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不快不慢,不悲也不喜,是那种永恒的节奏。
我抽空去买了个沙袋,因为之前的那个破损了,但是训练不能荒废。
课还是那样上着,偶尔去翘翘课,倒也轻松愉快。
这段不长不短的日子让我感受到了久违的宁静,也让我不免有些担心,生怕这些都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不其然。
……
我在学校食堂吃着味同嚼蜡的饭菜,手上拿着手机,却不知道要干什么。
我只是不断地咀嚼,吞咽,完全是无意识的动作。
赵弘毅坐在我对面,如同一头家畜一样吃着面前餐盘里的食物。
“哎!”我面前的食物堆里头发出了一个叫做赵弘毅的人所发出的声音,“李哥,你有没有听说之前a市的那个枪击案啊?”
我心里悚然一惊,但还是尽量表现出淡定:“听说了,这是个挺大的新闻呢。”
“对啊,毕竟我们国家的国情就是这样嘛……”
我“故作无意”地问道:“好像我看那些新闻上说还没有抓出凶手吧?”
“其实吧……”赵弘毅压低了语气,故作神秘道,“其实凶手已经抓出来了……正在进行通缉……只不过不方便透漏……我家有关系,才知道一点……”
我哑然失笑,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成了我的替罪鬼,不过我也不想问了。
我们换了个话题继续聊,气氛其乐融融。
不一会儿,我起身告辞,顺便带走了餐盘。
结果我口袋里的手机忽然一响,我拿出来一看,是条短信,那个修斯发来的。
“李淼,之前的事情你做的不是很好,所以报酬自然就没有了,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新的活儿,你就把它做了来折罪吧。”
我继续往下看:“这个任务很简单,只是给某位本来就该死的家伙一个痛快而已,这次事情你一个人应该就能搞定,就不要带上那个人型机械了。(本条短信阅读后自动删除。)”
我冷哼一声,拿着手机去了食堂的卫生间。
旧的短信删掉之后很快就来了一条新的:“今天下午五点之前,去省教育考试院,设法解决掉院长(附有照片)。逾期后果自负。(备注一:我已经帮你干扰了r市的监控,时间一直持续到五点。备注二:本条短信阅读后自动删除。)”
我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回裤兜,独自走出了卫生间。
其实之前小t给我的那把微型手枪被我一直扔在随身储物格里,上了膛,只不过保险锁着。
我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这很好找,毕竟我在这个学校是个透明人。)拿出了那把小手枪。
那把小手枪虽然和之前的是一样的型号,但我这一把却是银色的,(其他的是黑色的)感觉像是某种定制版,难不成这是我的配枪么?
果然,我在握把处仔细打量,发现有一个小小的甲骨文的“水”字(我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这种烂大街的甲骨文还是认得一点点的。),被刻在了上面。
我拨开保险,轻轻按下扳机后方的那个小按钮,退出弹夹,又使劲拉了一下套筒,把枪膛里的子弹退了出来。
我小心翼翼地捏着那颗小小的子弹,把它仔细卡到弹夹里。
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弄好了那玩意。
我又“咔哒”一声插上弹夹,轻轻关上保险,把这把银白色的微型手枪别在后腰上,又努力拽了一下衣服,把它遮住。
应该没有人看到吧。
这种小手枪虽然隐蔽,威力也是不错,但对我而言有个不好的地方只要我手上出了很多汗或者是有水什么的,就很难把它稳稳地握住,因为它只有巴掌大!那玩意儿就像是一条滑溜溜的鱼!
下午上完第一节课的时间大概是两点半,所以我打算上完第一节课再溜出学校,之后再找个机会混进来。
下午上课的时候我都没怎么听,脑子里全是我要做的事情。
后来修斯又发来了一张照片,是我父母的照片,他把两张照片拼到了一起,成为了一张照片。
意思很明显。
这搞得我更加无心听课了,我只好闭了一会儿眼睛,关掉了我脑海里想象中的那个“人性的开关”,这样就舒服多了。
这也算是我的一种自我调节的方法吧,只不过仔细想想,有点变.态的感觉。
我下课铃一响就冲出了教室,随后直接从后门翻墙出了学校。
我后腰的那个冰凉的东西时刻在提醒我,我又有事情要做了。
我先是坐上了一辆公交车,随手投了币后就找了个位置坐下,也不在乎它是到哪里的。
公交车上,我抽空发短信问了一下修斯,问的是那个院长犯了什么事,值得我们要去杀他。
修斯过了半天才回了一条很敷衍的短信:“这家伙借助我们的力量逃避法律,给我们带来了太多麻烦。”
所以你倒是说清楚啊!
我要下车的时候有两个男的一直挡在门口聊天,我横冲直撞,弄了他们两人一人一个趔趄。
我下了车后四处观望这里好像是我初中时候的母校。
我站在校门口踌躇了好一会儿,最后心一横,毅然决然地走了,只不过手里都捏出了汗。
我抽空点了根烟,也没怎么吸,只是消磨一会儿时间,顺便在衣服上擦擦手上的汗。
省教育考试院这地方我可不熟,于是我只好一遍遍地看手机上的地图。
没想到这地方只有一个大门口,而且门口还有保安站岗,四周的围栏也很高,不是很好进去。
怎么办呢?
我倒是可以直接拿出枪,给门口的保安一人一枪,我就进去了,只不过我的良心会有些不安。
我泯灭人性是为了杀可以杀的人,也是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也是为了满足私欲,但不是为了滥杀,嗜血也有嗜血的规矩。
为什么我下意识的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嗜血”的词儿呢?难不成我已经习惯了么?
也许我已经开始变了吧,变到可以杀了人之后在心里平静如水。
我胡思乱想着,手机的屏幕眼看着就黑了,我一个寒战,醒了过来,这时我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一边在人行道的边缘走着,一边看着手机上的地图。
我感到嘴唇边上有点发烫,原来烟屁股差点都要烧到嘴巴了!我连忙吐掉它。
实在没办法了,硬闯吧。
我打了一辆的士,花费了二十五元和大约二十分钟,直接到了省教育考试院的大门口。
我眼看着那辆出租车开远了,才把手揣进裤兜,往大门口走。
“站住!你是干什么的?”门口的两个保安果断拦住了我。
我笑眯眯地掏出烟盒:“我啊……我是来参观的啊……网上不是说这里能参观么?”
我给他们一人开了根烟,他们毫不犹豫,直接就接了过去。
有个保安找我借火,我把打火机凑了过去,点燃它。
那保安都不拿手挡一下火,就这样叼着烟凑到火面前去点,这让我看得很不爽真把我当小弟了么?!
“不是说今天不是开放时间么?”另一个保安解释道,“这里只有规定时间才开放啊。”
“那什么时候开放呢?”我假惺惺地问道。
“这个你就要看官网或者是公众号了,上面一般会提前五六天发布通知。”
我点了点头,装作转身就要走的样子。
就是现在!我趁着那两个保安松懈的时候,杀了个回马枪一人给了一个手刀!
有一个被我打中了后脖颈,当场昏迷了,嘴里还咬着我的烟,另一个吃痛,侧身抽出了警棍。
我左手臂上挨了一棍,火辣辣的疼,但我也很快就放倒了那一个。
谁知道有路人看到了这一切,那个小哥还要拿手机出来报警!
我急中生智,对他喊道:“我们在拍一个模仿动作片的小视频!有个人躲在花坛里拍!”
那人半信半疑地放下了手机。
我拽出那两个保安口里的香烟,一手拖着一个往门卫室走去。
我时不时回头看一看,那人可能认为一般情况下我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气,这说不定真是在拍小视频,于是那家伙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完犊子,这人说不定记住我的脸了!
但我来不及想那么多了,我把那两个不省人事的保安放好后,就在门卫室里头翻找起来。
我找到了一套没有任何证件标识的保安服,和一根警棍,还有对讲机若干,只不过后者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用。
我连忙换上那套对我来说微微有点大的保安服,把自己的衣物扔进随身储物格里。
我把手枪塞在那个放警棍的皮套里,把本应该别在腰间的警棍拿在手里。
倒也有模有样。
这保安服的裤子很反人类,由于有点大,这腰带几乎是系了不到五分钟就又会松一下,搞得我很烦躁。
我想了想,把腰带系到了最紧的那一格,这才好了一点儿。
由于我是生面孔,我特意把保安制服的那顶大沿帽拉的很低,几乎遮住了半张脸,搞得我都有点看不清路。
但大方向没有错。
我和一些工作人员擦身而过,他们只是看了我一眼,并没有什么举动。
我快步穿过面前的大道,匆匆瞥了一眼路旁的导览图,大概确认了院长办公室的位置。
我总感觉有人在注意我,于是越发的加快了脚步。
我终于找到了正确的大楼入口,于是爬上了楼梯。
迎面走来一个文质彬彬的女子。
“您好,请问院长办公室在哪里?我是新来的保安,找他有点事。”我很客气的问道。
她停下脚步,看了我老半天,才吞吞吐吐地答道:“嗯……其实我也不太确定……他那里一般不让人进去……”
“你就说在哪里吧。”
“大概是在2104?或者是2105,我说不清。”
她随后又提醒我帽子歪了,我道了声谢,微微扶正了帽子,但我看她走远后,便又把大沿帽拉下来遮住我的脸。
我左手装模作样地提着警棍,一间房间一间房间地巡视着,终于让我找到了地方。
我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现在才刚刚三点五十。
我顺手丢掉警棍,让那东西在瓷砖地上砸出清脆的响声。
我右手按着腰间的手枪,左手去敲了两下门。
“请进。”一个普普通通的声音在门里响起。
我轻轻打开手枪的保险,左手顺势扭开了门锁,轻轻往前一推。
门里面是个整洁的办公室,一个“地中海”中年人坐在电脑前办公,电脑旁堆了一摞厚厚的材料。
我再三确认,这就是目标。
于是我也不多说废话,抽出手枪,同时左手轻轻把套筒往后一拉,一颗子弹就上了膛。
“你是要……”他并没有意识到我的行为,只是刚刚抬起头来看我但这一看,他的表情就变得慌乱了。
他的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凸起的喉结不住地颤抖着。
“你干了什么事你自己清楚,我是来送你上路的。”我把微型手枪的枪口对准了他的眉心。
谁知,他的慌乱竟然平息了一点点,他用力咽了一口口水,努力抬起头来直视我,说:“我知道……但能不能给我几分钟?”
我依然保持着握枪的姿势,反问道:“你要干嘛?”
他双手微微有些发抖地关掉了电脑,拉开下面的一个资料柜,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把它用力摆在桌上,这才开口道:“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说!”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知道r市有一所很有名的职高么……信息技术职业学院?”
我点了点头。
“麻烦你……帮我把这个信封送给马川校长……他曾经忠告过我……但我没听……这里面只是我的一些遗书,不信的话你可以检查我在走这条路之前就把它们写好了……一直放在这里……”
我看着他,他也在看着我,我们两人的眼神平淡如水,似乎只是普通的交谈,而不是我要送他去往来生的路我个人是相信生死轮回的。
“我信你。”我紧了紧右手上的那把银白色小手枪。
他苦笑着闭上了眼睛。
我一步步走近他,努力让自己不发出脚步声。
1米,0.5米,十公分,三厘米,一厘米手枪的枪口停在了离他的脑门只有一厘米的地方。
我闭上眼睛的同时扣动了扳机。
我眼前一片漆黑,我只听到了子弹出膛的气流声和重物倒地的声响,还有弹壳落在地上的清脆声响如同一枚硬币掉在地上。
我再次睁开眼睛,他已经仰面倒在了地上,眉心处有一个小拇指粗细的血洞,鲜血正从中汩汩涌出,洁白的瓷砖地上已经流淌出了一片红的白的混合粘液,恶心,但畅快。
虽然他死相狰狞恐怖,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他那紧闭的双眼里,有一种卸下了重担的安详。
“对不起……”我鞠了个躬,顺手把那个大信封收入随身储物格里,把手枪的保险锁好,重新插回腰间,又捡起那枚弹壳,这才转身离去。
那副苦笑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不得不一头扎进了这里的卫生间,用一种不要命的速度疯狂地洗着脸,又把弹壳扔到下水道里冲掉,这才勉强摆脱了那张脸的纠缠。
我听到走廊里响起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我猜测是那个院长的死被发现了,于是也顾不上擦干脸了,把水龙头一关就夺路而逃。
“蹭蹭蹭!”我快步跑下楼梯,一直跑到负一楼的地下停车场。
现在才刚刚四点。
我本想找一辆车用作交通工具,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没有车钥匙。
那怎么办呢?
我没有办法,楼上这一时半会儿也去不得,只能在这一排排车辆里搜寻,希望能找到一辆没有拔钥匙的车。
结果自然是找不到。
我倒是找到了一辆没有拔钥匙的电动摩托车,但只有不到百分之二十的电了,估计骑个几公里就不行了。
但……我也没有办法了。
我跨上电动车,拧转钥匙,随后找准了方向,用力拧下电门。
电动车发出一声鸣响,往前直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