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颜一直都是家里的小公主。以前爸爸妈妈还在的时候对她百般溺爱,后来两人相继去世,整个家里就剩下了午漫和午颜两姐妹,午漫更是视妹妹为自己最重要的人,从来都不肯让她受一丁点儿委屈。
所以刚才午漫在费清和黛玉两人面前这样大声地训斥她,午颜的小脸儿就一下子感到挂不住了,委屈地嘤嘤哭了起来。
她把所有的怨气都集中在了费清的身上——要不是他的出现,自己怎么会受到姐姐的训斥呢?
午漫自然也知道午颜的心态,可她明白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教训她,恐怕以后这个小公主就更难管束了。于是发狠把她大批特批了一顿。
“小颜,今天你让我很难堪。”午漫看着泪痕犹存的午颜,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可是下次你不能再这么任性,你都已经十九岁了。爸爸告诉我们要知恩图报。你不知道,今天姐姐要不是靠费清的帮助,恐怕已经……”
午漫突然住了口。已经怎么了,她实在说不出口。“死”这个字眼对两姐妹来说,太过可怕。
她看着午颜盯着她的大眼睛,轻轻叹了口气:“咱们出去吧。”
两人走出屋子,午漫在前,午颜跟在后面。两姐妹刚出门,一眼就看到了费清对黛玉的亲昵动作。
与此同时,一个漂亮的女子擒拿术展现在她们面前。黛玉右手拉住费清,左手在他的腰上用力一托,来了个过肩摔。
“砰!”
可怜费清连叫都没来得及,就已经被闷声摔在了地板上。
黛玉轻轻拍了拍手,无比鄙夷地看了费清一眼:“占我便宜可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次是过肩摔,下次么——直接把你从天台扔到楼下去。”
午漫午颜两姐妹都被这漂亮而又干脆的动作镇住了。
“好哦!”午颜突然大声叫好:“黛玉姐姐,你真厉害。明天你教我功夫吧。”一边说着,眼睛却瞄向费清,情绪里明显带着一种复仇后的快感。
“好啊,明天我教你防色狼十八招。”黛玉笑着说。
费清躺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他突然想起了午漫给老烟鬼的飞起一脚,终于明白了女人都不是好惹的。
所以这世上只有母老虎这个词,而没有公老虎。因为公老虎看到母老虎,其威力也就相当于一只病猫。
晚饭时间,午漫把菜端到了桌子上,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两天保姆回老家了,我做的饭有些难吃,大家不要见怪啊。”
午颜没有动筷子,她轻轻拽了拽一旁黛玉的衣角。黛玉见她对自己挤眉弄眼,大概猜到了她的意思。
费清已经饿得不行,见饭菜端上来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儿鸡肉放在了嘴里,一边吃一边赞叹:“真好吃,你做的饭比我师父做的好吃多了,我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肉呢。”
午颜和黛玉两人相视一笑。
受到这样的夸赞,一般的女人都会显得很高兴。可是午漫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快乐的表情。她朝费清的碗里夹了一块儿肉:“尝尝这块儿怎么样。”
弯腰的空当,洁白T恤里摄人心魄的大好风光又从领口隐隐约约地显露出来,那丘高谷深让费清有一瞬间的失神。
费清感到受宠若惊,冰美人午督察竟然给自己夹菜吃,真是不可思议。他抬头看了一眼午漫,只见她的眼睛忽闪忽闪的,似乎在躲避着什么,这让费清的心里更荡漾起一些微澜。
她不是喜欢上我了吧?
这不是真的吧?
心里胡思乱想,嘴里却没停。费清夹起午漫给她的肉块儿,一下子送进了嘴里,没有细嚼就咽了下去。
第一口下去没嚼出味道,第二口——
我勒个擦!
费清的味觉一下子就紊乱了。
这块儿肉——是肉?
费清感到自己身体中的血液像是放进开水中的温度计直线上升接近报表,唾液却如同云南大旱时的水挖地三尺挤不出来一滴,眼前冒金星,脑子里一股黑气。
他怎么都搞不明白,为什么刚才那块鸡肉那么好吃,换成猪肉就这么难吃了呢?
他当然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KFC,那鸡肉是午漫从KFC里买来的,只能代表人家的制作水平。只有这块儿猪肉才能代表午漫做饭的真实水平。
“怎么样?”午漫见费清突然间没了反应,眼睛直直的,好奇地问道。
黛玉和午颜也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好吃。”费清挤出两个字来,嘴角带着一个满意地弧度。
“真的?”三人感到不可思议,不约而同地夹起肉来尝了尝。
此时费清却已经跑到客厅的一角,独自抱着一大杯水“咕咚咕咚”地喝下去。
而三个女人则莺啼燕叫地跑到厕所里争相呕吐起来。
“费清,我们和你没完!”
……
凉丝丝的风从窗户中渗进来,将金丝边窗帘掀起又落下。窗外的月光投进屋子,在地板上留下了斑斑点点的阴影。
费清不知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大概是因为这一天太过劳累,他刚躺下来,就被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压得动弹不得,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一床被子已经被他踹到了一旁;两腿交叉,刚好摆成了一个“女”字。这种睡姿算不得文雅,可是却很有用,名叫“魁星踢斗式”。以这种姿势睡觉,可保百邪不侵。
或许是因为受到了凉风的侵袭,费清突然醒来,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大喷嚏。
“阿嚏!”
这声音竟如同洪钟大吕般,一下子就穿透了整个屋子,一股强大的气流顺着费清的鼻腔涌出。
迷迷糊糊地,他看到一团薄雾状的东西顺势躲进了一旁的窗帘里,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夜凉如水。
“啪!”
费清打开了床头灯。借着柔和的光线,他得以细细打量一圈儿这间屋子。
这是午漫爸爸的卧室——应该说是她爸爸生前的卧室。老头半年前死于癌症,这间屋子就空了半年。因为每天保姆和两姐妹都会进来打扫,所以屋子显得很干净,并不像是很久没有人住的样子。
屋子里的东西并不多,一个挺大的书架,里面盛满了各种各样的书,养生保健类的居多。想老头这样重视养生,竟然也早早因癌症去世了,可见造化弄人。
除了书架外,还有一个大衣柜,一张老板椅,一面大镜子和费清睡的这张软床,此外别无他物。
书架上立着一个相框,照片里面的男人不过五十多岁,笑容灿烂,一身西服笔挺,似乎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费清对着照片发了一会儿呆,而后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印堂枯黯,双目浑浊,大凶之兆啊。这张照片拍完后不久就过世了吧。”说完摇摇头,径自走进了洗手间。
身后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费清睡前喝了太多的水,此时涨得厉害。他走到马桶边上的时候,隐约听到里面有“咕嘟咕嘟”冒泡的声音,也不细看,脱下裤子就开闸放水。
只听“滋”的一声,像是浇在了火炭上,咕嘟咕嘟的声音立刻就停止了。
等他再回到房间里,发现床头灯不知为何灭了。借着清冷的月光,费清突然发现窗帘后面有一个人的影子。
可他并不觉得恐惧,反而微微一笑:“出来吧,我知道你躲在那里。”
没有回应。
费清有些不耐烦了,他把声音提高了些:“快点儿出来,我可是一个道士,再不出来我就收了你!”
这句话果然起了作用,只见窗帘后面的影子轻轻抖动了一下,随即一个沉闷的声音传了过来。
“别别别,有事好商量。”
费清感到可笑,这不光是一个鬼,还是个怕死鬼。
“出来!”
经不住费清的再三催促,那影子抖抖索索,终于从窗帘后面走了出来。
一股尿骚味猛地灌进了费清的口鼻。
只见对面的男人头上湿淋淋的,像是刚洗完澡一样。身上的西服被打湿,和里面的衬衫紧紧贴在一起。男人一脸狼狈,看表情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尽管光线昏暗,但是费清还是一眼就认出,这个老鬼就是照片里午漫的爸爸。
费清不由捏起了鼻子:“别过来。好家伙,你是从便池里爬出来的啊。”
老鬼一丝苦笑:“阴人走阴.道,要是不沾点儿人间的浊物,你怎么能看到我呢?可是没想到啊,我从里面刚露出个头,就被你的一泡尿给浇回去了。”
费清一听,哈哈大笑起来:“怎么样,我这童子尿够厉害吧?”
“厉害厉害,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童子,当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已经……”
“少啰嗦!”费清突然横眉立目:“说,你不再阴间好好呆着,跑到阳间来干什么?”
老鬼见费清变脸比来月经还快,一时也怒了:“我怎么不能来,今天是鬼节,我回家来看看有什么错?我倒是想问你,你小子是什么人,住在我房间里做什么——哎呦,还穿着我的睡衣。”
“鬼节?”费清一皱眉头,猛地想起今天是七月十四,鬼门关大开的日子。死鬼们要回家探亲,这事儿连阎王都不管。
费清知道自己理亏,连忙赔笑:“不好意思,我把这事儿给忘了,您老鬼不计小人过,别放在心上哈。至于这身儿衣服,是您女儿午漫给我穿的。”
“小漫?”老鬼将信将疑的看着费清:“你是小漫的什么人?我先告诉你,想占我女儿的便宜,门儿都没有。我这个老鬼豁出鬼命,也要把你拉到阴间去。”
费清看着老鬼,被自己的一泡尿浇得魂魄稀薄,一脸病猫样还非要装老虎,不禁怒道:“你到底讲不讲理啊。你说说看,我什么时候占你女儿便宜了。再说了——”
费清一边说一边解开腰带:“刚才不已经证明了我是个处男么。不信?要不你再试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