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那只不过是你趁着她的记忆被锁起来之际趁人之危而已。”羽澈顿时愤怒喝斥,深邃的眼中闪动着危险的杀气。
“不,你错了,云妆什么都想起来了,可是她自动愿意留在我身边。就算她想起你来了,可她就是不愿回到你身边,她恨你。”洛斯想到羽澈打压他的一切,害他的公司破产,所有的难堪和不甘都化为强烈的怒火,故意刺激羽澈说道。
“你……”羽澈怒得说不出话来,洛斯说的不错,这也是他心底最深的痛,云妆恨他,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他伤心难过,心痛自责?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你也心知肚明是不是?”洛斯带着畅快肆意的恨意咄咄逼人问道,问的一句比一句大声,一句比一句沉重。
“你都已经一无所有了,你以为你还能留得住云妆吗?”羽澈怒极反笑,冰冷的语气瞬间让人感觉他愤怒激动的情绪已经平复。
洛斯一惊,羽澈太深不可测,深沉的令人害怕,看不透的对手才是最可怕的,他发现到现在都看不透羽澈这个人
为什么同样是爹地的儿子,为什么他们俩在个性上会差那么多呢?
“云妆并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势力女人。”洛斯反驳,可是心里却没有了底气。就算云妆不嫌弃他,可是自己呢?他能心安理得的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强行把云妆和小宾宾留在自己身边吃苦吗?
届时自己还能给他们什么呢?他也许会连小宾宾的学费都付不起,他曾发誓要他拥有的最好的东西都给小宾宾。可是如今他连自己的事业都没有了,他还有什么资本和底气那要给小宾宾最好的呢?
“是吗?就算云妆不嫌弃你,那你好意思吗?你舍得她跟着你吃苦吗?”羽澈看出洛斯动摇了,冷冷一笑反问。
“不,我不会让她吃苦的,你就算打击得了我一次两次你还能打击了我一百次吗?”洛斯激动道,这话其实也是他安慰自己的话。
他告诉自己要忍,为了云妆和小宾宾要努力,就算失败一百次也要越挫越勇,也要奋发图强,他一定会成功的,一定会守住他的妻儿的。
“你以为云妆留在你身边是因为她爱你吗?”羽澈不屑冷哧,“她只不过同情你而已,为了这三年来你的照顾和守护感激你而已。”
“够了,就算是同情,也总比恨来的好。”洛斯站起身大声反击,“云妆就算是同情才愿意留在我身边,也总比她恨你要逃离你来的好。”
“同情,总有一天会消失,变的什么都不是。”羽澈冷静的看着激动的洛斯,一点都没有被他的话激到,反而用更加冰冷的语调道,“她恨我,说明她对我还有感情,恨……不正因为是爱吗?恨跟爱只是一念之差。你难保今天恨我的云妆来日不会重新爱上我?”
“不,不可能,云妆会跟着我一辈子,一辈子的。”洛斯有些奔溃,神情慌乱。帅气的脸上煞白一片,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害怕,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别自欺欺人了,如果你是真的爱她,又怎么会用所谓的恩情和感动来绑住她呢?说到底你也是个自私自利的男人,你最终还是选择用感动和可怜来提高云妆对你的同情分,可是这样的强求的感情不过是一时的。你想想,如果云妆最后看穿你是个自私的男人,知道你当初是用可怜来欲擒故纵她,她会怎么想你?她还会心甘情愿的陪你过被人踩在脚底下的苦日子吗?”羽澈看穿了洛斯在害怕什么,正是因为他说中他心底的秘密,所以他才会慌乱害怕。所以他一鼓作气,想要彻底的击溃洛斯,想要抢回他的云妆。
“不,你乱说,我没有……”洛斯神情狂乱的捂上耳朵,“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不是,不是……”说着,甚至来不及拿起他的外套,就跌跌撞撞的跑出餐厅。
羽澈静静的坐着,看着洛斯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冷笑。
谁也不能,将云妆从他身边夺走。为了抢回她,他可以不惜和自己的亲兄弟反目,就算让他下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都无所谓。
看了一眼异国他乡的餐厅,进进出出都是一些各国各种族的陌生脸孔,羽澈忽然觉得心里一阵孤寂。有多久,他没有好好的抱着云妆,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声,闻着她冷冽独特的香气入眠了?
掏出皮夹,扔出几张百元大钞在桌上,羽澈起身静静离去。
他总是安慰自己,再等一等,再等一等,云妆就会回到他身边了,就会永远的留在他的身边了。
为了达成这个愿望,他不择手段,甚至不惜摧毁洛斯的一切,疯狂的想要把云妆抢回去。
陷入疯狂绝境的他,也忘了要问一问,他这样子,云妆会不会怨他?
洛斯一路狂奔,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车子,迅速从裤兜里掏出钥匙开车门,快速跳进车门,身子甚至还未坐稳,他就一脚踩下油门,车子快速的飞出去。
一刻不停的,甚至连闯红灯都不自觉,洛斯一路神情狂乱,处在极度压抑的情绪中飞驰回家。
这一刻,他只想快点回到云妆身边去,只有看到她,自己才能安心。
一踏进客厅,客厅还亮着一盏灯,昏暗的灯光下,餐桌上摆着整整齐齐的碗盘,各式的美味菜肴早已冷却,却一口都没有动。
就连中间的蛋糕,也是一口未吃,冰激凌做的蛋糕化成一滩软绵绵的奶油,上面精美的花纹和图案,以及几个生日快乐的字样都已经化开了,糊成一团,有些惨不忍睹的感觉。
洛斯一颤,这才猛地想起今天是小宾宾的生日,而自己……早在两天前就信誓旦旦的答应小宾宾要早早回来陪他过生日的。
这一下,洛斯狂乱的情绪顿时冻住,被对小宾宾失信的愧疚全部镇压下去。后背汗涔涔的,他怎么能因为自己的情绪失控,而忘了小宾宾还在家里等他呢?他是怎么做父亲的?他怎么可以让他的宝贝儿子伤心失望呢?
只要一想到小宾宾等不到自己回来的失望表情,洛斯就自责懊恼不已,也觉得心疼不已。
他自己难过,自己没有信心,怎么可以让他的小宾宾来承受呢?
洛斯马上转身跑到车库去,从后备箱里拿出早上买的生日礼物,一看时间还没有过十二点,于是也不顾满脸的疲惫和憔悴,直接轻声走进小宾宾的房间。
云妆好不容易将伤心失望的小宾宾哄睡着,可是看到他睡着了也不安稳,一直会抽泣哭醒过来,于是不放心的一直坐在床边陪着小宾宾,时间长了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忽然听到房门外传来细微的声响,遂睡眼朦胧的抬起头来望去,就见洛斯一脸自责的悄声走进来。
看到云妆也在,洛斯有些意外,温润的眼眸被愧疚浸润,“小宾宾睡着了吗?”
“睡下很久了,不过睡的不是很安稳,所以我留在这陪他。”云妆轻轻回答,担忧的眼神时不时的扫过洛斯疲惫的脸上,却最终什么话都没有问。
“这是小宾宾指名要的遥控飞机。”洛斯轻声说着递上去。
云妆接过,放在小宾宾的里床,随后轻声问洛斯,“是不是又遇上什么麻烦事了?”要不然以洛斯对小宾宾的宠爱又怎么会失信于他呢?
“没事。”洛斯装作若无其事的勉强一笑。他怎么能跟云妆说,他今夜见过羽澈了?还被他狠狠的羞辱一番?
平心而论,羽澈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他强留云妆在自己身边难道不是因为他自私吗?而云妆愿意留下难道不是因为同情可怜自己吗?
“还没吃吧?我去给你热些菜,你等我一会儿。”云妆说着便要起身出去。
“云妆,别走。”洛斯看着云妆离去有一瞬间的害怕,不由的用力拉住她,声音也有瞬间的高扬。
“哇哇,爹地,爹地……”小宾宾又紧闭着眼睛大哭起来,哭声里透着浓浓的不安和伤心,“爹地你快回来,爹地……你怎么可以骗我?”
云妆本来被洛斯拉住有一瞬间的抗拒和心慌,听到小宾宾的哭声立即心慌意乱的想要去抱他。
可是洛斯比她还要快,已经快速的将小宾宾抱在怀里柔声安慰了,“小宾宾别哭,爹地在这儿,是爹地不好,可是爹地不是存心要骗小宾宾的。”说着竟心酸的落下泪来。
看到小宾宾的眼泪让他有些心力交瘁的感觉,今天一整天经历的事情都让他倍受打击,本来强忍着,强撑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小宾宾的眼泪,一听到小宾宾的哭声,让他竟有种天塌了的感觉。
大概是小宾宾听到了洛斯的声音,也或许是被父亲抱在怀里感觉很安心,没过多久他的哭声就止住了。可是小宾宾却醒了过来,睁大一双黑漆漆泪光闪烁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洛斯的脸。
洛斯也愣住了,他没想到小宾宾被吵醒了,正屏息不知该如何是好。
“爹地,你怎么哭了?”小宾宾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沙哑,说话间已经伸出小手替洛斯擦去眼角的泪水了。
“没事,爹地一听小宾宾哭了好心疼,不知怎么的眼泪就出来了。”洛斯温润一笑。
“爹地,你怎么没有回来陪小宾宾过生日呢?”小宾宾想起这个还是觉得好伤心。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爹地不好,一忙就忘了。”洛斯连忙诚恳的道歉,长臂捞起里床的遥控飞机,“不过小宾宾的生日礼物爹地可没忘,你看看,是这一款吗?喜不喜欢?”
小宾宾尤带着水光的灵动眼睛顿时一亮,欢呼道,“哇,是升级版的,好棒哦爹地。”
“喜欢就好了,别哭了好吗?爹地发誓,以后答应小宾宾的事情绝对不敢再忘好不好?”洛斯举起手做发誓状。
虽然,可能以后他也给不了孩子什么了,可是他至少能做到,答应孩子的事绝不食言。
“好吧。”小宾宾开心满足的接过礼物,故作勉强的答应,可是眼睛里的欢喜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反正还没过十二点,要不小宾宾起床,我们继续去过生日吧。”云妆噙着恬淡的笑容建议,感动的看着这一副父慈子孝的感人场面。
洛斯抬表一看,离十二点还差五十分钟,于是笑道,“对啊,小宾宾的生日还没有过呢,走,我们过生日去。”
“哦,太好了,爹地要陪我过生日喽。”小宾宾欢呼着从床上跳起来。
“小心一点。”云妆无奈道,真怕这孩子得意忘形从床上摔下来,乐极生悲。
“来,爹地抱。”洛斯伸出长臂一把抱住小宾宾。
于是,一家三口回到客厅,继续迟来的生日宴会。
云妆简单的热了几个菜,可是生日蛋糕是冰激凌的,已经全部化开了。刚刚洛宾等到实在等不及了,于是她把蛋糕取出来准备给小宾宾庆生,可是她蜡烛还来不及点上,小宾宾就伤心的哇哇大哭起来。云妆心慌意乱中也来不及把蛋糕放回冰箱,就抱着小宾宾哄着,最后把他哄睡着了,这个冰激凌蛋糕也就被她抛在脑后了。
现在可好了,蛋糕都化掉了。
看着小宾宾泫然欲泣的表情,洛斯灵机一动,“宝贝别哭,你看这样好不好?爹地把冰箱里的冰激凌全部取出来给你自制一个小蛋糕好不好?”
小宾宾一时不解,不过听到有冰激凌蛋糕,生生的把眼泪逼回眼眶,“真的是冰激凌蛋糕吗?”
“嗯,当然是真的,不过可能没有外面做的那么漂亮,小宾宾会嫌弃爹地做的不好看吗?”洛斯温柔的笑道。
“不会。”小宾宾回答的相当的响亮。
“OK,那且看爹地怎么发挥吧。”洛斯带着小宾宾兴冲冲的把冰箱里所有素日小宾宾爱吃的冰激凌和雪糕都取出来,然后动手做成口味繁多的简易冰激凌蛋糕。
“还是爹地做的好吃,不仅有巧克力味道的,还有香草味的,还有草莓,蜜瓜……”小宾宾用手指一个一个数着点过来,每点一下就放在口中尝一下,看起来相当的开心。
“好了,好了,还有五分钟,我们一起来唱生日歌许愿吧。”洛斯快速将蜡烛点燃。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洛斯跟云妆带着小宾宾围着自制的蛋糕唱起来生日歌。
云妆虽然全程笑着,可是她很清楚的看到了洛斯映照在烛火中的苦涩笑脸,他的难处,他的强颜欢笑全都难逃她的法眼。
她知道,一定是羽澈将他逼的走投无路了,要不然洛斯这么疼爱小宾宾又怎么会失约他的生日呢?
看着洛斯在她们母子面前装作满不在乎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云妆忽然觉得很难过很自责。她以为,自己留在洛斯身边是为他好,是为了感恩他。
可是洛斯为了留住他们母子却变得一无所有,她又于心何忍。这几年她是亲眼看着洛斯如何一步一步将云宾娱乐建立起来,辛辛苦苦维持扩展到今天小有成就的规模,她怎么能忍心让他在瞬间失去他的辛苦创立的事业呢?
可是为什么,她仅仅只是想要一片安宁,为什么羽澈连这都不能满足她呢?
云妆淡淡的笑着,可是那笑意不达眼底,清冷澄澈的眼眸深处流动着无尽的哀伤。
眼睛里倒映着烛火下洛斯和小宾宾欢笑的脸,这是她最为珍贵的珍藏了,嘴角的笑容越发扩大,她想把这一切深深的刻在脑海深处,镌刻进她的生命中。
或许,过了今晚,她再也看不到这样和睦欢乐的一幕了吧?
这一刻,会变成永恒。
多希望时间可以定格,让他们一家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哪怕不是定格,时间能不能慢一点,等等他们呢?
耳边不断的传来洛斯跟小宾宾的欢快的互动声音,“爹地,你吃这个草莓味的……”
“好吧,那小宾宾吃巧克力的吧,你最喜欢巧克力的了。”
“香草的本来应该留给莎琳娜阿姨的,不过她不在这里。我替她吃了吧。”小宾宾笑嘻嘻的咬了一大口。
“贪吃鬼,明明你想自己吃还装好心。”洛斯揶揄道。
“那蜜瓜味的我不吃了,留给妈咪……”小宾宾可爱的小脸露出一抹窘色。
“深更半夜了,小宾宾不要吃太多冰的哦。”云妆笑着,温柔的出声打断他们父子俩的抢食冰激凌大战。
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谁也没有看见她眼中的坚定,那种下定决心的决绝模样。
云妆还是决定了,决定去找羽澈,面对自己的过去,她希望羽澈能放过洛斯,不要轻易毁了他辛苦建立的一切。
考虑良久,纠结良久,云妆还是拨通了那窜烂熟于心的号码。
深吸一口气,还未等她喘口气准备好开场白的话,电话就被接通了。
“喂?”羽澈的声音沉沉传来,有别于洛斯的温润清朗,有种冷淡如微凉的秋风拂过被汗浸透的后背的感觉,凉飕飕的薄凉之感。
有多久,没有像这样靠如此近的听他说话了?近到甚至能感受他呼出的气息。
云妆的心微微一抖,心中莫名一痛,却又带着一丝隐隐的期待和雀跃。
“喂……”云妆清冷的声音轻轻的溢出唇,握着话筒的手心沁出一层薄薄的汗意,话筒在手中有种黏腻不顺畅的感觉。
羽澈蓦地一震,深邃幽冷的眼眸快速瞠大,带着一种不敢置信的狂喜袭卷。“是你,你终于想起要找我了。”毫不掩饰的惊喜语气中带着一丝满足的叹息。
“这不是你所期待的吗?”云妆冷笑,“不,应该说这才是你一手策划击溃洛斯的目的不是吗?”
羽澈眉头微微一皱,他听出了云妆话中的讽刺和不善,她似乎很不愿意面对自己,她似乎很安于待在洛斯的身边。
他的云妆,那个说深爱他,这辈子只爱他一个人的云妆……终于还是,变了!
羽澈心里闪过焦灼的痛,可是他不甘心,也绝不放手。“你明白就好,可是即便你明白,也无法逆转命运的安排,你的命运,就是待在我的身边,锁在我的生命里。”
羽澈一瞬间闪过许多的情绪,有焦急,有心痛,有愤怒,有伤感……可是最终全都被他镇压在冰冷无情的言语中。
云妆十指紧紧抓紧话筒,抓的关节嘎嘎作响,指尖发白。清冷澄澈的眸光骤然收紧,云妆在听完羽澈的话后有极度的疼痛和哀伤划过心脏,却在最后,被羽澈那一句“锁在我的生命里”说的一阵悸动。
“你霸道的把一个心已经不在你身上的女人留在身边又有什么意义?”云妆带着悲凉的愤怒哀哀反问。
她永远都忘不了,当年她哭着求他不要走,不要去娶梧桐,为了他们的孩子放弃复仇,一起离开S市的时候。他是那样无情,那样绝然,那样用力的推开自己……然后,在他绝情转身离开之际,她倒在血泊之中,被剧烈的疼痛吞噬进黑暗里。
“我知道,即使你的心伤痕累累,被我伤的千疮百孔,可是你的那颗心依旧只会为我跳动,这辈子也只能属于我。”羽澈带着急切害怕,霸道强悍的宣布,虽然说得言之凿凿,可是其实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没想到是,他羽澈也会有一天被言语所伤,云妆刚刚的那一句心里已经没有他时,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和害怕。
云妆是他生命最后的温暖,即使她变成了别的男人的妻子,即便她给别的男人生了孩子,她也永远是他的云妆,他最爱最爱的女人。
“你太自信了。”云妆的心剧烈的颤抖着,疼痛着,可是她的声音越发的冰冷淡漠。
“你打电话来应该是为了洛斯吧?”羽澈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他不想跟云妆久别三年后重逢的第一次在电话里就为了争论还爱不爱的问题浪费感情浪费时间,“既然你是为了替洛斯求情,那么这是你求人的姿态吗?”
云妆无力的闭上眼,再度睁开时,双眸染上血色,带着一丝恨意冷冷讥诮,“这辈子,你除了会抓住我的弱点威胁我你还会干什么?”
“电话里说不清,我们见面谈吧。”羽澈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点。
分开了这么久,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他的云妆,从她那美丽清澈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影像,只有这样才能安抚他焦虑荒芜的心。
云妆一听,顿时闪过挣扎,心里莫名的不安和紧张起来。也不能说是完全的抗拒,可是也说不上喜欢,那种感觉很复杂,于是她沉默着,就这样一直握着话筒僵立在原地。
坐在客厅里看着动画片的小宾宾许久都未见到云妆了,有些害怕着急的大喊,“妈咪,你在哪?”
小孩子总是没有安全感,长时间的离开父母会让他们产生一种焦虑不安的情绪来。在他们害怕的时候没有立刻的得到大人的关注和回应,那么他们的情绪就会变得焦躁,会开始发脾气,性格柔弱的就会躲避,变得孤僻不爱说话。
云妆探出身子,慌忙用手捂着话筒,“小宾宾,妈咪在这里打电话,你别害怕,我很快过去陪你。”
“好,要快哦。”小宾宾安心了,重新坐回沙发放心的看电视,可爱机灵的小脸专注的盯着电视机,眼睛一眨都不眨。
“我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先挂了。”云妆匆匆撂了一句就想挂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当刚刚小宾宾喊她的那一瞬间,她居然会对洛斯产生一种愧疚感,仿佛做了什么对不起洛斯的事似的,有种当场被抓奸的羞耻感。
“等一下……”羽澈大约的听到有孩子在喊云妆,听到云妆要挂电话了忙出声制止,“带着孩子一起出来见我,如果……你想挽救洛斯的事业的话,那你就出来见我。”
云妆一颤,想挂电话的手僵在半空,许久之后,她才恢复冷静。淡淡回了一句,“好。”
她打这一通电话之前不是就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吗?为了洛斯,她不是已经决定好要放下尊严去求他了吗?
既然都已经决定好了,那她还在犹豫什么?还在害怕什么?
羽澈说,要她带着小宾宾去见他。云妆清冷的眉眼都闪动着幽冷的讥诮,他以为小宾宾是他的孩子是吗?
当年,他那么残忍的将自己推倒,他差一点就将小宾宾害死……要不是她和小宾宾命大,他们母子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羽澈有什么资格成为小宾宾的父亲?孩子生下的这三年,羽澈没有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他不配,不配让小宾宾喊他一声父亲。
所以,她是绝对不会告诉羽澈小宾宾是他亲生儿子这件事的,反正小宾宾的出生的年份不详,他的出生证明被那个阎罗门的神医动过手脚,想要瞒一时是不成问题的。
她倒要看看,羽澈要如何面对这个他自以为不是他骨肉的孩子。更要看看,他要怎么样面对她这个为别的男人生下孩子的女人。
放下话筒,云妆绽开一抹冰冷残酷的笑意。
云妆的头斜靠在出租车窗上,眼神游离的看着窗外的景致不断的在后退。
世界那么大,却没有她的容身之所。太阳那样大,却照不进她的冰冷内心。
她不知道这次背着洛斯出来见羽澈的决定到底对不对,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她不能让洛斯辛苦努力得来的一切化为乌有,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洛斯因为自己而变的一无所有。
她知道,洛斯是很在意他现在努力赢得的一切的。虽然他嘴上说没关系也表现得满不在乎,可是她知道,当洛斯真的失去一切,并且在羽澈的打压下长久郁郁不得志的话,他一定会埋怨自己的。
她不想等到事情演变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再来后悔,马后放炮又有什么用呢?
“妈咪,我们到底要到哪里去啊?”长时间的安静让坐在一旁的小宾宾觉得压抑,虽然他看妈咪的脸色觉得她肯定心情不好,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
云妆的思绪被小宾宾打断,她侧过头看了一眼小宾宾,这个她跟羽澈的孩子,她辛辛苦苦煎熬了许久才生下来的孩子。
伸出手爱怜的抚上他可爱柔嫩的小脸,云妆温柔道,“妈咪带你去见一个……叔叔。”在小宾宾心里,他的爹地只有一个,那就是洛斯。而羽澈……他是永远取代不了洛斯在小宾宾心目中的地位的。
人生,总有这样那样的无奈吧。就像她一样,虽然羽澈伤害她那么深,可是她的心底深处,永远有一个角落是留给他的,即便洛斯如何的努力,都取代不了的,这是洛斯的无奈,也是她的无奈。
而同样的无奈转移到小宾宾身上,从小宾宾一出世开始,洛斯就以父亲的姿态出现在小宾宾的生命里,洛斯在小宾宾的心中之重,是羽澈今后无论再努力也取代不了,改变不了的。这是羽澈的无奈,也是小宾宾的无奈。
说到底,羽澈该是觉得幸运还是嫉妒呢?
不过,或许羽澈并不在意吧。三年前他就跟梧桐结婚了,说不定他也早已有了自己的孩子,又怎么会在乎小宾宾呢?要不然这三年来羽澈怎么会不来找自己呢?正因为不在乎所以才不愿吧。
这也是她不愿意让羽澈知道小宾宾是他亲生儿子这个事实的原因,一来,羽澈不配,二来,她也不愿破坏他的家庭。
当年羽澈跟梧桐举世瞩目的婚礼虽然据说发生了意外,可是报导并未说那些意外有没有扰乱婚礼终止婚礼,警方只是说解决了社会的一大毒瘤,将蒙混在婚礼现场的黑社会份子全都清除了。可是对于羽澈的婚礼,新闻报导只字未提。
“叔叔?”小宾宾可爱的小脸一皱,漆黑明亮大大眼闪过疑惑跟好奇,“妈咪,我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叔叔呀?叔叔人好吗?会给小宾宾买玩具吗?”
闻言,云妆莞尔一笑,心里的纠结和不安也减淡不少,“你呀,就知道玩,爹地给你买的玩具还少吗?”
小宾宾可爱的小鼻子一皱,吸了两下道,“玩具哪有嫌多的呀。”
“好吧,如果你乖的话,妈咪给你买。”云妆柔声哄道。看了一眼窗外的路,差不多该到了,云妆对着出租车司机道,“就在前面的路口右拐,进去两百米停车吧。”
“OK。”司机爽快道。
车子渐渐慢了下来,路口刚巧是红灯,车子等了一会儿才右拐过去,一直到一家窗明几近的咖啡屋前停下。
云妆付了钱,抱着小宾宾下了车,咖啡屋外面有露天的桌椅,此刻正值太阳最大的午后,所以并没有人坐在那里。
越过几排米白色的塑料圆桌,云妆带着小宾宾踏进了环境清幽宁谧的咖啡屋,里面并没有太多人,只有三三两两几个神态闲适的女人们在喝着咖啡闲聊着,屋内播放着轻快悠扬的歌曲。
云妆清冷的眼神简略的扫过一圈,很快发现坐在角落里的羽澈,因为他在人群里总是这样出色显眼。羽澈背对着云妆坐着,还没有发现云妆的到来,双手握着马克咖啡杯,正怔怔望着窗外出神。
云妆牵着小宾宾的小手,静静的看着羽澈的背影,有多久,她没有这样静距离的好好看看他了?
他似乎瘦了不少,背影不若以前那样的宽厚,而是单薄不少,阳光照不到他的身后,看起来那样的寂寥。
他,这三年来过的不好吗?
云妆蓦地一惊,她在想什么?羽澈有娇妻相伴,他怎么会过的不好呢?他又岂是会亏待自己的人呢?
“妈咪,你不是说来找叔叔吗?叔叔在哪里呢?”小宾宾好奇的东张西望,小小声的问云妆。
云妆回神,看了一眼身侧的小宾宾,他柔嫩的小手正软软温顺的握在自己手中,顿时觉得安心不少,也有了无限的勇气。
深吸一口气,云妆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对着正仰起头看着自己小宾宾温柔道,“走吧。”
羽澈坐在靠窗的角落,看着外面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发呆,想着云妆会不会出现在这人群之中,想着他们分开这么久之后再次见面第一句话该说些什么。
手中的咖啡已经冷却,手腕微微用力,杯中的咖啡晃动起来,那种冷却掉的咖啡的苦涩香气窜入鼻尖,连带着心也异常的沉重苦涩。
云妆三年前就是被自己彻底伤害后才离开的,之后更是选择忘记自己跟着洛斯一起生活,如今他以洛斯的事业要挟她来见自己,想必是恨透了自己吧。
她肯定不愿再回到自己的身边,甚至连跟自己说句话都会觉得不屑吧?
那么他将要开口挽留她在自己身边肯定是不可能的,而他……让云妆离开自己选择留在洛斯身边也是绝对做不到的。
羽澈心里瞬间变得清明无比,他软言软语祈求云妆留下是绝对行不通的。
那么,他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只有硬下心肠强行逼迫她,或许还有一丝可能。
鼻尖下除了咖啡的醇香和苦涩,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冷冽清香,在这夹杂着咖啡味的混浊空气中,这丝香气是那样的冷冽,那样的独特到令羽澈精神振奋。
她,来了。
精瘦的身躯微微一颤,羽澈静坐在原地,心跳却是一下重过一下,几乎就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羽澈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也会像年轻冲动的愣头青年一样,激动的不知所措。
连续深呼吸几下,带着压抑的急切,羽澈迅速回头,深邃幽冷的眼眸一下子锁住那个早就烙印在他心尖上的身影。
依然清冷的眉眼,妩媚冷艳的容颜添了一丝成熟和母性的温柔,增了清雅婉约的气质。白皙的脸庞透着淡淡的绯色,长长的睫毛在阳光的照耀下在下眼睑洒下一层淡淡的光晕,菱角小唇粉嫩如昔。
云妆丰腴了一些,比起那个时候怀着孕骨瘦如柴来找自己的那一次好太多了,看来洛斯待她真的很好,这三年她过的很舒心很快乐,难怪她再也不愿意回到自己身边了。
眸光悠长,脸色一黯,羽澈紧抿薄削的嘴唇,愧疚跟愤怒不断的割锯拉扯着他的心脏。
不,他不能心软,一旦心软,他就会彻底失去云妆的。
云妆拉着小宾宾一步一步的靠近羽澈,越来越近了,她甚至能清晰的看到羽澈坚硬黑亮的发丝,他侧脸被阳光照耀的分明的毛孔……
忽然,猝不及防,没有前凑,也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羽澈就转过脸来,他深邃锐利的眼神直视自己来不隐藏心事的眼睛。
心,猛的漏跳一拍,云妆下意识的抓紧小宾宾的柔软的小手,想要从孩子的身上汲取力量和勇气。她甚至感觉全身的力气似乎在一瞬间被抽空了,双腿发软,有种站不住的感觉。
“妈咪……”小宾宾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轻轻喊了一声。他跟着云妆小跑的步伐被生生的止住了,小手被拽的有些疼,不知道所措的看着云妆。
“宝贝,对不起,弄疼你了吗?”云妆低首敛眸,借着跟小宾宾说话的空隙整理掩饰了自己所有的情绪。
轻轻的吹了吹小宾宾有些发红的小手,美丽清澈的眼眸充满歉意,“对不起,是妈妈把你捏疼了吧?”
小宾宾伸出另一只手摸摸云妆滑嫩的脸,乖巧懂事道,“妈咪,小宾宾不疼了,你不用难过。”
羽澈静静的看着这对母子的互动,他们之间的亲昵和信任,是不是要言语的,他这个旁观者看的很清楚。
曾几何时,他的母亲也是这样温柔的对待自己的……
他没有想到的是,清冷淡漠如云妆,冷血无情如幻影,居然也有这么温柔慈爱的一面。或许,当一个女人成为了母亲,都会变得柔情似水,包容坚强吧。
“云妆,你来了。”羽澈率先轻轻开口,看着整专心弯腰给小宾宾有些发红的小手呵气的云妆,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悲。
云妆为小宾宾呵气的动作一僵,缓缓抬起头来,朝着羽澈的方向望去,清亮的眼眸似蒙了一层雾气,看不清她的真实情绪在里头。
直起身子,云妆拉着小宾宾走向他,一直走到他对面坐下。竭力的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一笑,好像什么都已经过去了,如在湖面划过的水痕,划过就完全不见了。再见面,好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般,淡淡的客气的打招呼,“好久不见了,你过的应该还不错吧。”
羽澈深不可测的眼眸始终紧紧锁住云妆妩媚白皙的脸庞,阳光打在她云淡风轻的脸上,仿佛她真的对多年以前的爱恨和伤害都已经释怀了。
这样的感知传达到羽澈的脑海,让他非常的不悦,不知道为什么,他非常不愿意� �到的就是云妆释怀的对着他笑,那只能说明她已经不爱他了,已经彻底放下他了。不,他不要这样的结果,他宁可云妆恨他。
“是好久不见了。”淡淡的扫过一旁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小宾宾,他可爱机灵的小脸有着错愕震惊的神情,“看来,你过的倒是真的不错。”
云妆注意到了羽澈的眼神,下意识的就搂住小宾宾,自然而然的呈现一种母兽保护小兽的本能防卫姿态,警戒的盯着羽澈。“不错,洛斯待我很好,我也很满意我现在的生活。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了,也请你放过洛斯,给我们全家一条活路。”面对羽澈总是让她高度紧张,她再也不想要患得患失的感觉,所以一咬牙就直接将此行想说的话全部说出口。
“你们全家?”羽澈轻轻的咀嚼着这几个字,带着一种风雨欲来的愤怒,他们是一家,那他算什么?
“是,我们一家,洛斯跟我,还有我们的孩子。”云妆苍白的脸上写着的却是坚定和执着。
“孩子……”羽澈看着云妆怀里的小宾宾,他那灵动狡黠的可爱大眼,那么像他小时候……
可是他没有见过洛斯小时候,说不定小宾宾更像洛斯小时候。可是心中的疑问,有些话他不得不问清楚。“这个孩子,真的是你跟洛斯所生?”
“是的。”云妆重重的点头,仿佛怕羽澈不相信似的,更像是为了说服自己,声音沉重而急促,“小宾宾是我跟洛斯之后所生的孩子,他现在已经两岁零三个月了。”
急促的说完,云妆重重一舒,仿佛心中有无比沉重的包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你……”羽澈蓦地瞠大愤怒的双眸,深邃的眼睛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真的是,洛斯的孩子,是云妆后来跟洛斯所生的孩子。
不是他那个可怜的孩子,跟自己无缘的孩子……
那种失去跟懊恼的痛,令他一下子失去了理智,他怨云妆把他忘记的决绝,更恨当年自己的残忍无情。
“很好,很好……既然是你先违背诺言在先,那我就不必顾念昔日情分,只需彻底的将洛斯击垮,把他打压的永无翻身即可。”冷戾的声音透着愤怒和煞气,残酷而无情。
“不,你不能!”云妆一阵抽气,她清澈的眼眸闪过惊慌,她想要帮洛斯的,她不想洛斯因为她而变的一无所有。
“我为什么不能?”羽澈冷冷反问,“曾经你自愿成为我的玩偶,到如今你依然是我没有玩腻的玩偶,你凭什么忘了我?谁给你这样的权利忘了我?”羽澈因为听到云妆为了替洛斯求情居然可以不顾她自己的尊严,更听说小宾宾居然是云妆跟洛斯所生的孩子,一时间滔天的怒火掩埋了他所有的理智和冷静,声音冰冷强势,说的话也开始口不择言。
刻骨的痛苦和思念之后,情深似海的爱会变成一把双刃剑,把握不好就会被伤的体无完肤,焚毁一切。
“是你,是你把我推开的,也是你……害死那个孩子的,更是你,选择结束我们之间的一切。当你选择推开我去跟梧桐结婚的那一刻,我们之间的承诺就失效了。你可以娶别的女人,我当然也可以嫁别的男人。”云妆惨白着一张冷艳的脸,声音甚至比羽澈还要冷还要无情,当年的伤口再度被剖开,痛的她浑身抽搐,冷汗阵阵。
“这是你求我的态度吗?”羽澈冷哼,强大的煞气可以冰冻身体三尺以外的生物。
“你不觉的你太无耻了吗?你不想要我了,就一把把我推开把我丢弃,可是如今你玩心又起,别人就得无条件的配合你吗?得不到就毁了,你自己不痛快,就要让所有人都跟着你一起不痛快吗?你真是自私又可耻的男人。”云妆豁出去了,反正求他也没有用,那么索性撕破脸好了。
“你敢给别的男人生孩子,你就应该有承受我惩罚的准备。”羽澈冷绝盯着云妆说道,深邃的眼眸带着强烈的怒火。
“你也有孩子的……只是你亲手把他扼杀在……”云妆痛心疾首道,低头看了一眼安静却不安的看着自己的小宾宾,她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羽澈呼吸一窒,眼露痛意和悔意,可随即被他掩藏在冷静的表象下,现在他不能心软,一旦他心软,就会彻底的失去云妆的。
“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们终究会有自己的孩子的。”羽澈别过头看窗外,语气冷硬的说道。
“为什么你非得要这样?你就不能放过我吗?不能让我清清静静,平平淡淡的过完下半辈子吗?”云妆心痛愤怒难当,可是却无可奈何也无能为力,面对羽澈她永远是那个妥协的人,她永远是那个没用的被牵着鼻子的走的人。
想到这,想到洛斯的焦虑着急表面却要装作满不在乎,想到眼前一团的局面,想到自己或许又被被逼回到已有妻室的羽澈身边做他见不得光的夜欢玩偶……
云妆就觉得世界一片黑暗,就觉得怨气冲天,就……伤心无奈的落下泪来。
晶莹剔透的眼泪不争气的一颗颗落下,云妆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浑身打着寒颤,她忘了周遭的一切,也忘了自己的眼泪会不会吓到小宾宾,更想不到要把越落越凶的眼泪擦一擦,任由咸咸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小宾宾显然吓到了,本来看到两人大人凶神恶煞的对峙,用冰冷绝情的话语对话已经紧张不安到不知所措了。现在一看到云妆的眼泪,更是吓的哭了出来,“妈咪,你不要哭,小宾宾以后一定乖,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也不吃冰激凌了,也不要玩具了,更不敢生病了……呜呜,妈咪你别哭了,小宾宾怕……”
小宾宾越说越伤心,越哭越大声,一会儿就哭的眼泪鼻涕一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
羽澈本来看着窗外刺眼的阳光在努力平复激动的情绪,并未注意到云妆在落泪,可是一听小宾宾哭了,便下意识的去看云妆,看哭的很凶的小宾宾,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烦意乱,心里一阵阵的抽痛起来。
云妆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和眼泪已经深深的吓到年幼的儿子了,不由快速擦去眼泪,马上俯身去安慰小宾宾。
“宝贝不哭了,妈咪没哭,真的……你看。”云妆因为心系孩子,暂时把自己的伤心和痛苦全都抛到一边,温柔耐心的安慰小宾宾,“没有眼泪了是不是?妈咪刚刚只是沙子进了眼睛,真的不是在哭,宝贝也不哭了好不好?”
“真的吗?”小宾宾眼泪汪汪的看着云妆,虽然还带着哭腔和鼻音,可是已经止住了吸引整个咖啡屋的鬼哭狼嚎了。
“嗯,真的。”为了取信小宾宾,云妆笑的越发温柔灿烂,还重重的点头做保证。
羽澈静静的看着他们母子的互动,孩子娇弱单纯的像个误入凡尘的小天使,而云妆更是十足称职的母亲,温柔耐心,美丽慈爱。
而他,像是一个永远都融入不进的局外人。
肿怔的捂着心口,心中困惑,为什么刚刚听到小宾宾哭心会莫名的刺痛呢?
云妆好温柔好温柔,他从没见过这样温柔的云妆,她是个好母亲,小宾宾……也是个可爱的好孩子。
“只要你回到我的身边,继续做我的玩偶,那我就放过洛斯,继续让他待在纽约成为光鲜亮丽的上流社会一员。”他知道,现在的云妆不会爱他了,也不会愿意回到他的身边了,那他就只能强迫她勉强她了。既然不能爱了,那就让云妆彻底的恨他吧。
得不到她的爱,能得到她的恨也好,总比没有感情的好。
“不,我做不到。”云妆快速抬头,眼神凌厉透着怒气的瞪着冷静漠然的羽澈,
“你不能说不,洛斯的命运,他一生的荣辱,全都掌握在你的手里。”羽澈用越发淡漠的声音说道,他的眼神甚至不屑看着云妆说话。
“除了威胁我,伤害我……你还能做什么?”云妆神色痛苦道,惨白的脸上,眉眼之间皆是不能承受的哀伤之色。
“这是我最后一次逼你,留在我身边是我对你的最低要求,也是我的底线。”羽澈不忍去看云妆的脸,那样深刻的痛苦会让他动摇,会让他心痛。
“你逼我还少吗?”云妆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说话的时候轻轻的呵着气,有种脆弱不堪一击的感觉。
“这辈子,你是炎龙的杀手,你的身份早就决定了你无法脱离我掌心的命运。即便我不答应你放过洛斯,我以炎龙首领的身份命令你回到我身边,你也不能拒绝反抗。反抗就是死,如果你不想救洛斯,你可以拒绝我刚刚的要求。”羽澈硬逼着自己用冰冷至极的口吻道,“没关系,我可以不威胁你,我可以炎龙首领的身份直接命令你,且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说完,羽澈也不再开口,只静静的,用一种深不可测的表情坐着,看着云妆的反应,等着她的态度,等着她自己做出决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云妆僵直的身体坐着,她已经分不出是震惊、心痛还是愤怒了。
事情已经演变到这个地步,不管她答不答应都已经无力回天,都已经不重要。如果她妥协服软,那么她至少还能不用拖累洛斯,可如果她反抗到底,那么她只会害了无辜的洛斯。
她答不答应或是反抗不反抗又有什么重要的呢?今天她能答应来见羽澈,不正是为了洛斯求情来的吗?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故作清高呢?早早的答应,对谁都好不是么?
她已经累了,累极了,身心俱疲,再也生不出一丝力气来抗争了,这一辈子面对羽澈,她只有妥协的份不是吗?
凄迷一笑,云妆惨然道,“从来我都不能为自己的人生做主不是吗?算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这辈子,她都注定了只能当羽澈的玩偶。
呵呵,那就这样吧。既然只能这样,那就这样吧。
小宾宾紧张的抓住云妆的手,可爱的小脸绷的紧紧的,一双灵动的大眼戒备的盯着羽澈。
这个叔叔好凶,跟那晚和蔼可亲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小宾宾已经决定不跟他做朋友了,以后也再也不要理他了。
“你决定了?”羽澈有些心惊亦心慌的看着云妆,看着她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愧疚自责万分,他有些看不透她了,也不明白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羽澈知道,要是云妆真的不愿意,也不妥协,自己最终也不能拿她怎么样。他不会真的对洛斯赶尽杀绝,更不会以炎龙首领的身份追缉不愿服从命令的云妆。
可是,那个时候的他,看着云妆在洛斯怀里幸福,他真的会伤心欲绝,会奔溃吧。
“不是我决定了。”云妆盯着羽澈深邃幽冷的眼眸带着强忍的愤怒冰冷开口,“而是你已经决定了,你决定了我的人生,决定了洛斯的人生,决定了我们一家的人生……我们只能照着你的规则执行我们的人生而已。所以我们的意见有用吗?只要你决定了不就可以了?”说着,也不顾羽澈的反应,更不想听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冷漠的站起身,抱起一旁受到惊吓却强忍着不敢哭出来的小宾宾,淡漠凄然道,“你的要求我明白了,现在我要回去了,容我回去跟洛斯做最后的告别。”
说完,绝然的抱着小宾宾离开。
羽澈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的看着云妆远去的背影,一直到他们母子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冰冷的表情才渐渐开始出现裂痕。
哀伤痛苦爬满他清隽完美的脸,深邃冷酷的眼中满满的,满满的都是对云妆的愧疚和心疼。
云妆,要怎么做,你才会原谅当年我对你无法挽回的伤害。我知道,害你失去孩子,你恨透了我,所以你宁可选择遗忘了我跟别的男人生下小宾宾。我不怪你,我只恨自己伤害了你,要不是我伤害你伤害我们的孩子,你又怎会如此绝望的要彻底远离我的生命?
可是我真的真的无法做到对你放手,这辈子,你是我人生最后的温暖,是我生命的最后救赎,我无法任你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你放心,曾经对你的伤害,给你造成的痛苦我都会尽我一切的能力来弥补,我会用我全部的爱和余下的生命来弥补你,保护你,爱你的。
时间,在静谧感伤的思绪中流逝,阳光渐渐暗下去,可是羽澈维持着这僵硬的姿势不动已经一下午了,就像没有生命的冰冷雕塑一般。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心里的深爱,他心里诚恳真心的话,只要不说出口,只要他的行动永远与他心中真实的想法背道而驰的话,那么云妆永远也不会知道。
云妆一路上都紧抱着小宾宾沉默无语,大概看出了大人的心情不好,小宾宾也难道的安静乖巧,既没有问许多让人答不上来的怪问题,也没有无理取闹或是哭喊吵闹。
云妆缅怀着曾经的伤痛,那些曾经的伤痛和绝望让她的心一寸一寸的冷却下去。
时至今日,云妆对羽澈的冷酷感到彻底的绝望。可是在回忆往昔的时候,不可避免的想起曾经羽澈对她的那些微薄温柔,那些爱着他的心情又是那样的深刻清晰,想忘都忘不了。
这辈子总是逃不过,逃不过要爱他。细想那些最痛苦最艰难的日子,即便被羽澈伤的体无完肤,伤心欲绝,可是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恨他不是吗?
内心深处的爱已经深入骨髓,融入骨血,让她不断的撕扯着,不断的纠结着。
眼看着离家越来越近了,云妆打从心里冒出一股害怕来,她害怕面对洛斯失望沉痛的表情,他是这辈子对她最好的男人。把他所拥有的最好的能给的都给了她,可是自己却无法用同等的深情来回报他,虽然眼下是被逼着回到羽澈身边,也是为了洛斯好……
可是,云妆惨淡一笑,谁说这不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呢?说是为了洛斯好,这不过是安慰自己,别让自己太过自责的借口罢了。
洛斯,他根本不需要她这么做。如果失去所有能换她和小宾宾留下,如果事业彻底的失败可以换来她同等的深情,洛斯一定很高兴很愿意去交换。
不正是自己愧疚,无法回应洛斯,无法回应像他对自己一样的深情,所以她才不要洛斯失去所有只为留住像她这样一个不值得的女人么?
可是,她该怎么跟洛斯交代?告诉他为什么要私下去见羽澈,为什么要假借保住他的事业回到羽澈身边去?她不久之前还曾信誓旦旦的跟他说会和小宾宾一起留在他的身边,可是才转眼,她就偷偷去见了羽澈,这叫他情何以堪?
想到这里,云妆就自责不已,还带着隐隐的不安。
说不安,也不为过。她冠冕堂皇为洛斯好的理由里难道没有她自己的私心吗?难道她真的心甘情愿待在洛斯身边一辈子?难道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回到羽澈身边去吗?哪怕他不爱自己,哪怕他只是把自己当做玩偶。
想到这一层,云妆为自己的自私感到可耻。
夕阳下,出租车绝尘而过,扬起的尘土洋洋洒洒的跌落,覆盖在路两旁轻盈娇弱的花瓣上,遮住了它们的鲜亮光华。
手机铃声响起,云妆回神,在包里掏出来一看是洛斯打来的,莫名的一阵心虚。
深吸一口气,云妆接通电话,还未开口,电话那头洛斯急切的声音就传过来。
“云妆?你是不是去找羽澈了?”焦急的语气中透着一股紧张不安。
云妆的心突然一阵紧缩,仿佛有人把手浸泡在冰天雪地的冰水中后,非要放在她心窝上取暖,冷的她浑身的血液冻结,背脊迅速冒出冷汗来。“你……知道了?”
迟缓的,艰难的说出口,云妆只是觉得羞愧和难过。终究是她没有羞耻之心,也是她没有信守承若,最终选择背弃了这个深情不悔、用心呵护自己的男人,而转投那个伤害自己至深的冷酷男人。
“你……”洛斯顿时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他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以为云妆至少会解释几句或者哪怕只是否认几句也好,可是她就这么简单的承认了,简单直白的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质问她责怪她吗?他舍不得也做不到,他知道云妆也是为他好,虽然不排斥她自己有小小的私心,可是他实在无法苛责她。爱一个人的心是永远不会有罪的,深爱着羽澈的云妆他最最清楚不过,可是因为自己爱她,所有以爱的名义强行束缚她在自己身边,以爱之名为她画地为牢,自己又何尝不是自私呢?
羽澈说的很对,云妆只是因为感恩自己同情自己才愿意留下的。可是他的强求,变成了三个人的煎熬,变成三个人的痛苦,他真的是自私又狭隘的男人。
谁说爱一个人非要把她留在身边的?爱不是强占,爱是付出,是奉献,只要看着云妆能幸福,这又何尝不是他的幸福呢?
“对不起……”云妆握着手机,她听得出洛斯声音里的震惊和痛苦,可是她无能为力去改变,或是为他做些什么,她也说不出她选择回到羽澈身边是为了他好之类的话,那样太无耻太矫情了,她做不到。“我知道,我违背了留在你身边的诺言,你骂我打我都可以,我知道自己又一次伤害了你……”
“不……”洛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激动也有些急切动容,“云妆,你别那么说,是我自己没用,没办法守护你和孩子,留不住你们是我自己能力不够,我不怨任何人。”他不希望云妆自责,也不希望云妆伤心,他只想云妆能快乐,能幸福而已。
“洛斯,你不要安慰我了,是不是我不好我心里很清楚,你不要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云妆抱着手机,终于落下泪来。
洛斯总是这样的温柔体贴,总是这样的对她好为她设想却又不给她任何的压力,不让她觉得为难。
可是越是这样,她就越觉得对不起洛斯,这些年他都这样用心良苦的对自己,可是自己呢?最终还是舍他而去。
洛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云妆,我刚刚接到电话,那些之前撤资的合作商又主动打电话过来说愿意继续合作,我想肯定是羽澈授意的,既然他能放过我,肯定是你见过了他了并且承诺他什么……”说到后来,洛斯的声音渐渐的低下去了,他也很纠结很难过。内心他非常的希望拒绝这一切,拒绝羽澈放过他,拒绝云妆要离他而去,可是他拒绝这一切的话,他又如何对得起跟他一切远走他乡,共同努力拼搏的兄弟陆榕?
所以,当僵局打破,一切转变的时候,他看着陆榕渴望祈求的眼神沉默了。
云妆握着手机,静静的听着,听着洛斯温柔的声音,听着这可能是洛斯对她最后的温柔……泣不成声。
“妈咪,妈咪,你不要哭,不要哭,呜呜……爹地……”小宾宾已经忍了许久,心中的害怕和不安终于在云妆的眼泪中决堤,哇哇大哭起来。
凄厉的哭声充斥在出租车小小的空间内,让人闻之心酸,连毫不相关的出租车司机都忍不住一颤,快速回头看了一眼泪流满面哇哇直哭的小宾宾一眼。
“小宾宾,别哭……”在电话那头的洛斯当然也听到了,用沙哑低沉的声音无力的安慰着。
他知道,小宾宾是听不到他的声音的。孩子还那么小,何其无辜,却要承受这一切。他才三岁,还什么都不懂啊。
想到这,洛斯就心疼的不得了,心中酸涩,鼻腔似乎被一股辛辣之气被堵住了,憋得非常难受,眼眶迅速泛红,湿润了。
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他一手抱大的孩子,他疼爱宠溺了那么久的孩子……就要变成羽澈的孩子了。
从此,再也不会再喊他一声爹地了,那脆生生,软绵绵,带着全部情感的称呼就属于羽澈了。
洛斯仰起头,想要阻止眼泪从眼眶中滑落,哽咽道,“乖宝贝,不哭不哭,你一哭爹地就好心疼。乖,不哭了啊,让妈咪也不哭了……”
洛斯一声声温柔的哄着,只要一想到电话那头的小宾宾哭的浑身颤抖,哭成个泪人他就整颗心抽痛起来。
那是他捧在手心呵护了三年的宝贝,他怎么舍得他流一滴眼泪。
云妆看着小宾宾哭,心里却心痛难过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安慰孩子,只能搂着他一起哭。
听到电话那头洛斯正温柔不舍的安慰着小宾宾,无奈之余,云妆直接把手机凑到哇哇直哭的小宾宾耳旁,让他直接听听洛斯的声音。
果然,小宾宾慢慢的冷静下来了,也不哇哇大哭,只是还在伤心的抽泣着,可爱的脸上爬满了晶莹的泪水。
睁大一双雾蒙蒙的机灵大眼,耳朵伏在手机听筒旁一动不动,只有小鼻子重重的呼吸声喷洒而出。
也不知道他听到了什么,只见他不住的点着他可爱的小脑袋,也不管洛斯看不看得见。最后竟开口回应着电话那头的洛斯,“嗯,好,小宾宾不哭了,小宾宾让妈咪也不哭……爹地你快回来,我要爹地……”
云妆看着小宾宾这样的依赖洛斯,心中不免又一阵抽痛。是她对不起孩子,让大人的事影响到无辜的孩子,白白的让幼小的孩子害怕不安。小宾宾的每一滴泪水都化成尖锐的针刺在她的心脏,痛的她身体抽搐。
洛斯听着小宾宾那一声声真切自然的爹地,心中更加的酸楚,他是多么的不舍,不舍得小宾宾离开他的生命啊。
总以为,小宾宾永远会依赖着他撒娇,永远会亲亲密密的喊他爹地,做他一辈子的儿子。
可是,终究只是他一厢情愿的美梦而已,如今,已经到了梦醒时分了。
这辈子了,小宾宾也是他心中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殇,烙在他的心间永远无法磨灭。
脑海中清晰的划过从他出生以来的所有片段,小宾宾的第一次胎便还是由他处理的,那时云妆刚生产完虚弱不方便下床,小宾宾的喂奶换尿片都是他亲自学习完成的,刚开始他都是笨手笨脚的,泡个奶粉都要好久,饿的小宾宾哇哇直哭。
小宾宾的牙牙学语,第一次喊他爸爸,第一次学走路带着纯真的笑脸摇摇晃晃的扑向自己……
如果连小宾宾都失去……
洛斯浑身像是被抽空了一样,空气像是一把利剑,在穿过气管、肺部之时狠狠的刮在他的肉,呼吸变成了凌迟,那种疼痛让他忍不住蜷缩起来。
“好,小宾宾乖,爹地马上就回来,马上就回到你的身边。”洛斯痛的五官都皱到一起,喘着粗重的呼吸允诺。
是的,他的宝贝在哭了,他要马上回到他的身边去安慰他。
洛斯挂断电话,嚯的一下子从混沌中清醒,不顾一切的冲出办公室,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小宾宾的身边,替他擦去眼泪。
“洛斯,你要去哪里?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几千件事情在同时等着你做决定?”刚冲出办公室,疯狂的洛斯就被迎面而来的陆榕狠狠钳住,发狠的在他耳边大吼,企图让他恢复理智。
可是洛斯就像没听见陆榕的话一样,用力的挣扎,歇斯底里的大喊,“放开我,放开我,小宾宾在哭,我要马上到他身边去……你放开我。”
“洛斯,你理智一点行不行,现在云宾娱乐的关键时期,是我们事业的生死存亡之际,你怎么能这么冲动呢?”陆榕斯文的脸上神情激动,苦口婆心的劝着,看似瘦弱的身体却在此刻喷发出强大的力量,洛斯被他拽的分毫不动。
“不,陆榕,你快放手,我就快要失去我的儿子了,你让我回去,我要马上回去。”知道挣扎不过陆榕,洛斯索性也不挣扎了,只神情哀戚的求着,“没有小宾宾,我要事业干什么?没有他们母子,我就算再成功又有什么用呢?要是我现在不能马上回到小宾宾的身边,我这辈子都会后悔的,你希望看到我遗憾终生吗?”
“你,想清楚了吗?”陆榕为洛斯的深情动容,抓着他的手微微张开,放松了力道。
洛斯重重点头,眼中有对陆榕理解的感动,“我想的很清楚了,我会很快赶回来的,两个小时,只要两个小时,我只想最后一次抱抱我的儿子。过了今天,他就再也不属于我了。”
“好吧,你速去速回。”陆榕收起手紧紧攥拳,微微的抖着,声音僵硬紧绷,他快速别过头不看洛斯,他怕自己会后悔,会下一秒又阻拦洛斯去找小宾宾。
“谢谢。”洛斯将千言万谢都浓缩在这句沉重而简单的感谢中了,随即急速奔跑着离开。
此刻他的脑海里心里都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宝贝儿子在哭,在需要他,所以他拼了命也要赶到他的身边去。
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有这个机会了。
当云妆神色哀伤的抱着时不时抽气的小宾宾回到家不久,洛斯就火急火燎的赶到家了。
“爹地……”一直坐在客厅朝着玻璃窗往外张望的小宾宾一看到洛斯的车子开进雕花烫金大门时,就马上哭着奔出屋子,两行清泪重新挂在可爱的脸上,看起来格外的可怜。
洛斯甚至来不及停好车子,就看见屋子里飞奔出一个小小的人影,不用说,那一定是他的宝贝小宾宾。
连忙踩刹车停下,快速跳下车,伸出双臂一拢,小宾宾小小的身子就已经到了他怀里了。
嗅着小宾宾身上的奶香味,洛斯闭上眼,焦躁不安的心顿时沉淀下来,安心不少。“小宾宾……”
“爹地,你怎么才回来呀?爹地你是不是不要小宾宾也不要妈咪了?为什么妈咪见过叔叔之后就好伤心好伤心呢?”小宾宾不解的问洛斯,可爱明亮的大眼里闪现着泪花,以及强烈的不安和害怕。
洛斯更加用力的搂紧小宾宾馨香的小身子,感受他轻微的颤抖,心中心疼他这么小的年纪却要承受大人的恩怨纠葛,承受这么多连大人都无法承受的痛苦。
于是,洛斯对着他慈爱一笑,将所有伤痛和苦涩隐藏在笑容背后,温柔道,“爹地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小宾宾的身边了,但是爹地绝不会不要小宾宾和妈咪。”只怕是你们不要我了,可是这样的话洛斯却并未说出口来吓孩子。“妈咪哭你当然要好好劝劝她好好安慰她啦,你怎么可以跟妈咪一起哭呢?你是家里的小男子汉,怎么能这么不中用呢?”
小宾宾一听自己是男子汉,顿时胸膛抬得高高的,小手胡乱的擦去自己的眼泪,明眸晶亮,灼灼闪耀。“嗯,小宾宾以后再也不哭了,我是小男子汉。”
“小宾宾,你答应爹地,以后要是再遇到妈咪哭而爹地不在身边的时候你一定要坚强,要勇敢,你是男子汉,不可随便哭,你要代替爹地好好保护妈咪好不好?我们是男子汉,应该要有担当,要保护女生的。”洛斯想到以后自己不能再陪伴他们母子左右了,于是趁机的教育小宾宾,希望他们即便离开了自己也一定要过的快乐一些。
“好,小宾宾是男子汉,一定会好好保护妈咪的。”小宾宾点头保证,小小可爱的脸上一派认真严肃的神情。
“那好。”洛斯微笑着点点小宾宾的鼻子,“你先一个人在客厅里玩一会儿遥控飞机,我去看看你妈咪好吗?”说话间,洛斯已经抱着小宾宾走进客厅,蹲下身子轻柔的将小宾宾放在地上。
“好,不过等爹地哄好妈咪以后要陪小宾宾一起玩遥控飞机哦。”小宾宾撒娇的憨笑。
“好……”洛斯起身,心酸的微笑,心里却知道这辈子他恐怕再也没有机会陪小宾宾玩一次遥控飞机了。
转身走出客厅,洛斯心情沉重的走到云妆的房间门口,他知道,他踏进这里,意味着他们将永远的分离。
轻轻扣了扣房门,朗声道,“云妆,我可以进来吗?”
房间里寂静一片,没有人回应他,可是没多久房门开了,云妆神情憔悴黯然的站在房门口。
此时最后一抹夕阳也已经沉入地平面,天空呈现一种近乎透明的蓝,青蒙蒙的光照进房间的落地窗,房间里没开灯,暗沉沉的,洛斯有一瞬间看不清云妆的表情,只是觉得她的脸色出奇的苍白,有一种近乎透明的白。
心下不忍,柔声开口,“云妆,不要太过苛责自己了,你这样惩罚自己让自己难过只会让我更加的不好受。我知道……你违背对我的誓言,是我们大家的无奈,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所以……别让自己太难过了好吗?你应该知道,哪怕你离开了我,我也希望你过的快乐。”
洛斯说的这些话绝非矫情,而是确确实实是他心里最真实的声音,是他的肺腑之言。
云妆默默的听着,直到洛斯再度安静下来,她终于落下泪来,伏在洛斯怀里泣不成声,“洛斯,你为什么不怪我,你怪我我还能好受一点。可是你都不怪我,你永远都是这样……这样设身处地的为我着想,可是我……我这辈子注定是要欠你的。”有多久,她没有畅快肆意的哭出来了?
“不,你怎么会欠我的呢?是你帮了我,解除了我事业的危机,解救了我的兄弟情,让我最后没有对不起陆榕的死心追随。我应该谢谢你,谢谢你把我从困境中解救出来,解除我事业的危机。”这一番话,洛斯说的极度的诚恳,即便心里非常的苦涩,可是他不想云妆有心里负担,也不想她因为这个负担后过的不快乐,不幸福。
“洛斯,我知道你这么说只是安慰我,只想让我好受一点。你的事业本来就是因为我而受到打压,再次因为我而解困,根本不是我解救你,而是我连累了你。这三年来你的倾心守护,我怎么会不明白的真心,可是我……最终也要离你而去。”云妆痛哭,霎那,所有的委屈,伤心和不甘,都化为对羽澈的一丝怨恨。
从这一刻起,从没想过要怨恨羽澈的她对羽澈竟生生产生了一丝恨意来。
“云妆,别哭。羽澈有一点说的对,我守护你我爱你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是我自己的事情。可是……我却自私的以此来要挟你留在我身边,我自私的博取你的感动和同情,让你不忍心,只能选择我,选在留在我身边。说到底,我又比羽澈好到哪里去?至少他直接,不会拐弯抹角耍这些小心眼。他说爱情不是做生意,不是耍一些阴谋诡计就会获胜的,所以他宁可选择直接的伤害,也绝不会用迂回的计谋来谋取短暂虚假的守护相伴。”洛斯用温和却微微颤抖的声音来平复云妆的不安和愧疚。
“他……这么说你的?”云妆瞪� ��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洛斯,“他怎么能这么说呢?难道仅仅用自私两个字就抹杀了这三年来你所做的一切牺牲和努力?”
“当然不是,可是我想通了,我扪心自问,利用你的感动和同情强留你在我身边,我们之间又能维系到什么时候呢?得不到你的爱情,只守着你的感恩,我真的就满足了吗?时间久了我真的就不会埋怨吗?我真的就甘心吗?”洛斯敞开心扉自我剖析,温润帅气的脸上神情感伤。
“你也会……怨吗?”云妆一震,轻声的问道。
“我不知道,因为还没有到那么一天。或许我最后还要感谢羽澈,是他将我们从这样尴尬僵宁的局面里解脱出来。如果……我们真的一直一直这样下去,以这样疏离客套的相处维持下去,我不能保证,将来我不会怨你。可是真要是到了那么一天,我一定会恨我自己,恨我强留住不爱我的你在身边,是我让我们最终变成怨偶。到了那个时候我才想到,为什么当初我不放开你,为什么不让你追求自己的幸福,那么谁说不是我们的遗憾呢?”洛斯温润如玉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游离梦幻的心碎表情,或许这些话只是用来劝云妆不要自责的,可是当他真的想到,真的说出口的时候,想象那样的场景,也难免有些遗憾有些害怕。
“是吗?”云妆已经洛斯劝说的有些昏头,似乎已经被他说服了,洛斯担忧的那些的确挺恐怖的。可是她的脑子乱作一团,真的是那样吗?洛斯会有变成他说的那个样子的一天吗?
“是的。”洛斯认真的扳过云妆瘦削的双肩,她颤抖的身体显示出她强烈的不安和情绪不稳,所以他的话说的坚定坚决。
“洛斯,即便你说的言之凿凿,可是我知道,你是为了让我好过一点才这么安慰我的。我很谢谢你,可是这一生,注定是我欠你的。”云妆瞬间又恢复理智和清醒。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此时房间内漆黑一片,洛斯只看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