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聊赖的在院子里站了一小会儿,小心的避开地上的鸡屎,一步一步的走出篱笆围成的院门。
左手边住的那户人家,她应该叫人一声舅婆,是活在她记忆中的老人,记得小时候待她是极不错,有什么好东西也总会念着她几分。
“小锦,站在哪儿做什么呢?”出来倒水的舅婆看到顾西锦,笑的一脸和蔼的问道。
“舅、舅婆!”顾西锦闻言转过身去,愣愣地看着眼前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舅婆细看着脸色不佳的顾西锦,匆匆来到她的身边,一脸关切的问道。
“没、没什么……”顾西锦感觉自己的舌头都要打结,见舅婆伸手就要过来摸她的额头,下意识的倒退了两步,眼中有着藏不住的惊恐之色。
天哪,这都已经是逝去十多年的老人,就这么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能不感到害怕吗?
然而,在扑捉到舅婆眼里藏着的伤心和失落之后,顾西锦心里一紧,连忙开口解释道,“舅婆,我没事,就是今天吃坏了肚子,所以有些站不住。”
听顾西锦这么说,舅婆便误认为是她吃坏了肚子,人拉的虚脱了,所以才会出现眼前这一幕,关切的嘱咐道,“那就别在外面站着,回去好好在床上躺一会儿,还有多喝着热水。”
“舅婆,我知道了。”顾西锦佯装乖巧的回答,如同记忆中小时候的她一样,只是此刻做起来有一点儿难度。
舅婆在顾西锦走后,在原地继续站了一会儿,低低的叹了口气道,“好好的丫头,才这么一段日子,就让老顾家养成了这个样子,还不知道正新两口子回来看到后会有多心疼!”
进了院子的顾西锦不知道舅婆嘴上的感叹,只知道自个儿此刻的心还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想到才见到的舅婆,只怕今后还会见到更多在记忆中早已逝去的老人们,得好好的压下心中的恐惧,不然她只怕是不能坦然面对爷奶,若是被看出什么来就不好。
深呼吸几口,顾西锦才觉得自己好了许多,继而又重新转出院子,因为她想到了一件事情,这个时候她家似乎是起了新房子的,她不想同奶睡在一起,便打算先过去看看。
出了院门右拐,第一户人家就是顾大爷爷家,门是关着的,大概也是在地里干活。顾大爷爷倒是个还算公正的人,只不过顾大嬷嬷就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整日里闲来挑拨是非,让人特别的讨厌。大概值得一说的就是这二人的高寿,嗯,比她前世活的还要长,起码她出事的时候,他们老两口还是生龙活虎的。
再过去的那一户,可以说是村子里的大户,也就是所谓的老板人家,开着个布匹纺织的厂子,路过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机器声响,不过,后来倒闭了。
再继续往前面走,一拐两拐的就来到自家新房子前,看着黄砖头外墙,只有一楼有两扇大木门锁着,窗子是被木板勉强遮挡住,而二楼和三口的窗子皆是空荡荡,让顾西锦的心里不由得一阵心酸。
从衣服里摸出两把挂在脖子间的钥匙,走近踮起脚尖将钥匙插入锁孔,“咔嚓”一声就打开了一扇大门,一路走去都是空荡荡的,二楼、三楼无一不例外。
顾西锦不由得重重的叹了口气,虽说前后左右的几户人家都差不多是这个样子,但还是有高低之分的。
落在来自十几年后的顾西锦眼里,只觉得此时此刻的家里不是一般的穷,哪怕是建了新房子,可家里不还背负着一身的债,这些她都是知道的。
说起债务问题,顾西锦眯了眯眼,从前不知道,但在爷奶过世后,她无意中听到了不少可笑的事情,也就她爸妈太好欺负,才会着了这些恶人的道。
按说子承父债是作为子女应该负担的责任和义务,但是爷奶的儿子可不止一个,凭什么把债务都压到她父亲头上?
可笑的是债务内容,她爷奶一共有四个儿女,二女二儿,但在嫁娶之事上发生的一切债务都让小儿子给背负了,也就是顾西锦的父亲,顾正新。
此外,顾爷顾奶在养儿育女上欠下的债务也一同压在了顾父身上,再加上顾父自家起新房子欠下的债务,竟有二十万之多,在这个时候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无异于是一笔巨额负债。
老人偏心的没边,手足亦是白眼狼之辈,顾西锦真心为自家父母感到不值得。
再说说眼前的新房子,本来分家时就分出来这么多的债务,顾父顾母根本不会急着起房子的,实在是被那一家子逼的没有办法。舆论攻击永远是那么的可怕,为了争一口气,同时也是为了耳根子清静一下,哪怕是重重债务压身,他们也只能匍匐前行。
此时,顾西锦难免想起了大伯家和小姑家做下的荒唐事,说话永远都是嘴巴一张一合,上嘴唇皮搭着下嘴唇皮的,但实际行动就呵呵……
甩了甩脑袋,顾西锦不愿意为那些不值得的人和事费心,如今她既然已经回来,要做的就是改变现状,想办法清债,还有就是让父母早点清醒过来,认清羊皮包裹之下的狼身。
只是,她如今还是太过弱小。
赚钱?
凭着她一个六岁的娃,这并不实际的,顾西锦否定的摇摇头。
她目前能做的不过就是充实自己,然后抓住一切有利机会去改变,相信总有那么一个机会的,不然就罔顾了她这个活了二十多岁的灵魂。
抬步往二楼装了门的房间走去,正好用上脖子间挂着的另一个钥匙,环视一圈,顾西锦还算满意的点点头,起码住的地方是有了,现在应该解决是怎么和奶说这事。
说真的,对于顾爷顾奶,顾西锦的心情有些复杂,说恨不是没有,但随着老人埋进黄土后,也就没那么重要了。若说不恨,那也是不可能的,她唯能做到是视若无睹,但是也绝对不会再任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