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成炀亲自主持的东部计划再经过十天的协商,修改再修改之后,终于和港城钟氏和远恒投资签订合约。
媒体是在成氏和钟氏,远恒投资签订合约的第二天才得到消息的。之后不到两个小时,这个消息迅速席卷洛城各大媒体,报刊。
留夏看到报道时,周程正窝在她新家的沙发上看新闻。留夏收拾完厨房出来,周程拿着遥控机迅速一按,电视画面被很好地定格在刚才的那一幕。
“你说是他帅还是我帅?”周程将手中的遥控器轻轻一甩,整个人倒在沙发上,惬意地扭头,对着她天花乱坠地嬉笑。
留夏一时呆愣,若说美,洛城比周程还美的男人怕是不多,只是这帅?周程何时喜欢开这样的玩笑?
留夏的视线顺着周程的指向看去,偌大的液晶屏幕上,被定格在一瞬间,可能是按遥控器的速度太快,定格的画面有些模糊。但是她第一眼还是不偏不倚落在中间那个挺拔的身影上,深色的西装,蓝色的领带,他穿着一丝不苟,嘴角的笑容恰到好处。他就如同一座做工精良的雕塑,周围的人影不过是一层深浅变化着的背景。
她不经疑惑,屏幕上那个谈笑风生,睿智优雅,面容隽永的男人,当真是她记忆中那个温润的男孩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
她的记忆开始混乱,明明是一张脸,为什么在平添过一份成熟之后,会那样的陌生?她到底离他有多远,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时间,悄然逝去,多少日子里,她都在期待回到过去。可是过去究竟离他们又多远,她在改变,他亦在改变。
最初的最初,早已物是人非,只有记忆还鲜活灵动。
收回纷乱的记忆,留夏撇开眼,目光落在周程玩味的笑意里。
她沉默以对,绕过周程走回厨房,身后的周程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深叹一口气,“你可真够狠心的。”
脚尖一顿,留夏低头苦苦一笑,无视周程话里的话,就又进了厨房。
冲了杯黑咖啡,再从厨房出来时,周程已经换了台,在看电视剧。留夏端着咖啡在周程身边的沙发坐下,电视上放着的无聊的电视剧让她有些昏昏欲睡,无奈屋子里还放着一匹狼,她怎么也不敢当下睡过去。
“我们家的事要是拍成电视剧,估计比这上面演的要好看多了。难怪国产偶像电视剧总比不上韩剧,这剧情还实在是——”周程一手搭在沙发边缘,一手半撑着下巴,漫不经心的语气也隐约可见寥落的无奈,“恶俗。”
幽蓝的屏幕光亮照在周程脸上,闪闪烁烁,时而明亮时而暗沉,他像是陷入了久远的沉思中。
恍惚到快要合上的眼睛猛地睁开。恩怨情仇,洛城的名门大家哪个家族没有一段恩仇实录。城南周家是自光绪年间流落下来的一个名门大户,经过几百年的血雨腥风,一直延续着昔日的荣耀,可是周家到周程父亲那一代就开始子息凋零,周老爷子只生得两个儿子。
可是两个儿子却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虽然最后是周程的父亲掌握周氏的大权,可是他的叔叔却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夺权,明里暗里与周程反着干。其实早有耳闻,周家二子不和,只是从未听周程说起过家事。
“恶俗,你还看。”留夏白了周程一眼,拿过遥控器,直接关掉。
周程醒过来,呱呱大叫,“大结局呢?都快完了。这下可好了,都不知道结局是什么?”
“这么晚,我说周二少,你该回去了吧?”留夏语气极不客气,面上一副不予理睬的淡漠。
周程哑言,看看手表,继续嬉笑转移话题,“我找的这个房子不错吧?冬暖夏凉,面朝大海。”
面对周程一副献媚邀功的脸色,留夏只能无奈叹气,她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人,不仅仅把她家当自己家,而且还死皮烂脸,真不知道洛城的八卦杂志怎么会把他排入洛城十大钻石王老五。
留夏抄起一个抱枕扔过去,周程眼疾手快接过,抓着抱枕对着她嗤笑。留夏气极,语气里七分讽刺三分嘲弄:“好是挺好的,只是如果不是买一送一,就再好不过了。”
周程是聪明人,自然是听懂留夏话中的意思,不过周程不生气,反而甚是开怀,转眼又是一副极为受伤的模样,眼前都快升起雾气,“别的人是想求也求不来的,你倒好,恨不得我离我越远越好。”
留夏干净利落地打断周程,“周三少,这一招用在我身上没用,你该干啥干啥去。别的人要是稀罕,你就把这个机会留给她们吧。我呢?现在困了,不然明天可没人替你卖命。”语气不悦,一副欲赶人的样子。
“真是铁石心肠。”周程坐在沙发,根本没有走的意思。
“那就请周三少移步去找那些个菩萨心肠的小女友去吧,我这个小庙可容不小你这尊佛。”
不再于周程废话,留夏直接恶言相向。
到底是世家子,周程依旧笑容可掬,面色淡然,让人猜不透心思。
周程站起来,从茶几上拉过钥匙,走到门口时,突然转过身问道:“真是奇怪他是怎么忍受得了你的?”然后拉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门声传来的那刻,留夏重重跌倒在沙发上。
他目光呆滞地看向墙上的钟头,老式的钟表,还在晃荡作响,耳畔还残留着周程声音。
他是怎么忍受得了她的?
她不知道,就像这个夜,昏昏的夜色,你永远解读不出它的静谧。
第二天照常上班。
留夏的办公室被安排在成氏大楼的顶楼最佳一处朝阳的房间,看则好似是占尽天时地利,实则副总裁的职位不过是公司的一个虚设,被遗弃在公司的最顶层,无人问津。
成炀在董事会上无法对董事发作,只能应声答应,但是以他的手段,架空她在公司的权力简直易如反掌。成全董事的要求,不过是为了顾全大局,不与宁氏旧臣撕破脸,让她当上成氏的副总裁已经是给足了董事面子,余下的自然是他说得算。
她名为副总裁,实则连成炀身边的特助还不如,除了在顶层有一个舒适的工作环境,一个秘书,两个助理,每天处理公司的琐事之外,别无其他作用。
成炀俨然将她整个副总裁当作公司的后勤主管。
处理完一天的琐事,留夏看看时间差不多到她和周程约定的时间,便将剩下的工作交由秘书,直接下了班。和周程约在一家私人会所吃饭,留夏下电梯,走出大门时,才惊觉没有带车钥匙,不得不再次折回来。
员工电梯在留夏折回来,不到三步的距离,就晃荡合上,无奈只能按下键,静等电梯下来。一楼的人很少,她低头看看手上的腕表,再算算这一上一下的时间,估计是要迟到。琢磨着是不是该给周程打给电话,眼睛的余光忽然瞟到离员工电梯不远处的总裁专用电梯。
十天来,从她离开的别墅的那一天起,除了在报纸,电视上能看到成炀的身影,她几乎没有跟他正面打过照面。
留夏走过去,眼睛落在电梯的密码键盘上,手不受控制地贴上去,循着久远的记忆,她一个键一个键按下去,冰冷的触感那样真实地渗入指腹间的皮肤。按到最后一个键时,她突然清醒过来,来不及放开手,总裁专用电梯的门就开了。
电梯里并排站着的两人皆是一愣,留夏恍自抬眼,不其然目光在随着缓缓开着的电梯门在空气中碰触。
电梯门完全打开时,成炀不吭一声,目光深沉地看了留夏一眼,落在她贴在密码盘上的手指,轻轻一掠,径直从电梯走出来。苍郁薇犹自醒来,跟上去,扭头不时望向留夏。
突然,成炀停下脚步,没有转过身,他与她背对着背,用足以三人听清的声音说:“密码没变,还是0623。”
良久,手从密码盘上滑落下来,留夏以手掩面,靠在墙上喘息。员工电梯的门开了,她站直,调试好心情,走进电梯。
0623,六月二十三日,那是他们的纪念日。
那时她强迫着他改的密码,想着他每天免不了坐电梯,这样一天两三遍的提醒,她怎么也不能让他忘记这么重要的日子。
心想事成,她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六月二十三日,他们都还记得,可是当他按下那个密码,和苍郁薇坐进电梯的时候,就不会有那么一点的迟疑吗?
如果是她,她做不到。
地下停车场,苍郁薇刚坐下,成炀就踩下油门,转换方向盘,驶出停车场。
“0623?”车内有些闷,苍郁薇开了车窗,徐徐的暖风吹在她脸上,她侧过身看飞速而过的风景,漫不经心地询问。
“我和若若的纪念日。”成炀答得很快,手迅速转过方向盘,“也许该换了。”
这时候,正好有一辆红色的法拉利赶超上来,盖过成炀的声音。
苍郁薇不语,全当没有听清,将所有的目光移向外面的风景,喃喃问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说话是什么时候吗?“
成炀手下一顿,缓缓看向苍郁薇。
苍郁薇偏过来脸,看见成炀木讷的表情,突然笑起来,“逗你玩的,连我自己都记不清了。哦,对了,第一次到底是你找我说话的,还是我呢?”苍郁薇若有所思,“貌似真忘了,怎么都想不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