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月笑着看着秦王从侧门溜出来,于是昂着头背着手,脸上挂着‘我帮了你,我帮了你哟’的得意笑意朝着秦王走过去,内心狂喜不止。
就在林西月慢条斯理走过去的时候,秦王却好像浑然没看见她,一转眼就从抄手游廊东侧拱门溜出去了。看着秦王一转眼消失,林西月瞬间懵了,楞在原地。
原来他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也不是承了自己的情才从里头溜出来的,而且小小年纪怎么能跑的这么快,就好像飞一样?
林西月只在府里小厮手里抢来过几本乡间武侠小说,像这种鬼魅般的行动,在小说里似乎叫做‘轻功’?
林西月眨了眨眼,秦王殿下会轻功?宫里不是传秦王殿下体弱多病,习不得武么?怎么还会这些东西?
林西月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天秘闻一般,更是不甘心秦王就这么将她忽略了去,于是愣了就那么一下,立马就跟着撒腿跑过去。凭着直觉,林西月从侧门出了府,好在秦王不熟悉林国公府,所以弯弯绕绕还比林西月晚一步出府,林西月得意的等在马车外,回头盯着侧门的方向,直觉告诉她,秦王会从这里出来。
这一次果然又让林西月失望了。
若不是李宥之不小心绊了一跤,林西月这一天必然扑了空,听着动静回头看去时,李宥之已经拍拍屁股从地上爬起来一副没事人样子从东南拐角跑了,林西月忙爬上马车,“贵儿,快跟着那小屁孩!”
祁贵是王府里的车夫,已经是而立之年的年纪,不过被林西月叫习惯了也没觉得别扭,一把跟着跳上马车追着秦王去了,只是听到林西月管前面那个比她还大两三岁的小公子叫‘小屁孩’时,祁贵还是忍不住摇头笑了笑,不过笑容才维持不到片刻功夫,祁贵这脸上又闪过了一抹惊诧,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怎么能跑那么快,一转眼险些就跟丢了。
祁贵跟着李宥之一路到了皇城外,林西月撩开帘子看着外头光景心里也诧异的很,七八岁的小公子一个人跑这里来做什么?
“小姐,这可是北荒山啊,到处都是豺狼,要不咱回去罢?万一到时候有个不小心,可要叫老爷夫人担心呢。”祁贵四处望了望,满都是青芜的荒草,还有四处零落的老树,心里头渐渐地开始惊慌了。
“这里是北荒山?”林西月愣了一下,忙问:“秦王殿下呢?去哪里了?”
祁贵懵了,回头望车帘里林西月,“秦王殿下?秦王殿下不是在府里么?”
林西月焦急摆摆手,“方才那个小屁孩就是,我叫你跟紧他,他人呢?”
“什么?刚才那是秦……秦王殿下?”祁贵瞬间面如死灰,连手都隐隐发抖起来,“小姐方才怎么不早说,这人一进这荒山就瞧不见了啊,小的尝试着摸着方向才到了这里,可眼下没有人啊!”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滚下去找?若是秦王殿下有个意外,你的脑袋就是斩个十次八次也为过!说不得我们林国公府还得为这事担大责任,今天不找到人就别回去!”林西月也跟着急了,厉声恐吓祁贵道。
其实这话说的差了,这秦王是自己跑出来的,只要林府不吭声,这罪怪不到林府头上,也跟祁贵没什么关系。可祁贵不过是个奴才,哪里知道这些关系,听到秦王名号的一瞬间,感觉自己就已经走在了鬼门关前,吓得想都不敢想别的,忙冲进林子里找人去了。
林西月心里头也怕,这荒山野岭的,不说遇到劫匪什么,单是这里头的豺狼就够吓人的。每年京兆尹年终上报的意外伤亡名单里,就数荒山事多,说不得这草里弄里忽然就能冲出来一头狼呢?
正当林西月心里一惊一跳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踩着遒劲的野草发出或清脆或低沉的声响,林西月下意识蹲到草丛里去了。
屏住呼吸,林西月没有引起来人注意,来人那边还在小声敦促着:“赶紧的,将三皇子的棺木扔了,别磨磨唧唧又磨蹭半天,要是耽搁到傍晚野狼该出来了,仔细到时候你们的小命都得留在这儿!”
三皇子?
林西月怔怔望着草动的方向,正奇怪着怎么三皇子的棺木给抬到这儿来了的时候,一个半人高的身影从眼前略过,林西月吓得腿一软瞬间倒进了草里,下意识瑟缩抱紧膝盖,浑身微微发颤。
等一行人的声音都消失了,林西月这才稍稍定了心神,平复了些神志,林西月想起方才眼前略过的一抹人影,忽然想起秦王进了这荒山就失去了踪迹,方才那个半人高的身影,除了秦王还有谁?而且,方才那群宫人说的不就是三皇子的事?
林西月算是明白了秦王为何会来这里,原来是跟踪宫人来的,说不得也是为了三皇子呢?
这么一想,林西月就没什么好怕了,连忙拍拍膝盖上的草茬子,站起来循着方才声音消失的方向过去,不多时就出了野草弄,到了一方宽阔的地界,这一片全是仅仅没过鞋底的小草,上头零落着大大小小的石头,林西月借着石头掩护缓缓朝前过去,却看见三个宫人正将棺木往上空一抛,棺木就从悬崖前的天堑直直坠落了下去,林西月吓得险些叫出声!
皇子的棺木就这么草草的处理了?
就从天堑扔下去?
林西月定定望着天堑,震惊不已的时候,宫人已经慌慌张张从悬崖边上回来了,林西月忙往后退了退掩护住自己。
等宫人走了,林西月下意识往天堑走,就在这时候秦王忽然出现在天堑前,‘轰’的一头跪下去,李宥之定定望着天堑,身影似乎隐隐在抽动,林西月愣住遥遥的望着他。
李宥之在哭,可是没有声音,那么瘦削的肩头,好像上面忽然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看的林西月也隐隐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