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电梯门被轻轻关上,下一秒,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们并排站着,电梯内侧很亮,可以照出彼此的样子。
电梯缓缓地上升,五十五楼是成炀的办公室,大约需要一分钟左右的时间,但这仅仅的一分钟对宁留夏而言,却是极为难熬。
电梯内侧的光面上,倒影着赵助理修长高大的身材,清俊隽秀的面容,还有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黝黑发亮,灵动无比。
这个时候,留夏忍不住去掏手机看时间。
当电梯的电子显示频上显示15时,一个温暖而悠长的声音迅速穿过空气的阻隔,准确地抓住她的听觉,“若若……”
留夏只觉得头皮一麻,按着键盘的手指也一下定住了。
该来的,挡也挡不住。
她缓缓偏过头,时间在这一瞬间流离过几个世纪,最后停留在男人恒古不变的温和笑容上。
“赵助理,别来无恙。”她浅笑,势必用最平和的语气来表达她此刻的心情。
赵凌也笑,只是语气并没有他的笑容所表现出来的和善,“若若,你一定要用这样和我说话吗?”
她沉默,想了一会他说的话,又突然笑起来,“那赵助理想让我怎么和你说话呢?叫你阿凌,还是亲爱的,你配吗?还是要让我陪着你一起回忆以前的事情,不过你知道吗?我想起以前的事就觉得恶心,特别是想起你,我更觉得恶心。”
留夏想,可能是自己的话太过毒辣了,一点都不留情面,所以才会使得眼前这个男人的脸色刷地一下发白。
赵凌的身子猛地一抖,长久的沉默之后,他缓缓开口:“若若,如果我知道我会……”他抬眼看了她一眼,长长的睫毛抖了几下,有说:“若若,最初那段时间,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只是后来……”
“只是后来你发现我是你老板叫你找的人,所以你就开始骗我,处心积虑地把我从新加坡骗回到洛城来,甚至不惜……”留夏接过赵凌的话,“你真让我觉得恶心,真的,赵凌,我现在再多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赵凌身子不稳,不由向后退了几步,低着头,声音闷闷,“若若,你恨我对吗?”
她摇头,“赵凌,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你对我宁留夏而言毫无意义,我恨你干什么?是想早死吗?”
他突然抬起头,有些难过了看了她一眼。电子屏幕上已经显示54了,她突然有种快要解脱的快感,一晃神,赵凌已经一步步走上前来。
“砰”电梯门开了,她急着跑出去,手却被赵凌一把拉住了,动弹不得。
“赵助理,请自重。”她好心提醒他。
他似乎如梦中醒,暮地放开她。
她一挣脱他,立马上前走了几步,跨出电梯。
电梯门复有重重合上,他的清雅的面孔渐渐消失在她眼前,只看到他的唇在电梯合上的那刻一张一合。
他说:“若若,恨我好吗?”
留夏只觉得浑身无力向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忙不丁地跌跌撞撞冲进成炀的办公室。
成炀见留夏跌跌撞撞的闯进来,只是抬起头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又重新低下头处理手中的文件,不再理她。
成氏的总裁,从来就是日理万机。
说实话,留夏对成炀的办公室当真是熟门熟路,甚至可以闭着眼从门口走到他的办公桌。七年前,宁氏集团执行总裁的办公室就坐落在此,她高中的大半时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在她对面的那张乳白色沙发上度过。
说来也奇怪,自从宁氏变成成氏后,五年来这座大厦每天都在变化,却惟独这个办公室和楼下大厅的水晶吊灯没有动过,几乎还保留着当年的样子。
当然,她是不会傻到以为成炀留着这些都是因为她,也许十八岁前她会傻到这么认为,十八岁后在经历那么多背叛之后,她绝不会傻到自以为是,成炀做事一向都是有目的的。
而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利益。
留夏熟门熟路地地走到沙发上坐下,茶几上放着今早的财经日报,她歪着头看了几眼,太多的专业术语,看得就头痛。索性扔了报纸,歪着脑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睡一会。
留夏睡了一会,醒来,成炀依旧低着头处理文件,修长的手指握着钢笔在纸上滑过,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她甚至能想象出他签下大名时眼眸中那种孤傲的神采。
偌大的办公桌上,放在一只白色的瓷杯,上面冒着徐徐白烟,估计是他的秘书刚送过来的咖啡。
说起成炀的秘书,留夏就没来由地想起赵凌,心情不由糟起来。霍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越过茶几,旁若无人地重重踩着高跟鞋走到成炀的书架旁。
成炀办公桌后的书架上,和很多老总的办公室所差无几,上面除了几排经济方面的她基本看不懂的书,大多陈列着大件的古董和玉器。
十几岁的时候,她当真是无法无天得很,成炀一惹她不高心,她就找这架子上的东西出气,砰砰啪啪地拿起来,再砰砰啪啪地放回去,不搞出点大动静来,她是不会轻易住手的。成炀被她吵得烦了,没办法只好丢下手边的工作走过来,然后无可奈何地轻叹:“若若,又耍脾气了?” 这个时候,她一般都会仰起头,没心没肺地笑:“阿炀,你终于肯理我了。”
人越长大越觉得活了回去,竟然耍起年少时的小脾气来,不管不顾地,似要闯出点祸来不可。
彼时的阿炀会心急如焚地跑过来哄她,如今的成炀却不会,他只会坐在冰冷的真皮沙发上,皱着眉看她的笑话。
只是没想到一扭头,成炀已经已经站在了她身后,微蹙着眉头。
她吓了一跳,立马把手里的大件玉器放回到架子里。成炀的声音随着玉器的放回的轻微碰触声响起:“怎么?这东西惹你了?”他眼眸冷冷地冒着寒气,手越过她的肩头,迅速落在架子上,拿起她刚刚拿过的玉器。收回手,他看了一眼玉器,说:“玉质光泽,不是块不错的和田玉。”
留夏猛地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咧起嘴讨好地看着成炀笑,“哪能呢?这么优质的和田玉,少说也要个百八十万,我喜欢都来不及,哪里敢嫌弃它?”
成炀不笑,嘴角一抿,拿着玉器又上下看了一遍,漫不经心道:“既然那么喜欢,那就给你吧。”他把玉器递给她,她嫌重不接,“我才不要呢,这东西不能卖也不能吃,还得像菩萨一般天天供起来,搞不定那一天要是弄坏了一个角,你成大总裁一个不高兴,就让我赔。那我就算买了自己也配不起啊?”
成炀嗤笑:“在你眼里我当真不是个好东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