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一刻,经过一天兼程赶路,高勇总算在午夜前进入此营占地数十里,驻扎兵士超过八万,也由此使得第一批送来的粮草仅能维持三日消耗。一入帐,高勇立刻听取将官汇报战况,将第一手资料存入脑中。
黄忠道:“主公,难楼族兵果如左军师所言并未大步后撤,只选在十里外扎寨。而丘力居残部却已退入难楼势力范围,吾等追击不及,请主公治罚!”言罢,几人同声请罚。
高勇呵呵一笑,摆了摆手道:“有功无过,何来处罚一说?此战能够扭转乾坤皆因诸公机智勇猛,况且军令上已经写明,准许酌情放走丘力居的残余力量,这也是为了下一步对付难楼做好准备。”
太史慈思索片刻,似乎抓到些什么,遂问道:“主公放走丘力居,莫非是要使其内乱?”
高勇双眼一亮,赞赏之情溢于言表,“子义看出来了?呵呵,不错。不过这只是其中一点。”说着看向贾诩,“至于另一点,诸公还是听一听左军师的想法。”众将齐刷刷望向贾诩,等待这位督军府智略第一人解惑。
贾诩微微一笑,命人铺开草原形势图指点道:“如此做法,除在乌桓内部埋下隐忧外,还有更重要的原因。诸公看这里——”
“中部鲜卑?还有西部鲜卑?”张飞最先开口,其余将领困惑更甚,现今的敌人是乌桓。为何又牵扯到了鲜卑?而且,鲜卑不是与州府交好吗?中部鲜卑更与征北军结为联盟,难道……
将诸将神情尽收眼底,贾诩向高勇打了个眼色,方才继续道:“主公曾说:世人皆言利,一国一朝皆无法幸免;百姓尚有亲情、友情羁绊,而国与国、势力与势力间能长久共存地只有‘利益’!即只有永恒的利益,却无永恒的同盟!”
众将巨震,睿智者已经觉察到此言背后的深意。当然。随之而来的是对儒家推崇的“仁义礼智信”的信仰动摇,是对社会道德标准的困惑与不解。
高勇是后来人,深知儒家思想的好,也明白其中地弊病。遂感叹道:“世人言:仁义礼智信,修身立志之根本!然仅限于人,切不可上升到国家社稷,否则贻害无穷!或许诸将尚无法彻底理解。但有一点是确定的——实力决定一切!有实力才能攫取利益,才能保证自身不受伤害!”
众将齐道:“主公训诫,吾等铭记于心!”
这时,贾诩掏出一封密信言道:“冯玉今日送来密信。言及西部鲜卑、中部鲜卑已开始集结兵力,慕容部更有遣史勾结东部鲜卑之迹象!”
霎那间,帅帐内寂静无声。所有目光全部凝固在贾诩手中的密信上。
“屠光狗日的鲜卑人!”张飞怒喝一声。攥起拳头狠狠地砸在桌子上。其余诸将亦怒火中烧。面露狰狞。华雄竟把拳头攥的嘎嘎作响,显然与鲜卑人交过手的他怀着更多的仇恨。
贾诩回望高勇。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道:“少安毋躁。鲜卑只是集结兵力,并无进一步举动。”
“鲜卑人狼子野心,不可不防!”太史慈、黄忠同声言道。
“不错,小心使得万年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然而,眼下的重点是乌桓,就算要着手对付鲜卑,也将是几年后的事。”
高览出列道:“鲜卑选择此时集结兵力显然别有图谋,也许其已与难楼达成某种协议,一旦难楼危机便出手救助,并趁机削弱征北军,进而取得草原强势,再将征北军压缩回长城一线。”
“属下也赞同高将军设想!”成何上前道:“难楼与匈奴关系密切,而匈奴近几年则一直积极联络西部鲜卑,因此选择此时达成协议也不无可能。”
高勇点了点头,假设道:“若鲜卑、乌桓、匈奴三者勾结一起狼狈为奸,诸公认为我军该当如何应对?”
话音未落,又是张飞第一个嚷了出来:“打死鲜卑狗日的!”
华雄亦咬牙切齿道:“对,杀,一个都不留,统统杀光!”
两位主战派一开口,其余绝大部分将领纷纷出言附和,更有人讲出“进攻是最好地防守”这句话,只把贾诩弄得哭笑不得。
倒是黄忠沉稳,“若三者勾结,以我军目前之状况,只能避敌锋芒,以保存实力为上,待恢复元气后再行徐图。毕竟三者结合只为‘利’字,主公可以此为突破口,分化拉拢,逐一灭之!”
“啥?逃避?”张飞牛眼一瞪,似乎要把黄忠吃掉。其余人等虽未言语,却也露出气愤模样,显然黄忠的话听上去感觉很窝火。
突然,帐内响起了“啪啪”的鼓掌声,众人望去,居然是主公!高勇微微一笑:“进攻虽然是最好地防守,但也要看具体情况。以我军目前状况判断,以攻对攻只能得不偿失!而适当后撤也不失为良方!只有深切感悟攻守之道才能尽可能多地赢取胜利。左军师,把我们拟定地计划跟诸位将军说一下吧!”
贾诩笑了笑,招拢众将靠近,“计划是这样的……”
整整一个时辰,中军大帐都在严密地保护之下,周围五十丈内任何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一队一队的兵士往复巡逻,因为里面正在策划重大计略,足以改变草原平衡架构的计略。会议结束时,诸将无不兴奋异常,特别是张飞、华雄,嘴笑开了花,见谁都要打招呼,吓得普通兵士“心惊肉跳”,一向喜好怒骂的张将军何时变得如此平易近人了?
诺大的帅帐眨眼间安静下来,高勇信步来到地图前。目光在标注为鲜卑势力范围的虚线内游走,“文和,若我军攻打难楼,鲜卑真地会不顾一切的前来救援?”
贾诩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主公可还记得檀石槐这个人吗?这个曾经一统鲜卑诸部,给大汉带来无尽苦难的人?”
虽然只存在于记忆和道听途说,但檀石槐的事迹却是真实的,高勇肯定道:“能够统一草原各族,的确是古往今来少有之名人!可目前局势又与檀石槐有何联系?”
贾
按在地图鲜卑二字上。回忆道:“因为檀石槐曾经曾经让鲜卑人凌驾于乌桓、匈奴、羌、氏等族之上。故此,在鲜卑人心中,这是辉煌。是所有人的目标。从而决定了鲜卑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可以重回辉煌时代的机会!而如今,主公倾尽全力攻打乌桓,在鲜卑人看来不但帮其剔除了一块心腹大患。更在无形中给他们制造了这么一个机会!”
“嗯?”高勇似乎抓住了什么,却还差最后一层窗户纸。
贾诩轻轻敲了敲地图,“主公忘了吗?前年在军大课堂上曾经说过的话?”
经此提醒,高勇立刻搜索记忆……“噢!原来如此。想不到勇也差点钻了牛角尖!不错,当外部危机超过内部矛盾地时候,往往会使得敌人摒弃分歧一致对外!去年。东部鲜卑遭受重创。中部鲜卑亦因我军与轲最部落的来往紧密而感到危险。所以……只要难楼危险,他们必然来救!”
贾诩嘿嘿一笑:“故此。当务之急是要争取一切时间,在鲜卑反应过来之前彻底击溃难楼!”
……
二十二日,第二批粮草辎重运抵,使得三个龙骑军、两个独立师以及三个黑骑师不但弓矢齐备,还拥有了可以持续作战五天的口粮,战马也能吃上嫩草,保证拥有充足的力气。而此时地勤务兵成了名副其实的后勤保障大队,不但背负箭矢、粮食,还要额外运载数量不少的马草,马车一辆紧挨一辆,颇有后时代那种运输大队的味道。
二十天激战,将士终于得到了短暂地休息机会,除了负责警戒的部队外,其余兵士丝毫不受吃喝诱惑,一个个统统倒在营帐内呼呼大睡,抱马刀者有,枕盾牌者有,更有人写着家书睡着了……明明是白天,可诺大的营寨却冷冷清清,除了巡逻的兵士便只剩下鼾声如雷了。
同一时刻,乌坡城外地难楼营寨被夷为平地,抓捕的俘虏早已送入城内看管起来。管很满意亲手训练出来的部队地战斗力,比起以前所带部队,甚至是第1机步师,差距也不是很大。扫一眼堆积起来地毡帐,管亥挥挥手示意兵士点燃后,便立刻率军出发,成为熹平六年之后第一名率领步卒出征草原地将领。
感受着草原独有的劲风,管亥深深地吸入一口空气,一股创造历史的自豪油然而生!
午后,轲其塔率部赶至征北军大营,卫兵立刻引其至中军大帐,这里高勇、贾诩表情严肃的等待着。轲其塔见状微一错愕,感受到气氛的不寻常,急忙问道:“高兄弟,发生了何事?”
高勇示意轲其塔落座,而后郑重道:“据可靠消息,中部鲜卑、西部鲜卑正在集结兵力。”
“什么?”轲其塔大惊失色,这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许久,轲其塔才逐渐恢复过来,眉头紧锁道:“集结兵力?难道他们要对高兄弟不利?这可是背信弃义啊!”
听到这四个字,高勇笑了,贾诩也跟着笑了,笑得是如此诡异,笑得轲其塔二丈和尚摸不着头。不过,轲其塔明白一件事,既然高勇肯把这件事挑明,只说明他早已做好应对准备,“高兄弟说吧,有什么老哥能办到的?”
高勇露出感动神色,欣慰道:“还是轲老哥够义气,等以后天下太平了,绝对少不了轲最部落的好处!不过,眼下还请轲老哥帮一个小忙,立刻整兵返回部落,同时大肆宣扬我军粮草不济准备撤兵的事,越能以假乱真越好!”
轲其塔微一思索,已然明白其中关键,心中震惊之余立刻拍胸脯保证道:“高兄弟放心,此事交给老兄了!”
高勇起身来到轲其塔面前伸手相握,语重心长道:“让我们齐心协力共渡难关!”
……
二十三日黎明,早起的徐荣刚刚吃过早餐便接到了高勇送来的军令,上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立即西进,与管亥会合后全力北上,尽可能消灭难楼的有生力量!收起军令,徐荣看了看东方微微发白的天空,“新的太阳又要升起来了!”
半个时辰后,4骑军集结完毕,徐荣没有做战前动员,他相信所有将士都知道此战的意义,战枪高举大喝一声:“杀!”霎时万马奔腾,马刀霍霍,只等收割乌桓人的头颅。
同一时刻,高顺率领陷阵营为先锋,引第1、2两个独立南,准备奔出五十里后再折向西,这是一支奇兵,是一支匕首,它将直刺难楼的心脏。
送别高顺后,三个龙骑军和三个黑骑师也整装待发。高勇向西望去,通过望远镜可以发现难楼族兵出现了动静,显然他们已经感觉到危险来临。“文和,依你看我军能有几天时间作战?”
贾诩眯了眯眼,思索道:“顶多五天!”
高勇继续问:“推测战果如何?”
“若难楼刻意避战,至多吃掉它万把族兵;若难楼主动迎击……将其族兵主力消灭也不是不可能的!”
高勇点了点头道:“借文和吉言,全军出发!”
军号声起,华雄、黄忠各引部队直奔难楼营寨,太史慈则向西南奔去,准备绕道截断难楼族兵的退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战斗开始了!
面对地平线上狂奔过来的征北军骑兵,难楼族兵虽慌却并不乱,一队又一队族兵开出,快速在营寨外布成阵势。然而,他们的反应毕竟还是慢了,当征北军冲近的时候,只有不到一万人赶了出来。
有鉴于此,贾诩不禁忧虑道:“从其族兵反应速度判断,难楼应该已经得到了鲜卑集结兵力的消息,也可以推断出主公也已收到这份情报,故此,反映才如此之慢。看来难楼确实已经与鲜卑有了勾结!时间紧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