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一惊,连忙运转道力,周身查探,却半分异样也无,只是多出一丝淡淡清香,闻之怡神。又见这果子笨拙一跃,竟来到自家肩头,耳鬓厮磨,呜呜低叫,好生亲热,心里便记起一桩事情,期期艾艾说道:“想不到,你……竟是第一次睁眼么?”
据乔飞飞所言,这同心剑果成熟之后,生平首次睁眼,便对瞧见的第一样物事情有独钟,总要喷出一半果汁,浇洒其上,从此不离不弃,同生共死。除非遇上另外一枚果子,此法方得破解。如今田砚懵然不觉,受了果汁喷洒,自然便成这果子眼中天字第一号亲密之人,若要强行分开,恐怕双方都有性命之虞,这果子自是万般不肯。好在陌上安息之地还有另一枚同心剑果存在,到时他做个月老红娘,安排两果见面相亲,便要双宿双栖,寻获真爱。他自然就得了解脱,紫阳与陌上的那一张魂契亦是到手,解困脱缚,便要水到渠成。
想到此处,田砚便禁不住在那果子身上吧嗒亲了一口,嘿嘿直笑。那果子顿时激喜,呜呜鸣叫几声,跃到地上,踢踢踏踏跳了一段舞蹈。田砚早有经验,立刻鼓掌叫好,将那果子捧起,又亲又摸,好生肉麻。只怕方月娥瞧见,又要喝过几壶飞醋。
亲昵片刻,田砚心中疑惑又起,便问道:“你在此处待了万年,怎的现在才醒?竟一直在睡觉不成?”
那果子挠着身子想了一想,从他掌中跃下,在废墟之中翻找几回,便拖出一只木匣。那木匣亦是碧绿之色,此时已抽开一半,其内空空如也,并无一物。那果子指指木匣,又指指自己,往地上一躺,细细的胳膊枕着身子,双目紧闭,做出一副慵懒昏睡之状。
田砚笑道:“我晓得了,你这万年必然睡在这木匣之中,是也不是?”
那果子点点身子,又跃回田砚手掌之上,笨手笨脚爬进他怀里,再也不愿露头,一副赖定的架势。他不禁莞尔,晓得这碧绿盒子必有神异之处,便将其收了,以备不时之需。
他生怕这庭院之中还有遗泽漏下,又细细搜检一圈,再无所获,这才放心,又冲着正厅恭敬行过了礼数,便施施然走入庭院之外。只见长草过顶,长风过境,瑟瑟声响之下,带起一片凄清,心中便是感叹:“想那万年之前,秘境之中何等的盛况。如今六道修者前路断绝,人才凋敝,费尽心力也脱不开那一方樊笼。不知这一片洞天福地还有没有复起的一日。”
正自转着念头,头顶又有七彩虹光浮现,将他周身一裹,隐去身形,下一瞬间,已回到飞来峰顶那一座洞窟之中,入目便是几尊静静耸立的猪头,大煞风景。
乔飞飞见田砚脸上喜色隐隐,心知他必有收获,好奇心作祟,便是叫道:“好孩子,快将你得来的宝贝拿出瞧瞧,我第一回见你,便觉出你是个有福的。”
博忘雪却道:“田兄,趁那妇人还未发觉,速速离去才是正经,到时自有大把时候谈天说地。”
田砚早有此意,二话不说,便取出一柄飞剑,在岩壁上剜凿。那岩壁只是寻常山石,皆因众人被那怪水浸泡,道力运转不得,这才受其禁锢。如今不过来去几下,便如稀烂的豆腐,哗哗落下大片,将众人吐了出来。
众人虽得自由,但周身怪水犹在,仍是晃晃荡荡,行动不便。田砚道了声得罪,取出一面大旗,将众人一卷,系在一处,扛着便往洞外飞奔而去。那大旗还是他在安魂国甄选剑魂之时,登录入试条款所用,其上“有缘自见”四个大字赫然在目,乃是博忘雪亲手书就。他正是因其墨香,才将这普通布帛当宝一样收藏,不想今日竟派上了大用场。
田砚驮着小山似的包袱,在通道之中一路狂奔,未过多时,便至石殿之中。所幸众人被困不久,这殿中异常并未被人察觉,门口关张修缮的牌子依旧挂得端正。如若不然,在人家山门腹地被截个正着,只怕十条命也要送了。
如今胡上墙被怪水泡得糊烂,已使不得隐匿潜藏的手段,田砚只得挑出一柄遁速最快的飞剑,往峰下飞逃而去。
好在这飞来峰甚为广阔,建筑分布得零星,一路之上只稀稀拉拉遇上少许弟子。这些弟子眼见他扛着一大包肿胀丑人飞速奔来,“有缘自见”四个大字迎风招展,皆是莫名所以。有些跳脱之辈还以为哪位苦修同门修道修得痴呆,正自大发疯癫,竟然指点嘲笑,好不欢乐。便是少数警醒之人瞧出不对,想要阻拦,也被他三招两式速速打发了事,脚下并不稍停。他现iati修功法已然踏入还丹境中,又是剑体双修,潜力多有,在六道之中,也勉强算得好手。加之又有老黑随在一侧,偷袭暗算,一般的寻常弟子,真还阻不得他一时片刻。
如此一路招摇,有惊无险,直直落到峰下,便听顶上极远处隐隐有怒喝传来,辨其声音,正是那肥胖妇人所发。他仰头上望,只见一个黑点正从峰顶飞快落下,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已是显现硕大身形,追赶之势端的迅捷。
他顿时大骇,摸一颗极品道晶,便往脚下飞剑投去。这飞剑得了巨量道力催激,一身潜力尽被压榨而出,遁速陡增。此时双方仅只相距里许的距离,已是面目可见,言语可闻,那肥胖妇人却再也追近不得,直气得大呼小叫,口中怒骂不休。
这峰下乃是一众弟子进出往来的集散之地,人数却是不少,眼见自家长辈呼喝狂追,哪还不晓得入了外敌,便有十几名弟子聚在一处,摆出阵势,远远拦住了去路。
田砚脚下的飞剑被极品道晶催逼得难受,其速虽然迅快,却如脱了缰绳的野马,只是一意狂遁,全然迂回不得,眼见双方就要撞个正着。只需阻得片刻,那肥胖妇人撵上前来,便是万事皆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