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东升心里一惊,却听紫阳又问道:“你还晓不晓得,你将乔飞飞掳了来,未曾救得两个小丫头,却送了砚儿一桩惊天动地的造化。他被那乔飞飞大胆炮制一番,已然与何言道一般,身具九魂,多法同修,具备超脱这方天地的资格。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博东升失声道:“竟有此事!乔飞飞那老怪物,当真是个疯癫的。”
紫阳冷笑道:“所谓不疯魔不成活。若都似你这般,件件事情都计较得清清楚楚,却还修个什么道?使得什么剑?”
博东升哼道:“你们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晓得我拖家带口的难处。快意潇洒,又有哪个不会?只是人活在这世上,总有责任,我既做了掌门,便不忍心将那许多小的带到沟里去,自要好生给他们一个光鲜的前程。”
紫阳微微一叹,也不争辩,再发问道:“你又晓不晓得,砚儿已从何言道的法体之上得了镜纽,更是将他手中那一块铜镜碎片做了观想之物,化现法相神通。日后若能将九块碎片搜集齐全,成就一轮完整法相,试问这天下又有谁人能挡?”
博东升将手一抬,打断道:“不用再说了,你的意思,我已明了。”沉吟半晌,终是一咬牙,将手中的铜镜碎片往紫阳抛了过去,说道:“这笔买卖做得过,只盼这小子莫要让我失望才好。”
紫阳一把接过,笑道:“砚儿乃是大有福缘之人,你万剑门日后有这等绝世高手撑腰,没了我与穿云两个,也算不得什么。”
博东升跳脚道:“说起这遭我便来气,这小子一来我门中,便是个惹祸精,如今我徒儿少了一个,帮手少了两个,都要寻他来赔!”
紫阳说道:“你就放心罢,砚儿良心不坏,你只需将他系得牢牢,我与穿云自然跑不了。”
博东升哼了一声,悻悻道:“你俩被关了万年,说来也是可怜,走便走罢,省得还要管饭。只是你俩须当记好,那小子总是我引回来的,这一桩人情,终归是推不掉的。”
紫阳微笑道:“我若不记你的人情,又岂会放那黑面小子走路?你真当我是瞎的不成?”
博东升心里一慌,忙道:“这是我师徒间的事情,我自有想法。旁人莫要跟着瞎掺和,更莫要四处说嘴。”
紫阳叹道:“你放心罢,要说我早便说了,你那宝贝徒儿岂能活到现在?博东升啊博东升,你往日里忒的精明,最会算计,怎的遇上家里事,却好似痴傻了一般?那黑小子一副反骨模样,你那大好的修为,恐怕只是喂了狼而已。”
博东升摇头道:“你也说了,这是家里事。那孩子自幼在我身边长大,现下变成这般模样,我看着也是心痛。但凡有一分的指望,我总要试上一试。”
紫阳又道:“你现下修为大损,险些连长生境都要不保,待到下一回天劫来临,又该如何应对?”
博东升神情一黯,说道:“总还有几年功夫,我闭关调养一番,想来应可撑过这一回。”
紫阳摇头道:“你手下剩的这两个弟子,人虽老实,却不是话事的材料。你一躲几年,只怕又要生些变故出来。”
博东升却道:“这一回我也想通了,让他两个赶鸭子上架,勉为其难,不如寻个精明强干的,我看雪儿就是个上佳人选。”
紫阳眉头微皱,说道:“这丫头不过是个四代弟子,修为也不济,虽说有些人望计谋,处事也算得体,但总是欠了火候,只怕难以服众。”
博东升嘿嘿笑道:“今回这一桩买卖,总是我赚了。雪儿做了代掌门,那小子岂能坐视不理?到时你们这许多帮手,哪一个敢不效死力?”
紫阳一愣,哼道:“你倒是打得如意算盘,小心再过几日,整个万剑门都跟人家姓了田。”
博东升笑道:“管他姓什么,万剑门就是万剑门,只要兴旺发达,强盛万世,老头子便不算愧对了列祖列宗。”当下再不多说,长啸一声,飞遁离去。
紫阳望着远去的遁光,微微一叹,自语道:“各人自有怀抱,劝你也是无用。人生在世,总要求个心中舒坦,何错之有?”
且说田砚离了湖边,想起博忘雪适才那一言一语,一笑一颦,心中直比灌了蜜糖还要甘甜。一路之上心不在焉,不时呵呵傻笑两声,越行越是不舍,竟绕着那一处洞府远远兜着圈子,只盼再与博忘雪偶遇一回,说上几句体己话儿。
只是这一番热情似火,终究成空。他圈圈绕绕,不知不觉便过了一两个时辰,眼见日头西沉,倦鸟归巢,却依旧不见佳人芳踪,只得长叹一声,带着一脸黯然,慢慢吞吞的去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两道青影自山中飞起,只听一把娇蛮声音说道:“姊姊,你却心疼些什么?不过一两个时辰,还怕累死了他不成?”
另一人则道:“田兄想与我多待一会儿,随他就是,你又何必扯着我?”
原来,博家姊妹早就瞧见田砚那一副痴呆犯傻之态,博忘雪有心现身再叙,却被妹妹硬生生拉住,潜伏不出,直到田砚悻悻离开,这才现身。
只听博如霜又道:“这家伙贪心不足,吃着碗里的占着锅里的,岂能事事都如他的意?就算让他转上十年八年,也是便宜了他!”
博忘雪微叹道:“十年八年,我却哪里还有十年八年好等?”
博如霜一愣之下,目中便有水雾泛起,忙道:“姊姊,你莫慌,我将那小子追回来就是。”
博忘雪却将她拉住,说道:“顺其自然罢,真想来的,赶也赶不走,真想走的,拉也拉不住,何必勉强?母亲的教训,难道还不够痛么?”
博如霜神情一悲,哼道:“说的是,这天下的男人,没几个好东西。”说着便将姊姊一拉,往相反方向行去,回转洞府不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