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寂一脸漫不经心的笑意,毫不示弱地对视倪姥姥道:“我说,陪姥姥妳下棋,只怕比要男人生孩子还要难些。”
倪姥姥瞪视丁寂良久,缓缓颔首道:“好,说得好!”话音未落,“唰”地一响,一蓬青色鞭影自她肋下斜斜掠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向酒仙子。
众人都以为倪姥姥被丁寂激怒,势必要向他下手。故此蓝关雪等人均都暗中全神戒备,防范她突然暴起出手伤了丁寂。
哪曾想到倪姥姥声东击西,眼睛盯着丁寂,却从肋下挥出定魄鞭,打向酒仙子。
酒仙子猝不及防,间不容发中闪身飞躲,左臂上仍是捱着了一鞭。
“啪”地脆响,衣袖破裂,白皙的肌肤上泛起一道殷红血痕。
草道人见五妹受伤,睚眦欲裂,怒喝道:“好妖婆,看打!”手中快意拂尘蓄势多时,犹如穿心利刃绷得笔直,直刺倪姥姥咽喉。
倪姥姥冷哼道:“手下败将,也敢猖狂!”腋下一振,猛然探出另一条臂膀,手持一柄银色鲨嘴剪绞向拂尘。
两人转眼斗了二十余个回合,草道人渐渐不敌。
蓝关雪看二弟要吃亏,当下跨上一步,招呼道:“老二,你退下休息,让我来会会她!”也不用背后的鱼龙百战刀,右掌徐徐拍出一股狂飙。
倪姥姥“咦”了声,道:“你是这些人的老大?还有点斤两。”一边说话,一边举杖相迎。两力交接,一记闷响,各自往后退了两步。
蓝关雪吐了口浊气,凛然道:“若非她损折了两成真元,我绝非其对手!”
倪姥姥左手一翻,取出柄晶莹剔透的两尺冰锥,疾挑蓝关雪胸口道:“叫你的兄弟一块儿上,免得浪费。”
蓝关雪反手掣出鱼龙百战刀,“叮”地劈中冰锥,侧身挥左掌切向倪姥姥右肋。
倪姥姥的定魄鞭扬起,幻化重重光圈,层层迭迭锁向蓝关雪左腕。
蓝关雪变招撤身,口中一记长啸振彻云霄,鱼龙百战刀“嗡嗡”镝鸣,腾起一团团湛蓝色冷焰,挟一溜耀眼光芒排山倒海般斩落。
这时众人已撤到圈外观战,只见蓝关雪手握鱼龙百战刀,光焰腾腾犹如天神再世,神威凛凛气吞山河,与倪姥姥的余生杖、鲨嘴剪、定魄鞭和刺骨锥斗在一处,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三十多招过去仍然难分轩轾。
草道人报仇心切,冷喝道:“老虔婆,看打!”纵身跃入战团,与蓝关雪连手夹攻。倪姥姥浑然不惧,再亮出一柄戮心钩。
三人你来我往,如走马灯般斗得好生热闹。
倪姥姥虽略略落入下风,但丝毫不显败象。
窦文轩和酒肉僧见状,一持蟠龙金带,一握玄铁木鱼,也加入了战团。
倪姥姥重压之下仍攻守有度,分毫不乱,又亮出第六只手,运起一把锁情叉与鲨嘴剪相辅相成,专以对付快意拂尘和蟠龙金带这两件软兵器。
丁寂在旁看得眼花撩乱,暗赞道:“偌大的天陆,不知埋藏了多少奇人异士。如果我没来过北海,又怎晓得天下还有个蓝关雪?
“而那个倪姥姥的修为别说远高于昔日的天陆九妖,就算在魔道十大高手中,也绝对能位列前茅,可以前却是闻所未闻!”
他正思忖间,蓝关雪等人已各占一方,遥相呼应,将倪姥姥围困在中央,一步步往里压迫收缩,终于占了上风。
酒仙子匆匆包扎过伤处,偷眼打量司徒三绝等人,唯恐他们出手襄助倪姥姥。待见这些人神色悠然,站在圈外负手旁观,全无出手之意,心里一定,扬声叫道:“老妖婆就要支撑不住了,大伙儿再加把劲啊!”
倪姥姥一声怒笑,道:“老身怎会输给你们?”蓦然挺背硬接了草道人一记拂尘横扫,借势激飞而起,脱出包围。
草道人脸色一变,叫道:“快,老虔婆要用乌云蔽日妖法!”抢身追上半空。
倪姥姥冷笑道:“现在才晓得害怕么?”鲨嘴剪一挥,将草道人生生迫退,张开嘴“呼”地喷吐出一团浓黑的烟雾,瞬间弥漫扩散到十丈方圆。
众人眼前一黑,赶忙舒展灵觉寻找倪姥姥的踪迹。不料灵觉甫出便如泥牛入海,全无回音。一个个剎那间都成了两眼一摸黑的睁眼瞎。
蓝关雪处变不惊,纵声喝道:“快退出黑雾!”声音甫落,心头警兆乍生。他无暇细想,凭借多年累积的经验,回手一刀劈出。
“叮!”戮心钩与鱼龙百战刀铿然激撞,绽出一串火花。蓝关雪刚转过身,欲待还击,倪姥姥神出鬼没的身形已一沾即走,重新隐入滚滚黑雾里。
紧接着听见酒肉僧和窦文轩先后闷哼,显是被倪姥姥偷袭得手,吃了不小的亏。
丁寂和酒仙子原本站在圈外,可倪姥姥口中不停喷吐浓雾,一眨眼将两人也裹挟了进去。就听草道人大喝道:“大伙儿聚到大哥身边,结成阵势!”
众人闻言纷纷循着蓝关雪发出的长啸声靠近过去,奈何浓雾里东西不辨,倪姥姥如鱼得水,转眼已把风尘五仙冲得七零八落,狼狈不堪。
丁寂暗道:“难怪司徒三绝等人对倪姥姥如此忌惮,这老妖婆实在不好对付!”忽地灵机一动,想起空痕大师与天殇琴一起赠给自己的水晶宫镇宫至宝天罗万象囊,急忙澄静心神,念动真言,从袖里将它祭出。
“呼──”地一声,天罗万象囊在黑雾里划过一道异彩,升腾到丁寂头顶,焕放出绚丽光芒。周围的黑雾翻翻滚滚,趋之若鹜,被它飞速吸入囊中。不一会儿的工夫,雾气渐淡,露出绰绰人影。
倪姥姥寒声喝道:“臭小子,竟敢破我神功**!”一道灰色身影闪到近前,定魄鞭、锁情叉一长一短,一刚一柔,直攻丁寂。
丁寂施展穿花绕柳身法避开定魄鞭,雪朱仙剑轻点锁情叉,想借力飞退。
不料倪姥姥早料定他有此招,手腕一翻“咯啷”锁住仙剑,刺骨锥快逾奔雷直插丁寂胸口。丁寂正要用二十二字拳招架,窦文轩斜度里披头散发地杀到,挥舞蟠龙金带,缠上刺骨锥,往身前一带。
倪姥姥厉喝道:“撤手!”定魄鞭回荡,反卷窦文轩背心,迫他松手退让。
蓝关雪唯恐窦文轩有闪失,飘身赶至道:“老婆子,接我的宝刀!”鱼龙百战刀光焰烈烈疾劈定魄鞭。倪姥姥亦不敢硬接,先用定魄鞭轻卷刀锋,随即挥出戮心钩死锁刀身,这才化解了蓝关雪的攻招。
酒仙子和酒肉僧瞧出便宜,分从左右欺近,峨月刀、玄铁木鱼疾打倪姥姥双肋。
倪姥姥面不改色,以鲨嘴剪绞住峨月刀,余生杖架住玄铁木鱼,又将两人的攻势尽数化解,却不防草道人从身后掩袭而至,一声冷啸扬拂尘拍向倪姥姥后脑。
倪姥姥同时接住五大高手的围攻,虽毫发无损,但已十分吃紧。
此刻快意拂尘攻到,她只得再亮出最后一双手来,各执灭情环、无量尺,一攻一守挥舞而出。
孰知草道人虚晃一枪,拂尘随着身形陡转,倏忽绕至倪姥姥身前,冷笑道:“大丈夫恩怨分明,我只要在妳脸上添一道疤就够了!”
“啪!”拂尘风驰电掣,朝着倪姥姥面门拍去。
倪姥姥的灭情环和无量尺双双走空,身子又被蓝关雪等人纠缠得不能动弹,眼睁睁看着拂尘向面门挥落,无力抵挡。
她仰天怒啸,正打算拚着鱼死网破,祭出元神将风尘五仙与丁寂尽数屠灭,突然眼前一晃,丁寂横身飞起,一双辟魔腿堪堪夹定快意拂尘,叫道:“道长且慢!”
草道人一怔,变色道:“小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丁寂抖开锁情叉,一个倒翻跃出战团,笑道:“道长,冤家宜解不宜结,都是八十多年前的旧事,干上一架出了口恶气也就够了,何必和一个老婆婆斤斤计较?
“况且咱们陷身方丈仙岛,说起来和倪姥姥都成了一条船上的人,大家正该同舟共济,设法脱困才是。这么窝里斗下去,也没啥意思。”
草道人哼了声,道:“小兄弟,你话虽不错,可我这八十年来的奇耻大辱,难道就这么算了?”
蓝关雪一收鱼龙百战刀,注视倪姥姥道:“阁下修为超绝,我自愧弗如。如果不是咱们人多势众,妳又刚折损了两成真元,今日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就算我等侥幸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窦文轩、酒肉僧和酒仙子也纷纷收了魔兵,劝道:“二哥,算了罢。大哥和丁兄弟说得对,咱们这样报了仇也没啥光彩,反倒让旁人看了笑话。”
草道人的拂尘凝在空中,迟迟拿不定主意。
金嗓子走上前来,踮起脚尖伸手将草道人的手臂按下,笑呵呵道:“何必因为旧仇而结新怨,化敌为友岂不快哉?如果今日你真让倪姥姥脸上挂花,她情急之下,不跟你拼命还能叫倪姥姥?”
说着忽然压低声音用大拇指朝身后指指,接着道:“真要打到非你死我活不可的地步,三绝老哥和万老爷子跟倪姥姥都是几十年的情分,哪能袖手旁观?到时候你砍我一刀,我轰你一拳,大伙儿轰轰烈烈成群结队地去见阎王,你说死得冤不冤?想要投胎再长成现在这样,那不还得再等二十年吗?”
他叽哩咕噜的一大通,将草道人说得头大无比,怒道:“放开我,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换作是你,让人在脸的正中间抽一鞭子,也只当没事么?”
他不过是一时的气话,谁知金嗓子竟似当了真,松开草道人,扬起脸笑着道:“要不道长用拂尘狠狠抽我一下出口恶气,咱们从此不要再提这件事如何?”
草道人怔住了,烦道:“莫名其妙,贫道没有闲心和你说笑。”
正在僵持的当口,明黄色的云气一涌,凭空出现一名白袍中年道人,环顾众人道:“知绿谷中不准私下殴斗,还不各自散去?”
酒肉僧不以为然道:“你是谁,管天管地,还管得了洒家脱裤子放屁?”
白袍道人漠然道:“贫道百流,乃此岛岛主,你说我是管得还是管不得?”
酒肉僧一惊,笑容更欢道:“管得,自然管得。如此洒家放屁,岛主专管吃屁,如此一进一出,倒也阴阳调和、相得益彰──”
他的话音没落,蓦地身前明黄云雾一动,赫然凝成一团滚雷般的圆球,“砰”地击中酒肉僧胸口。
酒肉僧毫无防备,被打得倒跌出去,口中“哇”地喷出一蓬淤血。
众人见百流道人身不动,手不抬,竟将酒肉僧伤于无形,无不又惊又怒。
酒仙子和草道人双双扑上,喝斥道:“你也捱我一掌试试!”
百流道人巍然不动,轻蔑道:“不知死活!”自酒仙子和草道人脚下陡然升腾起两卷飞转的狂飙,将两人紧紧裹住,抛飞出十数丈方才消停。
风尘五仙记起适才金嗓子所言,尽皆骇然。
蓝关雪一沉鱼龙百战刀,朗声道:“岛主身手不凡,蓝某也想试上一试!”
百流道人知他“身手不凡”四字实际另有所指,是讥讽自己仰仗这明黄云雾里蕴藏的特异灵气,方才在瞬间挫败酒肉僧等人,而不是实打实的修为打拚。
他冷冷一笑,说道:“蓝大先生何必忿怒?贫道与诸位是友非敌,并无恶意。要不是阁下那位兄弟满口胡说八道,贫道也不会出手教训他。”
蓝关雪嘿然道:“是友非敌?你们用尽手段将我们掳到岛上,这是哪家的待客之道?”
百流道人淡淡道:“蓝大先生误会了。贫道若想害你们,诸位哪还能好端端地活到现在?
“要知道,此岛乃人间仙境,有多少人不得其门而入,也不知有多少人正在羡煞各位。何况,大丈夫生在天地间,做人做事自有道理,只是使用的方法和手段各有不同,各位何必念念不忘、斤斤计较?”
酒肉僧由窦文轩搀扶站定,吐了口血痰笑道:“这么说,洒家还得感恩戴德?”
百流道人摇头道:“不必了。实不相瞒,贫道将你们请来,其实是有求于诸位。”
丁寂道:“难道岛主也想找咱们化缘?可惜在下穷得叮当响,恐怕要令你失望了。”
“化缘?”百流道人先是愣了愣,随即省悟过来,冷哼道:“是那个多嘴的金嗓子跟你们说了什么?”眼角余光瞟过,不知何时司徒三绝、万事休、倪姥姥和金嗓子四人已悄无声息地退走。
蓝关雪沉声道:“废话少说,阁下既然来了,不妨开门见山直说,抓咱们兄弟来究竟意欲何为?”
百流道人点点头道:“贫道正是要和蓝大先生商量此事,请借一步说话。”
蓝关雪只觉眼前黄云一卷,身子陡然间像腾云驾雾般轻飘飘地毫不着力,只一瞬间这种异样感觉又迅速消失,竟已置身在一座凉亭之中。
百流道人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这是知绿谷中的一座小亭,甚是幽静。有些话贫道只想与蓝大先生单独交谈,所以请阁下移步此间。”
见蓝关雪一言不发,百流道人微笑道:“既然金老儿已说过了,贫道也无须讳言,敝岛确有借重蓝大先生之处。不过其中原因,恕我无法奉告。”
蓝关雪徐徐道:“岛主有通天摄地之能,我这点微不足道的道行,又有何用?”
百流道人道:“阁下自谦了。若论真实修为,贫道至多与蓝大先生在伯仲之间,所凭恃的,只是这座岛上的『九川十日阵』。
“若蓝大先生答应合作,待事成之后,方丈仙岛便可任君往来。岛上不仅灵气充沛,而且每过十日才抵得上尘世一天。在此修行一日,不啻有尘世苦炼一月之功。其间好处,阁下日后自会清楚,也不需贫道在此赘言了。”
蓝关雪哈哈一笑,道:“你所谓的合作,不就是要我像倪姥姥那般,每年献出两成真元?如此一来,我蓝某与豢养的家畜何异,只管吃草挤奶?”
百流道人不动声色,回答道:“看来蓝大先生对敝岛多有误会。贫道刚才已说过,只要答应我们提出的条件,各位便能换取到在方丈仙岛随意隐居清修的权力,天底下不知会有多少人趋之若鹜,叹息自己不够这个资格。”
蓝关雪回转过身,拱手一礼道:“如此好意,我等敬谢不敏,告辞!”
百流道人的嘴角溢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道:“蓝大先生,即便阁下不为自己考虑,也该多替其它几位兄弟着想吧?”
蓝关雪眸中精光爆绽,凝视百流道人的脸庞,一字一顿道:“你威胁我?”
百流道人在蓝关雪的眼神迫视下不慌不忙道:“蓝大先生乃北海仙林一等一的英雄,当然不肯受制于人。不过做英雄不如做聪明人,聪明人会懂得合则两利的道理。其实,不过就是一笔生意而已。贫道相信,敝岛出的价,没有人能够拒绝。蓝大先生不妨多斟酌几日,贫道敬候佳音了。”
说罢云雾一起,将蓝关雪重新送回先前站立的那株奇树底下。
众人都在原地等候,见到蓝关雪归来,纷纷围拢上去。
酒仙子最是心急,问道:“大哥,那鬼老道和你说了什么?”
蓝关雪镇定心神,摇了摇头道:“也没说什么,只教咱们安心在这儿住下去。”
窦文轩道:“这地方风景是不错,可惜总让我心里不踏实。”
酒肉僧赞同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咱们还是赶紧想法子,尽快离开这鬼地方。”
草道人嘿然道:“要能走,我早走了。你没看司徒三绝这些人也是束手无策,只能认命么?想离开这里,哪那么容易。”
蓝关雪道:“依照百流道人所言,整座方丈仙岛都被一座『九川十日阵』笼罩,不破去此阵,咱们插翅难飞。”
酒仙子心有余悸道:“可不是么?就刚才那个老道,手不动脚不抬,便将四哥打得吐血,他到底是鬼还是人?”
草道人道:“五妹别怕,他的真实修为未必会有多高。他们所依仗的不过是法阵,若能破去,令他们失去依靠,也就不足为惧。”
蓝关雪转目望向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丁寂,问道:“小兄弟,你好像一直都没有说话?”
丁寂沉吟道:“我在想这『九川十日阵』的阵眼会藏在哪里?”
他抬起头,仰视谷顶上空高悬的那十轮红日,缓缓道:“曾经有一位精通奇门遁甲之术的师长告诉过我,大凡世上的任何一种阵法,无论如何精妙莫测,威力巨大,势必会有潜藏的罩门。
“只要能抓住这一点倾力出击,整座阵势就会随之土崩瓦解,消弭无形。”
酒肉僧一拍大腿,道:“小兄弟说得对。奇门遁甲洒家虽然一窍不通,可也晓得天无绝人之路,是阵法就会有阵眼,有阵眼就会有破绽。可是,这该死的阵眼到底在哪儿?”
蓝关雪道:“多说无益,我们先将岛上的情况摸清楚,同时设法劝动司徒三绝等人,多些人齐心协力,总有机会冲出去。”
草道人道:“怕就怕这些人跟咱们兄弟不是一条心。”
丁寂笑道:“是不是一条心无所谓,只要他们不想天天在岛上对着那副臭棋愁眉苦脸,就一定可以说动他们。”
当下六人便在这方丈仙岛上暂住了下来,每天都是度日如年一般难熬。
丁寂朝思暮想,绞尽脑汁地找寻着破阵之道。
可一出知绿谷,众人便如入迷宫,转上一大圈还是茫茫然回到谷口。
于全岛的情形,总是无法探查清楚,更不必说探查“九川十日阵”了。
好在这些日子,大伙儿也不是一无所获,好歹也在知绿谷里混熟了。
蓝关雪和丁寂这才知道,整座山谷里果然软禁了数十位正魔两道的仙林高手,其中不乏许多失踪多年的北海顶尖人物。
时间稍长,丁寂和金嗓子、万事休等人一来二往,居然也称兄道弟起来。
唯独司徒三绝始终是不冷不热,独善其身。而倪姥姥跟草道人之间的疙瘩,同样不易消除,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这一日,丁寂左右无事,便陪金嗓子一起坐在那株奇树上聊天,一双腿就悬在司徒三绝的头顶上晃来荡去。
话题不知怎地,又转到了倪姥姥被“化缘”的事上,丁寂忍不住问道:“老金,你们为什么要心甘情愿地让人折损自己的真元?”
金嗓子罕有地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道:“咱们都这么熟了,我也不好意思再瞒你。个中缘由,不尽相同。但我和倪大姐、司徒三绝他们却都是被骗上了贼船,教人拿捏住了把柄,不得不低头。”
他摇了摇头,接着道:“当年老夫艳羡方丈仙岛的绝学『大无妄神功』,一时心痒难熬,便答应他们用自家的绝活做了交换。
此后一发不可收拾,又连着交易了两次。
“时日一久,竟发现膻中穴附近不知不觉积聚起一股诡异的戾气,一俟发作就如万蚁噬心,生不如死。我越是运功抗拒,发作得越是猛烈。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能将它化解迫出。”
丁寂惊讶道:“莫非是他们在那些心法绝学里动了手脚?”
金嗓子点点头,道:“我一怒之下便去找他们算帐,结局就是现在这样。这股戾气每隔一两年便会发作一次,需百流道人赐药化解,方能保一时平安。你说我能不老老实实待在这儿么?”
丁寂听了,沉思须臾,道:“老金,或许我有法子能帮你去除这股胸口戾气。”
金嗓子一愣,见丁寂年纪甚轻,哪里肯信他有这能耐,可瞧他一本正经的神色,又绝不像是在开玩笑,将信将疑问道:“你先说说看?”
丁寂回答道:“我修炼过一门心法,也许对你有用。”说罢低声念诵起化功神诀的开篇口诀。
只听了十多句,金嗓子已双眼闪光,兴奋道:“兄弟,你从哪儿得来的这篇心法,能不能教给我?”
丁寂笑道:“这是南海天一阁的化功神诀,专化体内异气。昔日家父误修魔功,引得体内正魔两气相互交攻,险些性命不保。这才得天一阁传授此诀。”
金嗓子呆了呆,喃喃道:“化功神诀,你会南海天一阁的化功神诀!”
他自然清楚,此乃天一阁的不传之秘,深奥莫测,堪称巧夺天工。
自己和丁寂素昧平生,只因一起沦落于知绿谷中才彼此结识,对方又如何肯轻易传授化功神诀?
他正踌躇着是否要拿什么绝活来作交换,却听丁寂继续说道:“我现在就把口诀全部告诉你。你试着修炼一下,如果见效,不妨再传给倪姥姥他们几个。反正你们一贯僻居北海,不会到天陆中土来,也不怕别人晓得了,告我恶状。”
金嗓子大喜过望,忘形地一把抱起丁寂道:“以后,你就是我的兄弟,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你!” (全本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