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赈灾?”萧兰儿惊回头看林西月,林西月点头:“前些时候秦王便把林亚休列进了赈灾官员的名单,说起来大约也就是这个月底就该去了罢。今年西南洪灾来的厉害,说不得要去三五几个月,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不用你管。”
“又说这种话,你若再叽叽歪歪这些没用的,我便真走了。”林西月故作有些不耐烦,萧兰儿见状,气得当即叫嚷:“你们都走,别管我,反正我高不高兴都跟你们没关系。就当我好心当了驴肝肺,看错了人,没得偏偏招惹上你们林家的人……”
萧兰儿还有好大一通牢骚要吼,林西月却笑着盯着她,萧兰儿吼着吼着声道就渐渐小了,明白过来林西月是故意激她,冷哼一声偏头不理她了。
“快点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忽然这么磨叽了。”等萧兰儿彻底没了声林西月才催道,萧兰儿还觉得别扭,不过见林西月脸色严肃,也不觉得有多尴尬了,推拒了两次还是一五一十交代了。听到萧楚娄,林西月心里也顿了一下,倒是忘了从回来开始便没看到他,没想到这一出现竟然就插手她的计划了。
林西月按住萧兰儿定定道:“其实林亚休的话说的在理,你若真想和他在一起,这中间有多少厉害有多少阻碍想来你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所以在做下决定前你先要想明白,是否能坚持的下去,不然到时候你一旦放弃,对你而言并无什么损失,可对林亚休而言,可能就是全部。林家不像你河西王府,有那么大的权势那么大的家业,一旦开罪皇上那边,林家面临的可能就是天家之怒,林亚休自己没有关系,可林家不行。林亚休是个有担当的,不可能弃林家于不顾,他可以为了你不顾生死,他也可以为了林家豁出性命,所以如果不能坚持到最后,我也希望郡主能放下。”
林西月这番话萧兰儿不能不能想到,只是心里执念所在,不管什么阻碍都能自欺欺人瞒过自己,萧兰儿从来不肯下细去想这些,直到今日林西月一一摆到自己面前来,萧兰儿不得不直视。
萧兰儿沉默了。
林西月也不失望,换做是她她也一样会迷茫,一边是心爱之人,一边是家人,任谁都不想做选择。
林西月不着急,拉起萧兰儿的手,笑道:“不用跟自己较劲,这些事慢慢来,一时间想不清楚也不要紧。我只是想告诉,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帮你,你若选择嫁给秦王,我不会因此就要和你翻脸,再者现下我也不是什么清贵人了,你大可不必顾忌。你若选择林亚休,我也会帮你,李家这边总会有办法的。”
“那林亚休那里呢?”萧兰儿小声问。
林西月笑笑:“想要林亚休就范还不简单?你何时想明白,我何时就能让他赶着跑着过来见你。”
“真的?”萧兰儿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欢喜之色,林西月挑眉:“你不信?你若不信,我明日就能让他追着你跑。”
“好,我等着。”萧兰儿这次倒是干脆利落就接了话,搞得林西月还懵了一下,这女人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就要哭就要闹来着,一转头就放晴了。
左不过再劝了萧兰儿一番话,到了戌时三刻,林西月便出汀芷园回了北院。
回北院的路上林西月想起了那座阁楼,和琦和苑有着相同风格的楼,在那里林西月隔着纱幔仰望那个女人,那个恨不得她去死的女人。林西月不自觉就走到了阁楼的栅栏外,同样仰着头往楼上看了一眼,忽然,里头亮起了烛盏,纱幔里头似乎也有个人同样的俯瞰着她!
林西月心头一惊,紧紧盯着落在纱幔上的人影,长冠鹤立,身形高瘦,应该是个男子,可却不是秦王的模样,林西月一时间愣住了,里头会是谁?怎么也会跑到这里来?
不及多想,林西月掉头就走,纱幔里头的男子似乎察觉林西月想跑,也转身就下了楼,不多时就追上了林西月。
“西秋姑娘请留步。”
身后传来萧楚娄的声音,林西月霎时止步,心里再次确认:方才他叫的是西秋姑娘?
萧楚娄见林西月停下,慢慢走过去,走到她跟前,垂眸笑道:“这些日子西秋姑娘去哪里了,可教本王好生一番找啊。”
“郡王找西秋何事?”林西月转念当即就顺着萧楚娄回,萧楚娄深深看着林西月,默了一下然后低下头靠到林西月耳边,呢喃道:“本王想你了。”
林西月下意识想退后,可稍稍定了定神终是忍住了,看着萧楚娄这般亲昵的举动,想来不是没有理由的。虽不知萧楚娄是什么性子,但若没有清贵人的默许,想来他也不会表现的如此奔放直接。原来他们两个人之间,还有些事情啊。
“郡王爷……”林西月此时才故作羞赧往后稍稍退了两步,萧楚娄微微一笑,看着她:“说说,这些日子你都去哪里了,怎么也不和本王打声招呼。”
“西秋,西秋回了趟春红楼,今日回来是想和郡王爷和殿下告别。”林西月垂首。
“告别?你要去哪里?”萧楚娄着急问,林西月笑笑回:“西秋得殿下庇护在秦王府待了这么些时候,现下清贵人已有了身孕,想来宫里也会时常来人看望,到时候西秋待在这里总会被人见到,如此一来,便只会给殿下和清贵人招惹麻烦,所以西秋想,还是回春红楼罢。西秋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回事,总不能一辈子靠着殿下和清贵人过日子罢。”
萧楚娄第一反应是要挽留,可刚想说话却转念一想,竟是点点头应了:“此话有理,你一直待在秦王府确实有欠妥当,只是回那种地方终究会招惹是非,本王不想你再如此辗转,要不本王替你购处宅子罢,你就安心住下,等本王回淮南时,必然带你回去。”
林西月定定看着萧楚娄,神色渐渐转淡,“郡王爷心意西秋心领,只不过西月想要的,郡王爷不见得能给,既是如此,郡王爷也不必再多花费心思在西秋身上,权当一切都是过眼云烟罢。”
“你何处此言?”萧楚娄心头一紧,从一开始他就隐隐觉得林西秋绝不会伏低做小做人妾室,如今果真……
“郡王爷何必挑开了说呢?如此对你我二人都不好,还请郡王爷见谅。天色已晚,西秋该回去了,如果殿下回来,还请郡王替西秋和殿下说一声‘谢’。告辞。”说完林西月转身走了,萧楚娄想追,可是林西月说的明明白白,他既然无法承诺别人什么,追上去又有什么用?
林西月一边往外走一边大喘了个口,真是意外收获啊,好在急中生智想了个借口,不然到时候萧楚娄知道清贵人不见了那还得了?特别是清贵人还是被林西月算计的,说不得萧楚娄也会想着法子要害她呢?
只是此法治标不治本,一旦清贵人真的被太后处置了,到时候林西月在秦王府也再站不住脚了,毕竟她是顶着清贵人的名号死的,太后肯定会编个借口说清贵人染疾身亡云云。如此一来,秦王的势林西月自然不能明目张胆的利用了,是时候要给自己找个新的身份了。
秦王这边刚回到府里,王妈妈就急急忙忙跑来,“殿下,太后让你进宫去。”
“嗯?”秦王看了看天色,眉头一皱问:“发生了何事,为何皇奶奶这么着急?难道皇奶奶哪里不舒服了?”
“不是。”王妈妈脸色有些难看,道:“是清贵人。”
“清贵人怎么了?”秦王看着王妈妈,隐隐有些种不好的预感,果然王妈妈接话便道:“清贵人被太后关起来了,说是要……要……”
不待王妈妈说完,秦王转身就出去了。按理说清贵人现下有身孕,就算惹怒了太后也不该被关起来,除非假身孕一事被发现……
连叫下人拉马车的时间也没顾上,秦王径直往宫里去了,虽然他明白太后到现在还留着清贵人性命,只是不想因此和自己离了心,但是说什么都必然保不住清贵人的,现下将自己叫过去只是想安慰安慰罢了。
就算清贵人做了无数伤天害理的事,就算她算计自己利用自己,可是秦王就是没有办法放下心里头那一股执念,说好的要护她一世周全,如何能转眼就食言?
这一晚的月光格外明亮,就好像十三年前那一晚。
那时候的秦王还只七岁,汴京上上下下就都知道皇子李宥之了,传他天纵英才,将来必是大有能为之辈。年纪轻轻的李宥之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以为无论什么事,只要用心就能解决。那时候正当李宥之声名鹊起,风光无限,可玩的最好的三哥却忽然暴毙,李宥之一时间无法接受,他的三哥平日里身子那般健朗,怎么可能说暴毙就暴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