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入秋,但是天依旧很热。桐州属南方,根本没有春夏秋冬的明显差异,阳光毒辣。苏格穿着棉布及膝裙,抹袖衫站了一会儿就开始出汗,所幸在她觉得自己已经热得不行时安研的车远远驶了过来。“等多久了,热成这样。”安研看她一张红通通的脸,就知道一定是撂下电话就傻傻在门口等,“我得把公司事情都交代好再出来,早知道就告诉你我到了给你打电话了。”
“没事啦,也没等多久,天热嘛。”
“这里太阳很毒的,而且四季都有蚊子,一定要准备好防晒霜和驱蚊露之类的,要不然过两年我可能就不认识你了。”
苏格不服气地扬起头看他,反唇相讥过去:“少吓唬人,你在这里这么多年也没见变啊。”
“呵,这可是因人而异哦,”安研一边说一边踩动油门调转方向盘,“女孩子还是要爱惜自己,省得没有男生追。”
“追我的男生多了去了,不用您担心。”
嘴硬的回了话,却还是偷偷观察着安研的反应。只可惜安研只是随意的转了话题,仿佛根本不屑于她这种小孩子的说话方式。“前两天小白还闹着学校的饭像猪食,现在就习惯了啊。”
“你们……经常打电话么?”
“也不是啊,偶尔。不过和这丫头说话挺好玩的,怎么了?”
“没事……”两只手在腿上死死交叉在一起,“我们去哪儿吃饭?”
“到了就知道。”安研说话总是神神秘秘,喜欢给人惊喜,比如上次去的粥城。本来苏格还在害怕安研会带她们去很奢华的地方,刚一见面就那样的话会很不舒服。结果却是一个中档的,很有特色的餐馆。粥做得很是精细美味,米都是碾碎的,入口软滑,里面特意放了苏格喜欢的紫菜,鸡肉末,味道清淡。
吃起来温暖安心,好像并没有离家很远。
“在想什么?”心思被惊动苏格不小心“啊”了出来,安研忍不住笑她,“总是魂游天外,真奇怪你上课怎么办。”
赶上红灯,车子缓缓停下,安研突然朝她探过身,近到贴上脸颊的呼吸让苏格的心跳直接攀升到00。“前面有摄像,有时候有警察抽查,把安全带系上。”越过她头的那只手虽然给她带来了短暂的错觉,但是却只是想帮她绑上安全带。紧绷的心一下子松开,竟然变得像只漏了气的气球轻飘飘地向下坠。苏格只好将头转向窗外,装成很见过世面的样子等着脸上的热度慢慢散去,可是安研的一句话却又让那热度向沸点猛窜了一下。
“刚才你以为我要干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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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M大一个月之后学校各大部门开始招募新生,与此同时,数不清的社团也开始贴出眼花缭乱的海报,有的甚至在路上见人就拉住宣传。苏格对于这类东西一向敬而远之,虽然有加学分的诱惑在,但是听室友从上届打探来的消息,这些部门中官僚斗争一点也不少,简直就是个小型社会。苏格还是决定什么也不报,落个一身清净。
只不过室友们晚上没课时都去复试或是社团活动了,就只剩她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宿舍里。从窗口望出去,有她说不上名字的热带植物长得繁盛又鲜艳。安研说得对,才过了没多久,她的皮肤就开始不适应的长出浅浅的斑点,吓得她只好周末一个人坐公车出去找到一家超市,买了瓶瓶罐罐的美白产品回来。
苏白一直不太会主动联系她,也只有平日遇到才会说上两句话。在一个硕大的校园里连遇到一个人都很困难,赶场似的上课模式使班级划分变得毫无必要,同班同学走对脸也只局限于“他很眼熟”,却怎么也叫不出名字。这样的生活,让苏格有些恐慌。没有课的时候她会选择待在图书馆里,图书馆有大大的落地窗,木质桌椅,桌面很宽很大,整体复古而明亮。有一次她看着看着欧洲文艺复兴史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枕着油墨味道和翻书和谐而静谧的声响,做的梦都带着梦幻的光泽。
梦的视角好像是一只睁着的有水状波纹的眼睛,像是潜水艇伸上水面的潜望镜,世界局限在一个圆圈里,光照下闪出彩虹的七色边缘。梦的内容是一棵树从幼苗渐渐长大,一节一节变高,伸展枝干,吐叶,然后再一树繁花。这个过程大概只用了一天时间,然后星辰布满天空,一颗颗圆滚滚得特别近,直到觉得有压迫感了,才发觉它们正在砸下来。
梦在这时戛然而止,苏格醒来发现周围的人已经走了大半,只剩下几对情侣,还坐在管理员看不到的位置卿卿我我。收拾了桌面上的书,一个人落寞地走回宿舍。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在她进门的一刻突兀的停止,苏格赶紧低着头走回了自己的桌前。
大概也觉得这样的气氛不太舒服,终于有一个人重新开了口,说的却不知道还是不是刚刚的话题:“你们听说过那个传说吗?”
“唔,听过啊,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很多人都说见过应该是真的吧,对了,我家社长和男朋友就是因为这个传说认识的呢,现在感情好得不得了呢。”
“我没记错的话,你家社长是男的吧……”
然后一群人一起笑成了一团。
公用桌子上摊了大片瓜子皮和不知谁喝了一半的可乐,宿舍生活大抵便是如此。对于她们谈的这件事苏格听了不止一遍,对所谓传说丝毫没有兴趣,连奇幻小说都不看的她都可以倒背如流出来了。从来不问她想法的其他五个人今天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一致将眼光射向了她,“哎,苏格,你有男朋友没?”
“啊?”一时不知怎样反应,只好僵硬地挤了一个不完整的笑容出来。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啊,有就有,没有的话你也可以去试试那个传说啊。”
原来是想找人去冲锋陷阵一下啊,苏格想了两秒,点头说:“我有男朋友。”
“真的啊真的啊,”几个人来了兴致,一定要追问到底,“什么类型,帅么?家里做什么的?”
“那个……还好啦……”编造谎言,尤其是编造一个人出来对于苏格来说难度太大,显然她的说法根本无法满足女生的八卦心理,可是眼看熄灯时间到了,那几个人只好忙着去洗漱了。苏格陡然松了一口气,以为话题就此可以过去,没想到开学后的第一场“卧谈会”成了她坦白男友的时间。
“我们不捣乱,你就从长相到爱好,一个一个的说嘛。”
黑夜是最好的掩护,苏格把手搭在眼睛上,开始想有关安研的一切。如果说熟悉的,能够分门别类逐条说明的男性,只有他了。就容许我撒一个谎吧,就当是我虚荣心作祟,给自己的幻想好了——这样在心里对自己说,她终于尝试着张口。
“他皮肤很好,就算夏天天天去游泳也晒不黑,而且还不长痘痘。他笑的时候露出上排牙齿,牙很整齐。眼睛形状很漂亮,虽然也近视,但是戴隐形眼镜根本看不出来。他不算很帅,但是……”眼前自然而然就出现了他的样子,这些话像是自己长了翅膀,完全不受控制的飞到半空爆炸开来。
“你说的是偶像剧吧……”果真有人发出了质疑,但是很快又被其他人反驳,“情人眼里出西施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