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之后,宁留夏已经忘了那时成炀说了什么,只听到台下剧烈的掌声盖过心里一波又一波的涌动,然后又听到爸爸赞许的声音,大约是后生可畏这些赞许的词语。
后来的她的记忆,只停留在苍郁薇出现那瞬间,苍郁薇穿着粉色的小礼服,松松垮垮的卷发披散在肩的两侧,映射着她白皙透彻的肌肤,更似一个瓷娃娃。苍郁薇就这样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扶着妈妈来到年会。
这以后,宁家有一个漂亮的养女的消息不胫而走。每天家门口都会出现不同的男孩子,大多都是世家叔伯的孩子,而她也变得越来越讨厌回家。
岁月无声消逝,悄然间走过七年的光景。
宁留夏平静得合上日记本放回到柜子里,拉上柜子。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宽大的双人床由着她翻来覆去好几遍,还是睡不着。
没办法,她又下了床,没有穿拖鞋,就光着脚蹑手蹑脚地走向二楼拐角的视听室,冰冷的地板刺激着脚掌心,脚趾不住地抽搐轻颤。
近年来,大多成炀不在别墅的日子里,宁留夏都一个人住在一楼靠阳的客房里,只有成炀来的时候,她才会睡回到二楼的主卧里。
成炀回别墅的时间很固定,基本都是每个月的前几天和后几天,大概是为了来看看她有没有死掉吧?
今天是月中,她会睡在主卧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好久没活动筋骨,就是稍稍收拾了一下屋子就累得再也不想动弹,所以索性睡在主卧,反正成炀也不会突然出现。
虽说别墅一直有到扫卫生和做饭的阿姨,不过她从小就不喜欢别人碰她的东西,自然不许阿姨随便进出主卧和一楼的客房,但成炀又是一个既爱干净的人,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没办法她只好每个月抽出点时间自己打扫主卧。
拐了个弯,没走几步路,就到了视听室。
二楼的视听室其实是一个迷你型的影院,只能容下几个人。当然成炀当初设计这么个小影院的目的她无从得知,也不屑去猜测。不过她的确是很喜欢这样一个视听室,每一个难以入睡又或突然哭醒的夜里,她都会在这个视听室度过,听着寂静深处的天籁,是她从未有过的平静。
她在视听室里摆了很多的唱片,有些是在老街淘来的,有些是从淘宝上淘来的,大多都是些经典的乐曲,以钢琴曲居多,特别是莫扎特的曲子。
轻轻推了门,她踱步进去,伸着手在墙上摸索着开关。
暮地,余光隐约瞟过沙发上一双黑亮的眼睛,她吓了一跳,脑中闪过无数条信息,入室抢劫,劫财劫财,仇杀。脸刷地白了,猛地收回手,向后退去,手扶着门框,准备就势逃跑。
静谧的空气里响起皮鞋踩着地板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她的心跳得一下比一下快,她脑中想着快点跑出去报警,但是手和脚怎么也不听使唤,一动也不动。
宁留夏迅速闭上眼,脚步声突然停下来,“啪……”的一声不知是谁开了灯。
黑暗的客厅瞬间明亮,天花板上的那盏耀眼的水晶吊灯闪闪烁烁,太过明亮的灯光,一如七年前君悦酒店顶楼旋转式餐厅的耀眼灯光,晃了她的眼。
重重的灯影中,他穿着一件淡紫色的开衫,鹰眼剑眉,斜长的眼睛微微眯着。
成炀。
宁留夏是下意识地咬咬下嘴角,仰着头问:“你怎么在这?”
成炀不说话,只是看着她,似乎要将她从里到外看透。成炀不会反击的时候,大概都是他喝醉酒的时候,她微微靠近他,果不其然浓浓的酒味。
下一秒,她已经嫌恶地跳到几米之外,“你喝酒了。”
成炀还是不语,只是这回他不再看他,大步向前一迈,她下意识躲开,背对着墙壁看他。
许久,成炀突然笑起来,无奈地叹了口气,“若若,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温柔的声音一下子惊醒了迟钝的留夏。
留夏想那肯定是一个梦,那双凌烈的狼眼中怎么可能会有那种宠溺的神色,但她企图睁大眼睛去判断那到底是一场梦还是现实时,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若若,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留夏猛地一愣,眼前突然明亮起来,成炀微微笑着,好像春日里的阳光,比天国的日光还要温暖。
她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那个温润飞扬的男子低低叫着:若若,他们身后四处绽放的烟花,绚烂无比,只是还没听清接下来的那句话,她就醒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