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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那个该死的明国海商五峰船主不但把罪过都推到了岛津氏的身上,还直言不讳地承认自己的确是明国官员,岛津家久闻言大怒:“果然是你这个奸诈小人引兵来犯我萨摩!给我上!”
尽管岛津家久下了命令,可是,刚才那声突如其来的巨响、以及此刻还躺在血泊之中的那具尸体,令他的那些随从无不胆战心惊——他们立刻就都想了起来,曾经听那些被明国大军赶回九州的海盗们说过,明国军官都配有一种名曰“六眼神机”的短铳,单手即可操作,几十步之内能轻而易举地取人性命。不用说,那位该死的明国海商五峰船主手里握着的那个玩意儿,正是六眼神机。而他们不过五人,先前还被杀死了一个,这个时候谁先冲上去,无疑是在找死。可是,大家若是一拥而上,又有悖于武士道精神,真令他们左右为难,手握大刀,在汪直面前跳来跳去,谁也不敢率先冲上来和汪直搏斗。
就在这个时候,汪直突然听得身后房檐上传来响动,一条黑影从他的眼前嗖地掠过,正落在他对面那名岛津氏的刺客面前,手中长刀快速地斜砍上去,一股血箭飞溅而出,那名刺客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显然是不能活了。接着,那个黑影侧向一边,长刀轻晃,又将另外一名刺客砍翻在地。
与此同时,又有四五条黑影从房檐上飞身而下。岛津家久的随行侍卫们猝不及防,被他们一个对着一个给逼住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汪直目不暇接,开始他还以为是丰臣秀吉回去之后,告诉府里的人他孤身一人外出,镇抚司几位太保爷担心他的安全,派人前来保护他。可是,看最早跳出来的那人的刀法,分明是正宗的日本武士,不象是镇抚司那些冒牌的武士。而且,后来的这些人的打扮也跟岛津氏的武士一样,都是一袭夜行衣,还用布巾蒙着自己的脸。汪直心中顿生疑云:后来的这一拨人到底是谁?他们为何要救我?
被人用刀逼住的岛津家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弄懵了,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们是何人?”
最先从房檐上飞身而下,一出手就斩杀了两名岛津氏武士的那个人是个光头,淡淡地说:“九州武士擅长在战场上拼杀,却不擅长行刺,又已被人识破了身份,家久公子不如就此放弃吧!”
汪直心中暗自咋舌:听此人的声音,已经不再年轻,却有那等敏捷的身手,可见绝非泛泛之辈。他究竟是何人……
眼看着那位该死的明国海商已经成为瓮中之鳖,却被这一群突然冒出来的神秘武士搅了自己好事,岛津家久十分恼怒,恶狠狠地说:“你们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该明白,和我们萨摩岛津氏作对是什么下场!”
世间之人都说:天下武士出九州,九州武士数萨摩。萨摩岛津氏又是称霸九州、声震天下的战国强藩。因此,岛津家久以为,自己抬出萨摩岛津氏的名头,足以吓退这些不速之客。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听到他这么说之后,后来的那群黑衣人竟是反应迥异。有人发出了嘿嘿的冷笑声,还有的人则干脆大声讥笑了起来:“这里是堺港,不是你们萨摩。你们这些来自九州的乡巴佬还是滚回老家去的好!”
先前飞身而下的那个人无疑是后来这一拨人之中的头领,只见他轻咳一声、目光一扫,那些人都停止了讥笑和嘲讽,头也微微低了下来。
那人冲着岛津家久点头表示歉意,说道:“请家久公子原谅老衲属下的无礼。不过,有老衲在,是断然不会让你伤到五峰船主的,公子还是请回吧!”
汪直在心中默默地念叨着:老衲?原来他是一位僧人。那么,他到底是谁?会不会是一向宗有求于我,所以才会出手相助?这倒是有可能的,他们的势力范围主要在近畿一带,三好长庆和近江浅井氏、越前朝仓氏之间的战端一开,他们的寺院、庄田和信徒都可能毁于兵火,他们会不会是想找我购买火枪用于自卫?
岛津家久愤然说道:“你也是日本人,为什么要帮该死的明国人?”
那人叹道:“老衲绝不是要帮助异族之人。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还请家久公子见谅……”
岛津家久的家老久野元藏担心家久年轻气盛,言辞之间冲撞了那些神秘的武士,顶住了众人脖子的刀剑马上就会斩落下来,便插话进来,劝说岛津家久道:“四殿下,这位先生既然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们不如买个面子给他。不论他是谁家的人,日后山水有相逢,他们总要给我们岛津氏一个交代的。”
岛津家久没有经历过大的阵仗,被别人用刀剑逼住,其实早就已经胆战心惊,刚才那么说只不过是强充好汉,要捞回一点面子而已,久野元藏的话恰好给了他一个下台的台阶,色厉内荏的他也就不再说大话,把手一挥:“我们走!”
岛津氏的人如蒙大赦,迅疾收刀撤走。对于汪直来说,一来没有可能强行留下岛津家久和他的随从;二来比起已知的敌人,他对后来冒出来的这一拨人更感兴趣,也就没有出声,任凭刚刚刺伤的自己的刺客扬长而去。
岛津氏的人撤走之后,那人转头过来,对着汪直双掌合十,说道:“五峰船主,贫僧有礼了。”
虽然那人的话说的比刚才对岛津家久还要客气,但他的那些手下却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刀,反而转向了汪直,汪直不敢掉以轻心,也就没有放下手中的六眼神机和大刀,只是微微一躬身,说道:“汪某多谢大师救命之恩。请问大师法号,在何处挂单。”
那人取下了蒙在脸上的面巾,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冲着汪直微微一笑:“贫僧就是雪斋。”
尽管汪直从这些人刚才那样蔑视九州强藩萨摩岛津氏的态度上,已经猜到他们来历不凡,却没有想到竟然是称霸东海道的骏河今川氏家里的人;更没有想到为首之人竟是威名赫赫的今川氏军师、前任今川氏家主、“天下人”今川义元的叔父雪斋禅师,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呼:“原来大师就是名满天下的雪斋禅师,失敬失敬!”
同时,他的心中暗暗叫苦:正所谓凡事有因必有果,萨摩岛津氏是因为朝廷兴师讨伐,故此才要派人前来暗算;雪斋禅师带人前来,不外乎是因为“国舅爷”织田信长击败了今川氏三万上洛大军,又斩杀了今川义元,他们大概是来找暗中帮助尾张织田氏的自己寻仇的。虽说自己刚刚摆脱了岛津氏的刺客暗杀,却是才出狼穴,又落虎口啊……
或许是猜到了汪直心中作何之想,雪斋禅师又微笑道:“五峰船主请放心,贫僧不是为了尾张之事来的。”
对于雪斋禅师的话,汪直根本就不相信,既想知道他们的真实目的,又不愿在倭奴面前表现出丝毫的胆怯,索性就不避开这个话题,径直追问道:“那么,大师为何追踪在下,还不顾凶险,出手相助?”
雪斋禅师也暗暗佩服眼前这位神秘的明国海商的胆略,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不远千里前来堺港求见先生,是为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先生。”
“大师请讲。”
“先生原本是个商人,货殖四方,逐利求财。冒昧猜测,先生所受贵我两国之官职,无论明国镇抚司副镇抚,抑或敝国幕府将军御家人,大概都是捐输而来。先生为何却于岛津氏利刃之下,直认贵国王师讨伐萨摩与已有关?”
汪直闻言心中大怒:这个该死的老秃驴,想讥讽老子的官职是花银子买来的就直说好了,何必如此拐弯抹角!
不过,雪斋禅师说的也是实情,汪直懒得辩白,微微一笑,说道:“我大明上古先贤曾经说过‘人以众人待我,我以众人报之;人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不知汪某这样作答,大师可满意否?”
雪斋禅师微微颌首,说道:“五峰船主果然快人快语,贫僧明白了。贫僧还有一个不成之请,万望先生施以援手。”
汪直略一思量,立刻猜到了雪斋禅师的用意,说道:“大师可是要在下帮助返回骏河?”
雪斋禅师叹道:“五峰船主一语道破了贫僧眼前的困境。尔今之堺港,能让贫僧可以生死相托者,大概只有先生了……”
说的也是,战国纷争不休,堺港各座的商人也
汪直满口答应道:“大师不以在下卑劣,以生死相托,这是在下的莫大荣幸。汪某不才,愿为大师效力。”
雪斋禅师却又话锋一转,说道:“不过,贫僧要想拜托先生的,却不是返回骏河,而是想要搭乘先生的船队去明国。不知先生可能应允?”
“去我大明?”汪直不禁为之一怔,不知雪斋禅师何以会提出这一奇怪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