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鸿天吃过这东西的苦头,更领教过博忘雪的机心,眼下伤势都还未曾痊愈,虽晓得对方多半是在使诈,却不敢以身犯险,闷哼一声,闪避而过,巨木当空而现,往雷奔奔夯了过去。只待解决了对头的脚力,几个小贼逃跑不得,自可从容收拾。
雷奔奔斗法不中,跑得却快,几十只肉足飞快旋转,险险避了过去,只在周遭飞奔穿插,圈绕不停,越鸿天再想打它主意,却没那么容易。但它想载着同伴逃跑,亦是难以办到。
就这片刻功夫,几人的神通已是袭来,博忘雪更是一口气撒出几十颗银灿灿的圆球,将越鸿天周身尽皆笼罩。越鸿天眼见又是这招,只觉无比的焦躁,此刻双方相距极近,他心中便有念头冒起:“我就不信,你能带着自家一起被炸!”再不闪避,只是化现一排巨木在前,好似一道移动的城墙,直直轧了过去。
谁知轰隆一声巨响,火光迸射,竟真就炸了,越鸿天身前巨木尽化焦碳,灰飞烟灭,但这守御终是消化了不少爆炸威能,他往后抛飞几丈,呕出一滩鲜血,虽然受伤极重,却还是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田砚在暗中得了博忘雪知会,早将山河镜发相撑开,护住几人。但此番爆炸的距离实在太近,巨力震荡传导之下,外伤却是严重,一个个皮开肉绽,骨断筋折,一时间已难以起身。
越鸿天见这情形,终于忍不住哈哈一笑,牵动伤势,又是喷出一口鲜血,恨恨道:“小贼,待我取了宝物,自会好生炮制你等!”拖着脚步走到田砚身前,探手往他怀中摸去。
田砚手上勉力一晃,竟多了两枚通体碧绿的果子,张口喷吐,便有两团粉红的汁液飚射而出。两边相距极近,越鸿天失了防备,又有重伤在身,已是万难躲避,虽勉力闪身,却还是被一团汁液命中肩头,倏忽没入体内。
越鸿天心里一惊,连忙奋起余力,往田砚脑上抓去,才刚刚起手,周身已是剧痛难耐,力道全消,蜷着身子颤抖不休。他晓得又中了暗算,惊怒之余,余光一瞥,只见博忘雪手持必安剑,正一寸寸往自家后心递来,顿时亡魂大冒,惨嚎一声,猛力挣扎,打着滚儿往旁边躲避,好似一条上岸的鱼儿,片刻之间,已是没进浓雾之中,不见了踪影。
博忘雪脑中眩晕,再也拿不住剑,低低苦笑道:“长生中人,当真难杀,咱们险些赔上自家性命,却还是让他跑了。”
几人亦是忍不住叹息,皆都趴伏在地,上气不接下气。那两枚同心剑果却是神气十足,自田砚掌中跃出,呜呜直叫,叫声之中又是欣喜,又是急迫,竟牵起小手,齐齐往外奔跑,带得滚圆的身子颤颤巍巍,眼见就要消失在浓雾之中。
这对同心剑果屡立奇功,乃是难得的臂助,如今竟要离去,田砚怎能不急,忙强撑着呼唤道:“你们……你们怎的要走?快些回来!”
两枚果子这才止住脚步,对视一眼,相互呜呜不断,商量半晌,终于不情不愿的挪步回来,拼命拉扯田砚衣角。
这对果子向来听话,除了攻敌之时出来透透气,平日都在剑竹所制的匣子里相拥而眠,老老实实,似今日这般闹腾,实是前所未有,田砚不知它们是何讲究,只得安慰道:“你们此番立了大功,便演一段舞蹈送咱们欣赏可好?”说着便率先鼓起掌来,以兹鼓励,旁边几人亦是有样学样,气氛异常热烈。这一下牵扯伤口,皆都痛得龇牙咧嘴。
跳舞乃是这对果子的心头好,若换在往日,便是无人招呼,得了机会,也要表现一通,此刻却只稍稍踌躇,便不再理会,一味的拉扯不休,力道越来越大。看这情急的模样,若是田砚再不有所表示,只怕真就要独自跑了。
博忘雪眉头轻皱,说道:“砚儿,它们好似要拉你去看什么东西,你且好言安抚,先将它们哄到匣子里再说。”
田砚无奈,只得柔声道:“你们人小力弱,行得不快,我带着你们走便是。”
两果一听这话,顿时大乐,齐齐爬进匣子里,呜呜欢叫,催促田砚快些出发。田砚心中一叹,低声道:“小家伙,对不住了。”顾不得伤重难动,咬牙使力,啪的一声,将匣子合拢。往日简简单单一个动作,此刻却险些要了他的小命,仰躺在地,气息紊乱以及,半晌难得开声。
两果顿时急迫,唔唔鸣叫不休,隐隐已带着哭腔,滚圆的身子咚咚冲撞,带得匣子在地上翻滚跳跃。几人此时都是难动,哪有余力去抓那匣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蹦跳,一颗心儿亦是跟着忽上忽下,生怕它经不住折腾,被两果破开,来个果去匣空。
好在这匣子乃是剑竹所制,天生对同心剑果就有克制之力,两果激动一阵,终是抵不住同源同脉的安抚催眠,不多时候,便有阵阵慵懒之意袭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各自摸出上好的药物,专心调养伤势,待得身子能够动弹,再随两果前去查探,其中究竟自然明了。至于越鸿天那边,这老儿伤势本重,迷心瘴中又不辨方向,便是赶在前头回复了行动之力,短时内也寻不到此处,尽可放心就是。
几人伤势虽然沉重,却都是凄惨外伤,不算沉疴,修行道上疗养皮肉骨血的伤药亦为多有,不过七八日,几人已能自由行动,越鸿天就算此时再来,恐怕也难讨好。至于迷心瘴中的寒风冰雹,电闪雷鸣,自同心剑果现身之时,便告终结,又成往日风平浪静的模样,便是那股子闷翳压抑之感亦大为消退,尽可忍耐得住。几人谈及此事,都觉奇异,隐隐对两果生出几分期冀,只盼它们领着大家走条明路,也好离开这睁眼如盲的鬼地方,逃出生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