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难掩诧异地抬头看穆枫,发现他正经得和平时一样,脸上丝毫看不出漏洞。苏白显然也没想到穆枫会这样爽快承认,过了一会儿才意味不明地笑出来:“那恭喜喽,我也要告诉你一件事,”她把目光转向苏格,“我也恋爱了。你见过他的。”
“不行!你不能和那种人在一起!”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是哪个人,那个叫孙什么的,“你和他在一起会吃亏的,再说你不是喜欢……”
“我告诉你只是因为在名义上你还是我姐姐,并且我不希望你回家和爸妈乱说,他已经是我正式男朋友了,以后也请你别用‘那种人’来称呼。”说完这些话,苏白站起来就往门口走,走了几步又转回头,“再见。”
苏白走后,苏格立刻趴在桌子上,把头埋在手臂里。穆枫伸手在她的肩膀上轻握了一下,小心劝慰:“需要时间的,我觉得她心里对你有芥蒂,但是却还是在赌气的阶段,总有一天会好的。”
“真的么?”抹了把眼泪,苏格坐直身子对穆枫说:“总之,刚才谢谢你。”
“你说的是假扮男友那件事么?”
苏格点了点头,又马上摇了摇头,“我说的是,所有。”
“不要谢了,你好就好了。”
你好就好了。多么简单又温情的话,鼻子好像被人狠狠掐了一下,苏格为了不再哭出来忍得整张脸都微微发麻。
她没有看到走出图书馆的苏白又返回来,站在门口偷偷向里瞄了一眼,只不过苏白看的不是她,而是穆枫的背影和侧脸。一道白光在眼前掠过,耳朵里有只哨子像个女人尖利的笑声般鼓噪了起来。
苏白终于想起了自己在哪里见过穆枫。她一步步走出图书馆,坐在冰冷的台阶上,头脑一片空白地摸着自己跳得生猛的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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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答应了交往,孙力几乎每天都过来找苏白,以至于苏白开始频繁逃课。大学的考勤看似管得并不严,每一次逃课再回去也没有老师找,但是信用度这个指标其实已经在人生中初登场了,当劣迹累积够一定限度,就会像一座倒塌的金字塔,处在顶端的严厉处罚轰隆一声砸到身上。一点过渡的时间都不给。所以,没过多久,苏白的名字被写在了公告栏上——口头警告加一门重修。
马上进入大二,却受到这样的惩处,在师生间自然会落下话柄,认识她的人看到她都难掩那种幸灾乐祸的表情。除了苏格。
苏格仰着头看着公告栏上那个熟悉的名字,心上像是有一群马轰轰烈烈地踏过,震撼与愧疚交融,顷刻尘嚣直上迷了双眼。所幸穆枫刚好在她身边,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说:“没关系的,其实大学重修一些科目也很正常。”
“我没事,不用安慰我。”苏格已经决定不能再脆弱下去,她必须找到一个解决方法,多不寻常多极端都没关系,只要能在出更大的事情前将苏白从偏离的轨道上拉回来,“穆枫,你说,我该怎么做,你的办法一定比我多。”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穆枫没有看她,而是生硬的将头扭到另一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晚上在图书馆穆枫开始对苏格仔仔细细讲起了他的计划,一步一步非常详细,让苏格不禁产生错觉,这是战争时期在研究地下的战略方案。看到苏格走神,穆枫用笔轻敲了一下她的头,不痛又足以她回过神来。苏格吐吐舌头,“对不起……”
“总之,你回去先想想怎样才能把苏白约出来。”
看着穆枫比自己还认真的表情,苏格缓缓伸出手去想要去握他放在桌上的手,可是伸到一半却再无法向前,只能尴尬的蜷缩起来。“谢谢你。”
把她伸出的手握住,温柔的,礼貌的,就好像单纯只是鼓励。穆枫摇摇头,示意她不用说谢。
“如果……如果我能够跟苏白和好,我们就在一起吧,”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苏格终于尝试着开口,“当然,假如你还喜欢我的话。”
“好,这是你说的,不要忘了。”
苏格并不是为了谢谢,也不是因为一时的感动,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真的对穆枫产生了好感,虽然那种好感还不足以冲淡她对安研的执念。知道心里爱着一个人却和另一个人在一起是不好的行为,也知道如果不是全心全意,对对方很不公平,可是苏格却是真的想要尝试改变。
除了初恋。对,除了那该死的初恋,我们哪一次的恋爱之始,不是心中还有另一个人的身影徘徊。有些时候,一定是要有一个人出现挡在前面,才能带我们进入下一场盛宴。假如妹妹能够回到身边,日子可以变回从前,那么她愿意放弃安研,开始去谈一场正常的近在咫尺的恋爱。
按穆枫所说,苏格应该先想办法去约苏白,一定要按他们设定的时间到他们设定的地点。在宿舍里辗转反侧了一晚上,仍然想不到用什么借口才好,宿舍其他人都睡着了,只有她还睁着眼睛。她躺了一会儿才发现窗帘没有拉,从床上探出半个身子去够窗帘,窗外出现的亮光却让她停下了手。真是个诡异的现象啊。使劲儿揉了揉眼睛,那个光点还在,苏格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光就像一只眼睛,故意冲她眨着。
第二次看到,却仍然是一个人。宿舍已经锁门,不可能出得去,苏格默默把窗帘拉上,躺回床上。睡意袭来的前一秒,那个光点还是在的,变成守护的星光。
“苏白,不管你承不承认,从血缘上来讲我仍然是你姐姐,既然这个关系没办法变,那么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把事情全部说清楚。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多的不满,我不想对你说教,我只想我们能心平气和谈一谈。至于安研,我不希望他会变成我们之间的隔阂,我已经确定要和穆枫在一起了。”
“你说要我回家表现得和从前一样,我真的怕我做不到。为了爸爸妈妈,为了我们之后的相处,我希望你能来找我。”
“不管你来与不来,晚上十点我都会在学校的中心湖边等你。”
苏白看着手机上接连收到的三条短信,指甲陷进肉里,手掌上落下一个个小小的月牙。前面那些她都可以忽略,可是说到爸妈她就犹豫了。爸爸听说她没钱了刚刚给她的卡里打了钱,虽然她的钱花得太快,爸爸也什么都没有问。而妈妈,即便总是表现出很不喜欢她的样子,却也经常打来电话问她缺点什么。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和姐姐闹成这样,他们会很伤心吧……
宿舍里的空调温度是不是开得太低了,她感觉自己像待在冷库里一样,四周的空气里有一股生涩的味道,一点点生机都没有。可是其他几个女生却没有什么感觉,她走过去拿起遥控器,上面的度数也显示不是很低。正在这时孙力的电话打进来,手中的震动让她终于打出了一个夸张的喷嚏,宿舍里的几个女生嘻嘻笑起来。
三十七度的大热天里,她突然就感冒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