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秋一长串的问题就好像河水一样滔滔不绝,秦王听着听着忽然想起昨夜林西月初见莲儿时的场景,林西月没有过问莲儿半句,甚至在她的眼中看不到半点担忧,只有震惊,如今回想起来似乎还有一点惊慌。
林西秋想着想着觉得莲儿肯定已经救出来了,回头又问:“那另外一个姑娘是谁?听说莲儿叫她姐姐?莲儿何时又有了一个姐姐?”
“本王也觉得奇怪,莲儿叫她西秋姐姐。”秦王故意告诉林西秋,定定看她反应,林西秋闻言愣了一下,眼底似乎闪过一抹惊慌,不过很快就掩饰起来了,林西秋干涩笑了一声道:“莲儿是给谆王折磨怕了罢,脑子大约是不太清醒才会认错人,她只要见到我肯定会发现认错人的,殿下您能带莲儿来见见我吗?”
不用林西秋说秦王也会带莲儿过来的,只是现下事忙没顾得上,如今林西秋又主动提起,秦王也不好拒绝,道:“等那位姑娘没事本王就让莲儿住到阁楼里陪你去。”
“谢殿下。”林西秋喜出望外,秦王点点头,萧楚娄见林西秋和秦王说了大半天话也不理理自己,趁着两人说话的空隙走到林子前拉起一条布巾看,道:“不过一日不见,西秋姑娘的书法又精进不少啊。”
林西秋闻言这才回头看萧楚娄,想起一直没顾得上他,忙陪笑道:“郡王过奖,哪里有什么长进,不过是夜里无聊睡不下练练笔,粗陋手法让郡王见笑。”
萧楚娄大为不认同,反驳道:“如果西秋姑娘这笔法也算是粗陋的话,这世上大约也没几个人敢称大家了。”
“郡王着实过奖了。”林西秋依旧谦逊,萧楚娄见林西秋还在推诿,急的一把扯下手中的布巾走到秦王面前推给他看,问:“皇兄你看看,西秋姑娘这字是否写的俊秀轻灵,笔道不俗?就算是翰林院也挑不出来个能比肩的。”
秦王才懒得陪萧楚娄讨好姑娘,敷衍的点点头:“嗯嗯嗯,你说的是。”萧楚娄见秦王也不替自己说说话,很不得把布巾塞到秦王眼珠子里面去,让他看个清清楚楚,秦王见萧楚娄着急这才假做认真的回头看,不看不要紧,这一看秦王就愣住了。
这字体。
分明就是林西月的手法啊。
秦王以前不能陪在林西月身边的时候,每天都和林西月互通书信聊慰衷肠,那时候看到林西月的信就好像看到了心上人一般,宝贝的捧在手里反复观赏反复品鉴,林西月的字写得如何精巧有致秦王再熟悉不过,就连闲下无事时,秦王也忍不住临摹过几次。算起来秦王也好久没见林西月写过字了。
如今竟是看到林西秋的字和林西月的字一模一样。
可是林西秋的字不该是这样啊。
秦王以前也对比过姐妹两的书法,虽然说不得谁好谁坏,但也都各有所长,林西秋的字不该是这样……
秦王猛然抬头看林西秋,林西秋却好像正等着他发现一样,早早用一种仿佛嗪着泪光的眼神看着他,那一眼仿佛有千言万语,仿佛来自往世,仿佛别离已久……
“月……”秦王失口刚叫出一个字就忙强压下情绪,林西秋原本以为秦王会有更强烈的反响,可刚看到一点点苗头却又被秦王强自按下了,林西秋眸光不由一沉,深深吸了一口气,定定望着秦王不说话。萧楚娄纵然后知后觉也发现了秦王和林西秋之间不对劲,他倒像是个外人,丝毫插足不了两个人之间的情绪,萧楚娄很不得一把把秦王打飞回琦和苑。
秦王悄然避开林西秋期待的目光,回头看着画扇道:“不知暗影卫回来了没有,你随本王去琦和苑看看。”
画扇纵是不了解秦王和林西秋之间的种种,但单从方才两人的神情也能看出些端倪,如今林西月不在,林西秋就如此公然的勾引秦王,画扇也忍不住从内心里看不起林西秋,连正眼也不曾看过林西秋,只朝秦王屈身道:“是。”
画扇说完就走到秦王身后示意秦王该走了,秦王临走前回头看了林西秋一眼,道:“早上雾气重,你身子又不好,赶紧回阁楼歇着罢。”
林西秋点点头,却还是站在林子前不动,秦王默了片刻终究还是带着画扇走了。
“西秋姑娘。”萧楚娄见林西秋眼中好似沉了一洼泉水,湿漉漉的好像能打湿人的心,不免有些心疼,忙紧张道:“赶紧进书房歇会儿吧,这种时候最容易受凉了,你身子单薄成这样叫本王看着就好一番心疼。”
林西秋也没想就单单靠此让秦王认出自己,抬眸看了看萧楚娄,林西秋淡淡一笑,“谢郡王。”萧楚娄见林西秋并未太过执着,瞬间好像看到了一抹曙光,忙走到前面:“昨日你不是还说没找到苏轼的《蝶恋花》真迹么?昨夜本王在书房翻了一个晚上,发现还真有,本王这就拿给你看。”
林西秋随着萧楚娄往书房里去了,秦王这边回到琦和苑时,安珏已经回来了,倒剩下了不少事。安珏回来时就已经打听了林西月和子湛的事,现下看到秦王心里有些忐忑,一直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秦王懒得和他计较,直接道:“林亚休伤的有些严重,齐大夫说他没办法,你回凌云寺请大师傅来,看看能有什么奇方妙法能救。”
“请大师傅?”安珏想到自己从谆王府带走林亚休时他的模样,现在还活着已经算是奇迹,可是想了想请大师傅?
“废话少说,快去。”秦王心里还记挂着林西月的事,不想和安珏多费唇舌,可安珏却好像脚底下生了根一样,左右都不动,安珏为难的望着秦王,道:“大师傅已经好些年不出凌云寺了,就算安珏跪着爬上山也不见得能请来大师傅。再说齐大夫都说没救了,请来大师傅也没用,要不殿下想想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