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往虫群看去,便见黑色的道虫占去了其中**成之多,正是偏好净水道种的种类,心中更加笃定。此刻虫群的数量已然无法算计,疯狂涌动不休,再挨片刻,只怕不用它们攻打,便是挤也要将人挤死了。
他心中黯然,暗叹道:“这劫数是我带来的,自然由我来承担,何必害得旁人一同送命?”将牙一咬,心念微动,山河镜法相便生排斥,将余人尽皆推了出去。
几人猝不及防,心中顿时大惊,还好鸟泽生天火神通与万千细小方块笼罩在外,不曾受创,转头再看之时,田砚已被虫群层层叠叠的包裹在内,再也瞧不见一丝踪影。而自家身侧的道虫则陡然变得稀少,压力骤减。
到得此时,几人哪还不晓得田砚舍己救人的心思,越婉儿顿时哭叫道:“爹爹,快救他!求你快救救他!”
鸟泽生连忙操控两样神通往虫群席卷而去,无奈虫群实在太多太密,源源补充之下,却是越打越多,越打越密。更有甚者,竟有不少往这边扑来,又见合围之势。
鸟泽生晓得事不可为,再强项下去,不免全军覆没,枉费田砚一番好意。他双目泛红,大喊道:“小子,来日我必要炸了这虫穴,为你报仇!”不顾越婉儿挣扎哭喊,硬扯着几人往后退却。
田砚闻得越婉儿哭声渐远,微微松了口气,勉力维持山河镜法相运转,摸出定天弓攒射不休,心中苦笑道:“不想我身死之日,竟见不得月娥与忘雪一面,早知如此,便该多聚些时日才是。”
想完了两名女子,他又念起百年后的天地大劫,自家今日一去,自然万事皆休,六道毁灭,已是不可逆转,再无半分挽救机会,不禁暗叹道:“只怪我无用,连自己都救不得,还谈什么其它?”
正自神伤,老黑却从他识海之中冒了出来,他心里一惊,怒斥道:“你跑来做什么?怎的不听吩咐?”
老黑却大哭道:“你若完了,我哪里活得了?与其在外头担惊受怕,不如陪你来个痛快。”
田砚苦笑道:“我慌里慌张,却忘了这茬。老黑,我向来行事莽撞,是我对不住你。”说着便向它端端正正施了一礼。
老黑哭个不停,抽噎道:“死都要死了,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有什么用?你带我风光一场,下了阴曹地府,我也记得你的好。”
说话的功夫,山河镜法相已是承受不住重压,被虫群挤到了一边,汹汹虫潮扑面而来,覆亡只在顷刻之间。
且说鸟泽生一路冲杀,拽着几人冲出虫穴,此番动静闹得太大,旁边的值守弟子早已发觉,他此刻愤怒难以抑制,天火神通席卷而出,将这几个倒霉鬼烧成了飞灰,这才稍稍好过了一丝。眼见女儿瘫软在地,已是哭得喘不上气,忙安慰道:“此处乃是刑罚之地,那些道虫经过训养,说不定……说不定不会伤他。”但想起先前恐怖的势头,语气绵软无力,恐怕连自家都不相信。
越婉儿怒道:“你……你拉我出来作甚?与他一起死了,好过现在千倍万倍!”猛的爬起,便往虫穴里冲去。
鸟泽生忙将她拉住,见她只是哭闹挣扎不休,生怕她伤心过甚,伤及自身,无奈之下,只得暂且弄晕了了事。
胡上墙早已急得团团转,哭叫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我回了家里,如何向人交代?我早劝他别管这闲事,他就是犟得很!”嘴里咒骂不休,莫说越鸿天、李纯化之流,便是小水儿一家与鸟泽生也未曾放过。
鸟泽生听得焦躁,飞起一脚,将它踢得老远,呵斥道:“慌个什么!这小子并非短命之相,等到洞内平息,我们再去查探,也许就有转机。”顿了一顿,又道:“便是……便是真的没了,待我毁了大柱,炸了这破洞,赔他一命就是!”
胡上墙哭道:“你的命有什么用?我只要老爷的命!老爷若真有不测,五行宫上下都要陪葬!”当下也不管洞中安生没有,急急便窜了进去,打探田砚行踪。
闻得此语,鸟泽生悚然一惊,他晓得田砚乃是万剑门的根脚,身后除了博东升与穿云,更有紫阳这等顶尖大能之辈撑腰。博东升倒还罢了,身为一一门首脑,自有许多顾虑之处,穿云与紫阳二人却都是闲散的,行事起来毫无顾忌,若真个杀了过来,胜负虽在两说之间,生灵涂炭必然是免不了的。他好歹成长于五行宫,虽与越鸿天反目成仇,对旁人的交情却在,更有妻女这层牵系在内,实不愿看到如此惨剧发生。此刻竟忍不住暗暗祷告上苍开眼,保得田砚平安无事。
一旁的小水儿亦是心痛流泪,不住祈祷,但心中却总有些异样思绪不自禁的泛起:“若大哥真不在了,我与越姐姐会不会……会不会……”想到此处,顿觉羞耻,忍不住给自家赏了一记响亮耳光,看得鸟泽生莫名其妙。
胡上墙再次潜进虫穴,未过多时,便来到田砚失陷的石室,眼见其内虫潮已然消退,却不见田砚尸身,心中便起了几分指望,只是此处满布孔洞,它不知路径,便只能乱走一气。一连择了好些去处,皆是未行多远,便遇道虫密布,挨挨挤挤,全无落脚的地方,无奈之下,只得先行退出,拉着鸟泽生一同来探。
鸟泽生以往受罚,最多也只是来到石室之中,再往深处去,同样抓瞎,虽然使出神通清扫,能够多行一段,但虫群汹涌,越聚越多,最后竟将道路堵得死死,险些又成合围之势。他也只能徒呼奈何,扯着胡上墙回返,好不沮丧。
但此番查探,总是未见田砚尸首,或多或少便有一丝希望。几人守在虫穴之外,焦急等待,只盼天见可怜,也许多候片刻,田砚便能安然走出,还回一个大活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