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兮摆了摆手,示意应凡起来。
缓步走到鹂颖的面前,一双泛着一丝寒光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
周围几个人无端的沉默了起来,连杜笑烟都只是开了开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听说你最近是我大哥身边的红人?”沈兮微微抬了抬头,眸子在面前人身上打量。
鹂颖的笑容有些僵硬,她再自大,也不会觉得自己和面前这位有什么可比性,只能行了礼,将自己的身段放低:“帝姬真是说笑了。”
“说笑?”沈兮轻笑出声,那笑声无端让鹂颖觉得,是在嘲讽自己的不自量力。
“一只黄鹂,就敢讨论我院中之事,谁给你的胆子?”
那声音忽然一沉,听得黄鹂心中也是一沉,再没有刚才同应凡对峙的勇气,噗通的一声跪了下去:“帝姬饶命。”
应凡蹙了蹙眉,虽说他也不怎么喜欢鹂颖这个性格,不过多少也算是认识的老人了,这么下去,定是会被帝姬所处罚的,眼神在周围扫了一圈。
就看到了那个反射在地上的影子,光看影子,也能看出那人正靠在门口的墙上,抱臂调息,略微松了口气,若是那人在,帝姬总不会太绝了吧,
可惜,只能这么想想,刚这样松一口气,就听到那边沈兮开口:“饶命?我平日了最烦的,就是你这样叽叽喳喳不停个的小家雀,一只黄鹂,在主人高兴的时候啼叫两声就行了,你说是吧?”
略微张开的嘴不知道该怎么合上,应凡眨了眨眼睛,确认了面前脸色清冷的帝姬不是说笑。
这位姑奶奶不知为何,心情看起来不是很好,鹂颖,大概正赶上这一点了。
眼看着跪在面前的可人女子如今已经脸色惨白,眼神中都透露出绝望,沈兮的眼中不由的掠过一丝烦躁,想起她刚进门时听到她同杜笑烟说的话,眸色渐深。
“兮儿。”
那一声淡淡的,哪怕是院中的人全都只听到声音,没看到人,也知道那人是谁。
气氛平白的缓和了一些,沈兮略微愣了愣,只因为听到了那人唤自己,连眼神都变得柔和了起来。
“无垢山上,面壁七日。再无第二次,”
沈兮的话说完之后,鹂颖几乎是瘫坐在了地上,她知道这位姑奶奶的脾性有多不好,所存的耐性,怕是都给了那几个人,匆忙的行礼:“是。”
等到眼前再无那一抹艳黄,沈兮朝应凡摆手:“该去哪去哪。”
话说得可一点都不客气了,不过应凡是不会对自己帝姬有什么不满就对了,点头行礼:“是。”便也闪人。
院子里一下只剩下沈兮同杜笑烟,后者眨着大眼睛,眼睛里都是水雾,糯糯的开口道:“师姐,徐飞师兄受伤了?”
沈兮叹了口气,她想来没有这样柔弱过,所以对这样和自己有些亲近,还柔柔弱弱的女孩子,都没有什么办法。
嗯了一声算是回答,眼看着对方眼中再次袭上水雾,就有些烦躁的捏了捏手心:“没什么大事,还能在我眼前出什么事不成?”
杜笑烟低了低头,应了一声,良久,沈兮又听到对方低着头传出来的有些压抑的声音:“师姐,那,尹师兄,有什么事吗?”
沈兮蹙眉,她咳嗽了一声,将目光移开:“他能有什么事”
手指在手心搅了搅,将心中的烦躁压下:“没什么大事,你也不要去打扰徐飞,他突破了,需要小闭关一下。我先走了。”
话说的很快,人走的也很快,杜笑烟不疑有她,乖巧的点头,看着自家师姐出门,顺便将那个照射在地上的影子也一起带走。
“怎么?都说了,你若是开不了口,就让我去给她好了。”
慕清泽转头看自己身旁明显闷闷不乐的丫头,有些不解。
沈兮头都没抬,情绪依旧是低落着:“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若是直说,她会难过。”
忽然停住步伐,沈兮抬头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师兄,脸上带了一丝犹豫:“师兄,你说,若是杜笑烟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会不会怪我骗她啊?”
慕清泽忽然僵住,他了解沈兮胜过了解自己,面前这个小丫头还剩下半句话没有说,他却可以肯定,这丫头定然是想到了华岑,饶是这个丫头,表面再看起来不在乎,其实心里也定然是有点在乎的吧。
他放缓了语气,眼神中都是温柔:“把那发带给了尹初年,他都收了,哪有再退回去的道理,于情于理也不合适,倒显得一点都没修养。”
他说的沈兮眼前一亮,唇角就勾起了笑:“师兄说的对哎,若是再还回去,倒是显得他没有修养,那我们去玩之前,把这个给尹初年送回去。”
两个人一拍即合,这就立刻去找尹初年了。
尹初年在自己的屋子里,正刚从苍瑾那里回来,刚同那位谈过了自家母亲,心情倒是不怎么好,目光盯着屋子中的某一个角落,神情有些落寞。
直到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出现,他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淡淡的挥了挥手,将院子中的阵法去除。
屋外的慕清泽和沈兮二人对视一眼,立马就明白这是尹初年让他们进去的意思了。
刚一踏进屋子里,就察觉到了尹初年身边的低气压,沈兮眸子在他身上扫过,挑了挑眉:“你见我师父了?”
尹初年头都没抬,指了指椅子示意两个人坐,不过他刚刚抬起手,就发现两个人已经坐了下去,眉头微动,没有说话,将手缩了回来,唔了一声,算是应了。
能让尹初年这么低气压的事情显然不多,沈兮眸子微动,就想到了什么,不过却不好开口问,转头看向了自家师兄。、
慕清泽了然,敲了敲桌子:“老头同你说落音师叔的事情了?”
按理来说,他们的确是得喊落音神女一声师叔的。
尹初年再次点了点头,不过这次倒是抬起眸子来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不等二人询问,就直接开口道:“前辈同我说,曾经母亲喜欢他,却被师门所许给如今的天帝,后来他们调查过,母亲堕入魔界,是同落凡有关系的。”
顿了顿之后,又看向了沈兮:“本来他同白后情意相投,差点定了终生,后来因为我母亲的事情,白后心生愧疚,只身离开仙界,遇到了妖界白帝,于是后面的事情,就成了这样。”
沈兮有些发愣,她一直以为自家母后和父皇是两小无猜两情相悦的,越来不是?而且自家母后还差点和自家师父在一起了?眨了眨眼睛,沈兮求助似的看向了自家师兄。
慕清泽也正看着她,四目相对,他便温柔的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你不也早就发现,他们有些不同吗?”
也是,她早就发现自家父皇在遇到师父之后,就会有些她也说不清的变化,现在倒是明白了。
不过嘛,目光在自家师兄身上绕有深意的转了转,看起来,自家师兄早就知道了?
尹初年翻了个白眼,原本很是落寞的样子如今倒是又有了几分朝气:“喂,我没想看你们眉来眼去亲来亲去的。”
沈兮立刻回头瞪他,手一翻,一条墨色的有些熟悉的发带就出现在了她的手里。
对面的人眼神微动,眉都动了动,沈兮将那发带放在桌子上,很是理直气壮:“这个东西你收好了,哪有收了人家小姑娘的东西,还送回去的道理?再说,你用都用过了,怎么好意思再还给人家,这可是一番心意,就算你不能接受,嗯,就当是人家清纯可爱的小姑娘对你这种孤寡老人的关爱嘛,退给人家,显得多没有修养啊!”
尹初年还没有说什么,她倒是先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慕清泽目光带笑的看着那丫头,眼光中都是宠溺。
这倒是让屋中的那位孤寡老人撇了撇嘴巴,不过眼神却再次定在了沈兮的身上,他想来聪慧,几乎只这么一看,就知道这件事情有多让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为难了。
微微勾了勾唇,尹初年向后躺了躺:“没修养?我要那种东西干什么?就算是有了,不也是孤寡老人一位吗?再说了,收的时候你又没说明白,收错了,自然是要还回去的嘛。”
眸子在她身上转过,轻笑出声:“我说自己去还,你又不让,现在倒好,你也没给我还了,还非要再拿回来,我这还不是得自己跑一趟嘛?”
眼看着逐渐变了脸色的自家师妹,慕清泽的目光就猛地转向了尹初年,那眼中都是满满的警告。
被警告的人却当作没看到一样,略微勾了勾唇,就再次开口:“沈兮,你何时变成了这个样子,那个小丫头又你师兄重要?那个华岑,只能说是你所识非人,倒是好久不见那个肆意妄为,想笑就笑,想闹就闹的丫头了。”
他的话无疑是让面前这个丫头的脸色更差了,慕清泽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脸色很是不快,不过尹初年很快就看了过来。
轻呵一声:“按照你那方法,只能一味的哄着她,让她退缩,不敢面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