?”
林西月堪堪屈身行了礼,“是,殿下。”
画扇抬眸看了林西月一眼,林西月微微点头,示意画扇走,三个人行了礼转身过去,秦王却忽然改主意道:“你留下!”
三个人齐齐回头看秦王,却见秦王竟是指着三儿说的,林西月心里刚浮起的一点欢喜尽数化为乌有。
画扇见林西月有些郁郁,悄悄拉了拉她手低声道:“先过去吧,慢慢来,不着急。”
林西月点点头,回头跟着画扇走了。
两个人一路往西院去,林西月想起黄妈妈和秦王都提起的桃儿,拉住画扇问:“那个桃儿住在哪里?”
“昨日殿下已经将人赶出府去了,眼下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画扇回,想起之前秦王的反应,画扇不禁担心,问:“要不要我找个机会让你和殿下敞开说说话,不然你若真到了西院,可能想见王爷就没那么容易了。自从子湛出去了,王爷再没进过西院,也不止是西院,王爷这些日子除了晚上回来,几乎都不在府里,你若是有事,还是和王爷挑明了说比较好。”
林西月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不知为什么,看到秦王的一瞬间,心中纵是有千言万语却都好像活生生被堵在了喉咙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林西月摇摇头:“罢了,先这样吧,等有机会再说也是一样。只是三儿那里,还得麻烦你替我传递消息。”
画扇点头:“你放心,这是自然的。”
林西月刚出春红楼,夜里的时候黄妈妈就遇到一件大开心事了。
楼里一名喝花酒的汉子仗着自己身材魁梧,所以失手打了前来陪酒的姑娘,黄妈妈楼里是有规定的,任你是高官还是士子,凡是动手打人的,一律赏二十板子然后扔出楼去。这五大三粗的汉子一看就是没来过的,连春红楼的规矩都不懂,就好像忽然捡了上天抛下来的银子一样,一副破落相却穿得金光灿灿,恨不得别人一看就知道他有钱一样,这种人多半没什么靠山,不过是有些银子罢了,于是黄妈妈叫人直接打出去。
汉子急了,说是要告黄妈妈,黄妈妈懒得理,让人继续打,最后汉子没法,几板子下去就开始求饶,胡言乱语的,就在黄妈妈转身要走的时候,汉子忽然道:“妈妈饶命妈妈饶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看不起我的银子,总该能看的起我的人吧?小的有名小妾,长得实在不赖,小的愿意送到楼里来给黄妈妈,黄妈妈看如何?能不能绕过小的?”
“小妾?”黄妈妈手里不缺姑娘,只是看这汉子作风,想来那个姑娘也是个苦命人,倒不如好心收了她,让她逃了这人魔掌。虽说春红楼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可楼里姑娘都是自愿的,想接客便接客,若是实在不愿意,也可以只卖艺不卖身。
黄妈妈点头同意了,吩咐了几个小厮送人回去,顺便将小妾接回来。
等人悄悄抬进了后院,黄妈妈过去的时候,听到小厮的回报,脸色瞬间就变了,转身就回了楼里,叫小厮将人带上来。
这人便是桃儿。
兜兜转转饶了一大圈,最后还是回了春红楼,还是被人卖进了春红楼,楼里姑娘都以为桃儿飞上枝头了呢,眼下竟是被那种粗人凌辱了再送到楼里来的。黄妈妈也没将消息按下,反倒是让小厮去将楼里姑娘都请了来,好好看看这位一步登天再从云端掉下来的姑娘,叫她们好好学个教训。
不多时厅里就围满了姑娘,桃儿跪在大堂中间,只觉得好像每个人都在嫌弃她,都在嘲笑她,指手画脚,就连三等丫鬟也敢说她不要脸!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翻脸不认人,这转眼又落到妈妈手里,这叫报应!”
“什么报应啊,叫我说就算不落进妈妈手里,也总归好不到哪儿去。你也不看看那是什么人,说不得哪次宠幸过了力,这人就死在床上了呢……哈……”
“真是不害臊,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整日把床事挂在嘴边,还不快打住,等会儿妈妈说不得也叫你跪到她身边去呢。”
“瞎说什么呢?妈妈还指望着我养活春红楼呢,哪里能呢?不像有些人,这刚搭上秦王八字还没一撇的时候,就敢给妈妈脸色看,这些年的情分啊,都喂狗去了呢。翻脸不认人还真是连条狗都不如。”
黄妈妈一直没说话,静静坐在匾额下任姑娘们议论纷纷,楼里姑娘当初听说桃儿要进秦王府里,有嫉妒的,有巴结的,也有想接手桃儿在楼里活计的,可都桃儿自以为身份大不同以往,便是连黄妈妈都没放在眼里,更何况这群姑娘了?
不论是平日里玩的好的,不好的,都踩在脚下说话,眼里根本看不到人。
这见桃儿落难,大家岂有不落井下石的道理,于是声音越来越大,议论越来越激愤,到最后竟是有人悄悄踹了桃儿一脚。小厮们见黄妈妈没反应所以也没拉着,姑娘们也就越发有恃无恐,也不再悄悄地,直接上手扯,上手拉,有扇巴掌的,有踢背的,演变到最后活生生成了揍。
桃儿没有还手之力,本来在那汉子手里就已经丢了大半条命,眼下哪里还扛得住这么多人拳打脚踢?没多久就晕了过去,黄妈妈摆摆手让众人住手,吩咐小厮将人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