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清走到重案组的办公室门口,见午漫和黛玉不在,只有两个男警在低头商量着什么。
费清一眼就认出这两人就是那天警车上的哥俩。他尤其对那痘痘男记忆深刻,脸蛋长得像一张苦瓜皮,而且是特别苦的那种。
出于报复心理,再加上自己早晨生了一肚子的闷气,费清决定好好捉弄捉弄他们两个。
他躲在门边上,手指打成一个结,口中念念有词。
“你看见我,我看见你。我不是我,你还是你……”
伸出手来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抹,原本的警员标志一下子变成了一道勾。
费清皱皱眉,嫌这官衔太小,又抹了一把,变成了三道勾,这才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痘痘男名叫钱军,另一个叫于飞扬。两人昨天歇了一天的假,今天仍然沉浸昨天的快乐中不能自拔,兴致勃勃地聊起昨天KTV中哪个小姐长得最漂亮。
“咳咳。”
两人听到有人进来,连忙停止了闲聊,回到了各自的位置。
钱军微微抬起头,想看看究竟是哪位警官。可这一眼下去却让他惊讶地长大了嘴巴。于飞扬也在此时抬起头来。
两人直愣愣地看着费清,如同看到了一个外星人。
费清在心底暗笑,表面上却绷着脸,突然大喊一声:“都给我站起来!”
声如雷震。
两人竟然真的乖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于飞扬甚至吓得一激灵,差点儿从椅子上掉下去。
他们都注意到了费清肩膀上的三道勾。怎么回事,这犯罪嫌疑人怎么成了一个警长?
谁能告诉我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费清知道两人的心思,故作神秘地一笑:“哼哼,告诉你们,前天那场行动实际上是上级部门安排的一场模拟演练。可你们这些人的表现,实在让我太失望了!还有,昨天你们去干什么了?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费清故意把话说得云山雾罩,就是为了让他们两个觉得他什么都知道。这招果然很好用,两人低着头不敢言语,真的把费清当成了上级来监管他们的人。
“一会儿给我三千字的检讨,深刻地反省你们的错误,不管是思想上的还是行为上的。马上就写,一个小时后交给我。”
费清说完,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屋子。没走几步,他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屋子里的两人面面相觑。“看什么看——写吧。”
在走廊里,费清见到午漫和黛玉正从另一件屋子出来。原来她们刚才已经把费清师父杨伯咏失踪的情况反映给了局里。
“怎么样?”费清问。
午漫摇了摇头,低声道:“局里说先立案。不过调查科的人也说了,这种失踪的案子每月都会发生许多起,但是把人找回来的几率不高,所以——”
午漫看费清一脸忧郁,不忍心再继续说下去。
其实这种结果是早就被预料到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案子,从来都是最难侦破的一类。在调查科的那些人看来,与其费大力气去找一个不知生死的人,还不如专心去分析一些有眉目的东西。
“费清,你不要灰心,”午漫突然把声音提高了几度,语气变得坚决,“他们调查科不管,我们自己来查。我就不信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丢了!”
重案组的办公室里,钱军和于飞扬两人正笔走龙蛇,丝毫没有注意到三人的到来。
午漫和黛玉都感到有些奇怪,这两人平时闹腾地像两只学舌的鹦鹉,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啊?
黛玉正要问,费清已经清了清嗓子,抢先道:“都写完了吗?”
“快了快了。”钱军仍旧没有抬头,一支自来水笔在纸上疯狂地游动着。
“不用写了。”费清伸手就把两人桌子上的纸扯了过去。
“别拿走啊,还差一点儿就检讨完了。”
钱军一抬头,这才发现午漫和黛玉正瞪大眼睛看着他们俩。
费清正自顾自得意,午漫已经一把将他手里的两张纸抢了过去。
“午督查,别看……”钱军两手合十央求道。
午漫没搭理他,转向费清,抖了抖手里的纸:“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和他们开了一个玩笑。”费清的话轻描淡写,心里却在窃笑。
“你不是警长……”于飞扬惊讶道。他发现费清肩章上的三道勾已经没有了,莫非刚才是自己眼花?
午漫展开手中的纸片,费清想凑上前去看,被午漫瞪了一眼,悻悻地站到一旁。
只见纸上写道:
“……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绝对不会再骚扰女警。上班时间也不会再看黄.色小说了。昨天去KTV,本来我们是想唱歌去的,可于飞扬非说要找个女人玩玩……”
黛玉在旁边看了几眼,小脸通红地站到了一旁。
午漫没有再看下去,狠狠地把两张检讨书撕碎了。费清不禁感到心疼,要知道这可是他们两个人辛辛苦苦写的呢。
两个人此时已经战战兢兢,觉得这次必死无疑了。
可没想到午漫却朝他们摆摆手:“好了,既然写了检讨,那改正了就好了。刚才在外面费清也替你们求情,这次就放过你们。先出去工作吧。”
于飞扬和钱军听到午漫这么说,如遇大赦,一边唯唯诺诺地答应着,一边赶忙低头溜了出去。
费清在一旁愣住了,这就完了?他本来以为会有一场好戏看的,不惊天地也要泣鬼神啊。
另外,谁给他们求情了?
午漫坐到椅子上,皱眉看着费清:“看你做的好事,要不是刚才我给你打了个圆场,以后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就是捉弄他们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费清不以为意。
“哈,”午漫突然一声冷笑,“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知道在这警局里有多少的尔虞我诈?就拿今天的事儿来说,你以后要想升职,光他们两个人这关就过不了——那可是要民主选举的。”
午漫像是一个吃过许多盐的老人一样,喋喋不休地说了老半天,一直到法医走进来,才终于止住了话头。
“午督查,”法医道:“昨天你们带回来的那些液体,我已经化验过了。”
法医所谓的液体就是昨天在停尸间里发现的那堆粘稠的东西。几具尸体都被这种“化尸水”融化了,显然凶手是在毁尸灭迹。午漫让费清把东西带回来,是希望能从这种物质里找到一些线索。
法医见午漫没说话,继续道:“这是一种很少见的强酸,比硫酸的浓度还要大好几十倍,即便溶于大量的水也仍旧会腐蚀人人体。我以前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
说了半天,最后的结论就是没结论。。
午漫似乎觉得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重新看向费清,见费清正低头思索着什么。
“费清,你以前在哪里见到过这种东西?”
费清正独自出神,见午漫问他,回答道:“我也没见过,可是我师父以前曾经跟我讲过。”
“你师父?”午漫立刻警觉起来:“你是说你师父有这种东西?”
费清挠挠脑袋:“有没有我不知道,但是他肯定见过。”
午漫把手撑在桌子上站了起来,脑子里飞快地运作着。
如果说费清的师父杀了这几个人的话,虽然动机不明,从作案的时间地点上讲却非常有可能的。
“你师父叫什么名字?”她急忙问。
“杨伯咏,人称‘玉辉十二……’”
午漫抬起了头:“黛玉,告诉调查科,全城通缉杨伯咏,我怀疑他是这件杀人案的凶手。”
“什么?”费清睁大了眼睛,突然间有些生气了:“你凭什么说我师父是杀人凶手?”
“我也只是怀疑。”午漫向他解释道,“正好,你不是想找到你师父么,我想这下子应该能找到了,通缉令总应该比寻人启事要好用得多。”
“……”
钱军和于飞扬今天没想到会栽这么大一个跟头,两人像是被主人暴揍了一顿的狗,夹着尾巴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可是他们却觉得这脸丢得有些冤,搞不清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物。
在外面转了一圈儿后,两人终于从别人的嘴里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知道了费清是局长特意留下的人,听说还和局长有什么关系。
“飞扬,你刚才有没有觉得有点儿邪?”钱军低声道,“我明明看到这小子的肩章上是三道勾,怎么转眼又没了?”
“谁知道呢?”于飞扬心里也纳闷儿。刚才他本以为自己眼花了,可现在听钱军这么一说,他也感到丈二摸不着头脑。
“没想到这小子来头这么大,怪不得敢这么嚣张。他有局长当靠山,咱们哥俩也整不了他啊。最可气的就是今天白白地被那小子耍弄了一圈儿。”钱军坐在院子中间的长凳上,皱眉对一旁的于飞扬道。
于飞扬本来就有一肚子的火,听到钱军的话,更是怒火中烧,张口就骂:“你妈的你还有脸说,让你写个检讨,什么屁事儿都往上面写。傻×,你说你是不是傻×!这下子好了,咱们做的那点事儿全都让人家给知道了,以后怎么在局子里混,我本来还惦记着泡上黛玉这个小妞呢!”
钱军被骂得哑口无言,脸上不自然地抽搐起来,一脸痘痘也随着来回起伏。
“唉,年轻人,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钱军和于飞扬听到这话,猛地回过头,见一个人正一瘸一拐地朝这里走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