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趁着空闲,也曾携着无相幻剑,飞到天穹之上,去钻研那道场大阵。只是这大阵与天地大势勾连,又有穿云峰定鼎中央,端的是非同小可,如今全力运转,好似一堵铜墙铁壁,不花上几日苦功,绝难渗透而出。后头那几只吊靴鬼追得紧急,莫说几日,便是几个时辰亦不可得,只能徒呼奈何。
追逃之间,时候又过。田砚眼见一轮日头自东方跃起,缓缓移向中天,已是心焦不已,生怕迟了这一天半日,即便取来了金刚琉璃花,也耽搁了时候,救不得博忘雪。正自患得患失,眼前却是陡的一亮,竟已出了密林,豁然开朗。雷奔奔速度放缓,便见不远处一片矮崖绵延不见尽头,挡住了去路。其上稀稀拉拉遍布孔洞,约莫一人来高,好似大型雀鸟的巢穴。
行到那矮崖近前,众人正自打量,却听一把擂鼓似的巨声响起:“来者何人?竟敢闯来温某的行宫!可是不懂规矩?”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一头花皮蛤蟆懒洋洋的趴在崖下晒太阳,体形硕大如牛,正拿一对铜铃巨眼瞪来,竟是一只第八境神游的大妖。
这蛤蟆阔嘴大张,舌头伸得老长,圈在一根石柱之上,笔直摊开,好似一张小床,盛上一名婴儿亦是绰绰有余,也不知练的哪门子奇功。不过妖兽修炼,多以天赋为基,蛤蟆最厉害的莫过于舌头,作此修持,可谓有的放矢,大有考究之处。连乔飞飞看了,也是暗暗点头。
这密林之中妖兽本就不少,众人一路行来,所遇多有。不过俱都是些三四境的小妖,乃是万剑门放养在此,专为低辈弟子试炼所用。似这等修为精深的大妖怪,倒是首次得睹。当下也不敢怠慢,由田砚对那蛤蟆恭敬施了礼数,说道:“我等在林中不辨方向,误闯到此,不想打扰阁下清修,还望见谅。”
那蛤蟆嘴不稍动,巨声便又响起:“小子,你冲着哪里拜?可是未将温某放在眼里?”
众人瞧得惊奇,只觉这蛤蟆的功法好生神异,口舌不动,喉间竟能凭空发声,想来肚腹间那一口悠长气息,端的了得。
田砚全然摸不着头脑,只得又老老实实施了一礼,说道:“阁下既然不喜生人,我等这便离去,如此可好?”
却见那蛤蟆的长舌之上竟陡然跃起一个拳头大小的黑团,巨声再次响起:“小子,你可是听不懂温某说话?你老拜这蠢蛤蟆作甚?”
此番瞧得清楚,这巨声竟是那黑团所发,什么奇功,什么修持,皆是见鬼。众人不禁张口结舌,再细看那黑团,乃是一只大号的屎壳郎,黑甲呈亮,肢节健壮,配上一副洪亮巨嗓,煞有几分威风气概。
这屎壳郎一跃老高,便将众人一览无遗,却忽的咦了一声,几个翻滚,竟落到了田九斤夫妇面前,大叫道:“好肥鸡,快快解手,让温某鉴赏一番。”这一下太过激动,便好似响了一记炸雷,崖上碎石应声而下,溅得到处都是。众人亦是耳鼓发麻,嗡嗡作响。
田九斤将耳朵一捂,嚷道:“好吵好吵,便是要解,也给你吼回去了。”
那屎壳郎忙压低了声音,轻轻道:“那我便小声些。你可是肚腹还不够鼓胀?要些什么吃食,只管开口,我这就吩咐小花取来!”这一回捏着喉咙说话,动静却还是不小,好似一根大棍敲打铁盆。
一听有吃的,天九斤夫妇哪会客气,一口气便点了十来样名字,皆是平日吃来口感甚好的灵物。口水早已四溢,将喙边的鸡毛都打湿了。
只见那花皮蛤蟆收了长舌,蹦过来说道:“表少爷,他们说的东西,我们这里都是没有。”其声细碎低弱,却是白瞎了那一圈胖大的肚腹。
那屎壳郎只觉大丢面子,怒道:“好你个小花!却替我省些什么?不过几样小菜,还能吃穷了我?你若不去拿,这便滚走!我自家过活,还乐得逍遥自在。”
那蛤蟆小花却道:“表少爷,我跟着你,乃是大王的吩咐。这许多吃食,大王只说给你享用,却从未说过要送那小鸡果腹。”
那屎壳郎顿时就软了,叫道:“你便只会拿表姑姑来压我,成日里这也不许,那也不成,这日子还有什么趣味?”说着便哭丧着脸,对田九斤叹道:“肥鸡兄,温某没本事,管不得家中的恶仆,连招待朋友的饭菜都拿不出。你若真的肚饿,便将我吃了罢,反正活着也是受气,不如一了百了。”
那蛤蟆小花看不过眼,只得说道:“表少爷,你莫要伤心,我拿出来便是。”呱的一声,嘴巴微张,便有几件灵物自它腹中飞出,看其数量,却还是打了大半的折扣。
初次相见,不辨敌友,田砚哪会真让天九斤夫妇去吃,连忙摸出几件自家的存货,任其大快朵颐。这鸡夫妇有吃就好,哪管是谁给的,只是埋头啄食,两只脑袋点得飞快。
那屎壳郎见了却是不喜,喝道:“小子,你可是嫌温某的东西入不得口?温某早就瞧你不爽利,来来来,我们这便打上一架,让你好生瞧一瞧温某的手段!”
乔飞飞却在一旁冷笑道:“你这推粪虫,倒会恶人先告状。请客吃饭,竟还短斤少两,若是换做了你,你吃也不吃?”
那屎壳郎一瞟地上东西,顿时跳脚道:“小花,我等行走江湖,最重信义。你这般做法,岂不是让人看扁了我?罢了罢了,我这便回家去,从此再不出门,省得被人耻笑。”
那小花无法,只得又是一吐,总算将剩下灵物的补齐,却还不忘说道:“表少爷,只得这么多,再要就真没有了。”
那屎壳郎顿时得意,将胸膛一挺,说道:“温某说到做到,光明磊落,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博如霜却笑道:“你倒是豪爽,可惜收了个小气鬼做跟班,日后少不得要拖累你的英名。”言罢便大着胆子将灵物都拾了过来,扔到天九斤夫妇脚下。
那屎壳郎无奈叹道:“我又如何不晓得?可惜小花是表姑姑派来的,我奈何不得。不然早便赶出门去,再不见面。”
乔飞飞却撩拨道:“一个臭婆娘,怕她作甚?莫说表姑姑,就算是亲姑姑,这般刁难于你,总要翻脸动手,打上门去!”
那屎壳郎却是打了个寒噤,说道:“胡扯胡扯!谁敢与表姑姑犯犟?可是嫌命长么?要去你去,千万莫说是我指你来的。”
那小花也道:“表少爷,你千万莫受她教唆。小姐与大王争吵,都被赶出门去,遍寻不得,更何况你一个远亲?”
天九斤夫妇日益肥壮,吃饭的功夫也是渐长,这几句话的功夫,已将灵物扫得精光。只见两只鸡头各自打了个饱嗝,屁股一撅,便有一颗亮晶晶的极品道晶啪嗒落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