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伯咏见费清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
他这个徒弟也算是这世上数一数二聪明的了,可惜的是从来不看书,跟他学了这么多年的道术就只能算是一个半吊子道士。
“所谓续命,并不是把一个人的生命延长,而是利用特别的方法,让人停止迈向死亡。”杨伯咏背着手,不急不缓地说道。
费清听得诧异:“师父,你说的这两种情况有区别么?”
杨伯咏回过头来,虎着脸看着他,让他不由得低下了头。
“这两种情况的原理并不同。”杨伯咏指了指桌子上的时钟,跟费清解释道。
“一个人的生命时长是不会改变的。如果把这时钟比作衡量生命时常的器具,我们虽然没有办法让时间变长,却可以改变大钟的摆动频率,用这种方法来欺骗阴间的司命判官,让它误以为生命时间还没有用完。”
费清躺在枕头上面瞪着眼睛想了半天,仍然感到半懂不懂。
“师父,咱们才几天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有深度了。”费清纳闷儿地说道。
杨伯咏瞪了他一眼:“你师父我饱学道术,上通天宫下通地府,能有什么不知道的?等你伤好了,我带你去看一看就明白了。”
“哦。”
费清答应了一声,心里想这老头子不光说话变得更有深度,吹牛的水平貌似也高了一筹。
他琢磨了一下,又道:“我还有两件事情不明白。为什么我用白鹤追魂找师父你却被破了法呢?还有,为什么我平白无故地就算不到师父你的命数了呢?”
杨伯咏听到这话,捋着胡子哈哈大笑起来:“杨老九为了给自己续命,从全国各地请来了许多高僧。杨府地下已经被佛光遮住了。佛和道虽然都是世间的正道,但是却互不得相犯。你想从佛光包裹的地方盗取信息,当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费清恍然大悟。这个地方出于佛家光芒的笼罩之下,道家的法术当然无法侵犯进去。
“师父,还有……”
费清还想再继续问一些东西,杨伯咏却朝他微微摆了摆手:“你的伤还很重,暂时先不要问这么多了。等到伤好些之后再问也不迟。我还有事情要做,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杨伯咏说着,将费清的被子盖好,徐徐走了出去。
费清看了看桌子上的大钟,时针已经指向了晚上九点。虽然心中仍然还有许多疑问,身体上的疲惫感已经如同乌云一般压向了他的身体,迫使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又过了多长的时间,费清渐渐感到胸中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不由得睁开了眼。
天花板上的灯已经被灭掉了,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只有从门外投进来的几丝光线。桌子上的钟在滴滴答答地响着,夜光指针已经指向了晚上十二点。
费清感到口渴异常,于是直起半个身子去拿桌子上的水杯。
身边突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费清转头一看,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一个肥硕的身影趴在离费清不远的地方,圆圆的脑袋和费清脸的距离不足一米,慢慢地摇晃着,像是在极力搜寻着什么。
从头皮上的反光看,这人明显是一个和尚。
费清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此时自己身负重伤,又不敢贸贸然地大喊大叫或是进行反击,只好屏息瞪眼看着那圆圆的脑袋。
那人将头摆弄了一小会儿之后,突然朝前拱了一下。
“啵——”
马勒戈壁啊!
费清感到对方的肥厚嘴唇在自己的脸上狠狠地嘬了一口,心中一阵怒火,胃里顿时翻滚起来。
卧槽,这厮竟然敢调戏我?不想活了吧!
他这么想着,也不顾自己身体上负的伤,伸出右手集聚起全身的力气,猛地朝那圆滚滚的脑袋一抡。
“啪!”
费清也不知道到底打中了对方的哪个部位,只听到一声响过后,那脑袋连同肥硕的身体,一下子朝旁边翻滚了好几圈儿。
“呜呜——谁?谁他娘的打我?”
那和尚嘴里乱七八糟地咕哝了几句,“嗖”地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快速跑到墙边打开了电灯的开关。
随着光线大亮,一个胖胖的身影出现在了费清的眼前。费清记得这人是十八罗汉阵里面的一个,却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你!刚才是不是你打我?”和尚伸出一根胖胖的手指,指着费清愤怒地说道。
“变态!谁让你——你亲我?”费清也是横眉立目地看着他。
大和尚听到他的话,两眼突然一瞪:“放屁!刚才我睡觉睡得好好的,平白无故地就挨了一巴掌!和尚我虽然不近女色,但是基本的性取向还是正常的,怎么会亲你?”
费清一听这和尚竟然还不肯承认,伸出手指着自己脸上的一块儿地方:“这儿还有你的口水印,你还想抵赖!你说我冤枉你,那你他娘的自己在自己脸上亲一口试试!”
胖和尚听到这话不禁一怔。借着灯光的反射,他确实看到费清脸上有一块儿亮晶晶的口水痕迹。他抿了抿嘴,嘴唇上也咸咸的。
难道自己真的在梦里亲了这小子一口?
胖和尚想到了这里,立马感到心里一阵恶心,回过头在墙边大呸特呸不止。
“卧槽!”费清感到很是无语,“刚才是你调戏我,这会儿竟然还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还讲不讲理了!”
没想到那胖和尚回过头来,摆出一副很是受伤的表情,一边摇头一边道:“没想到和尚我这么多年来潜心修行,从来没做过有辱佛门的事情,今天竟然无端地就破了色戒。唉!”
费清听到这话,恨不得找来另外几个和尚把他按在地上XXOO上百遍。
“说清楚了,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费清瞪着眼睛,摆出一副凶神恶煞咄咄逼人的架势。
“我哪儿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做梦做得好好的,怎么就亲上你了呢!”和尚满脸委屈的表情。
“那你怎么会睡在我师父的房间里面?”费清继续问道。
“杨道长今天晚上要在外面看守生命轮,怕你身上有伤做什么事情不方便,所以就派我来这里照看着你。”胖和尚说到这里一脸愤愤,“这回倒好,你伤还没好,我身上也负伤了。”
费清听到了这话,又见和尚的前额上赫然是四条手指拍下去形成的血印子,不禁感到一阵好笑。自己刚才一时气急,下的手真的是重了点儿。
“老哥,真不好意思,刚才那事儿纯属误会。”费清讪讪地笑道。
可是他随即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坏笑地看向满脸怒气的和尚:“不过,老哥你刚才做的到底是什么梦啊,怎么迷迷糊糊地就往别人脸上嘬?”
和尚听到这话,脸上腾地一下红了起来。
想他在寺里修行了这么多年,每日诵经念佛,对佛祖忠心耿耿,努力寻求六根清净。可是纵然饱读经书,心中仍然不时会变得纷乱起来。
每次在寺门外见到隔壁净月庵里的那个白白净净的小尼姑,这种心理上的挣扎就会变得格外激烈。
一方面是修行大业,另一方面是心理和生理上的自然欲求,对他来说实在是不怎么好抉择。他只怪当年释迦创建佛教的时候偏偏规定和尚不允许娶媳妇,真是不公平!
刚才在梦里,和尚不知怎么地就梦到了那小尼姑走进了他的禅房里,手里绞着衣角,正朝他盈盈地笑呢!那黛眉如山,眼若秋水,美目流盼之中满是深情。
当他终于鼓起了勇气,鼓起嘴巴对着那尼姑的脸蛋儿上亲了一口后,不知怎么就突然挨了一巴掌!
从胖和尚的脸色上,费清已经大致猜到了他梦到的是什么,笑得更是灿烂。
“老哥,看来你的境界还不算怎么高明嘛!”费清开始卖弄起了自己的知识,“想当年佛陀阿难能够对送上门去的美女毫不动心,所以才修成了正果,可是你却还能做春梦。唉,修成正果难啊!”
那和尚听他说到这里,突然一溜小跑到了桌子旁,将水壶里的茶水斟上一杯递给了费清,语气和缓地说道:“小道长,刚才我做出那种事情来确实是无心的,还请你别见怪。这杯茶水算是给你赔罪了。”
费清口渴难耐,也不和他客气,接过对方手中的茶水轻轻吹了吹,慢慢喝了下去。
趁着费清喝茶的空当,胖和尚颔首在费清耳边低声道:“刚才那事儿就算过去了好不好,以后你见到我们的长老千万别跟他们提起啊,要不然我可就麻烦大了。”
费清不置可否,把茶杯递过去:“再给我倒一杯。”
“好嘞!”和尚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不耐,赶忙又将一杯茶递到了费清的手中。
费清吹了吹气,将茶水一饮而尽,腹内的燥热终于消减了下去。
他把茶杯放到桌子上,满脸笑意地看着胖和尚。
“都是男人嘛,谁还不犯点儿错误?不就是梦见了不该梦见的东西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事儿兄弟我给你瞒下了!”
胖和尚听到费清的最后一句话,终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下子自己的“十佳好和尚”的名誉算是能保住了。
费清却暗自偷笑,庆幸自己不是佛教弟子。
做个春梦都要如此担心,那凭他犯的那些错误,早不知道被逐出师门多少次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