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大学,等到离开时已是午后。看看时间,高勇没有立刻回府,而是与荀彧一起先行赶往政务院。那里有一个重要的会议准备召开。此时的政务院刚刚打完年结之仗,年轻的官员们几乎全部消瘦几圈,包括陈群、荀和董昭这三大主事也已大半月未曾睡过安稳觉。不过,付出如此辛劳,却也得到了令人兴奋的战果。尤其是主管税务的田畴,更是笑成了一朵花,逢人便要夸奖高勇,经天纬地无所不能,总之比神仙也不差分毫。
抵达政务院时,里面仍繁忙非常,拿着纸张、算盘的吏员跑来跑去,一会对数据,一会论取舍。因为高勇强力推行的阿拉伯数字普及政策,如今的算术早已超越当年,速度快了几十倍,效率也相应提高,再加上算盘的如虎添翼,让计算数据变成了一件简单的工作。亦因两者的普及,原本需要三五人的工作如今只需一人,高效率带来官吏的精简与干练,n-1法则提前千余年得到了应用。
会议室,各部主管皆已到齐,每人面前一摞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每人的脸上也充满笑容,看来初平三年的好事情有不少呢。
“奉大开学典礼,管大学士非要把勇拉去凑数,这不才刚刚赶回,看来又要麻烦诸位加班了!”高勇如老朋友般以这样的笑话作为开会词。
荀彧摇摇头,暗道自己的主公还是改不了没架子的毛病。换作别的大官,让部下等待是天经地义的事,根本无须解释。陈群呵呵笑道:“主公说笑了,我等也是刚刚赶过来,本来是准备回家睡觉的,可主公要来,就算睡觉也要在会议室里睡!”
赵胜拍了拍陈群的肩膀,接道:“没错,就算睡着了。梦游也要游到会议室来!”此言一出,屋内众人笑声一片。
高勇点头道:“是的,是的,梦游也得游来!”说完揉了揉略微酸疼地脖子,“好,为了能让诸位多睡一会,我们立刻进入主题,还是由财神子泰(田畴)开始吧!”
“财神?”赵胜、陈群、荀彧等人同时愕然。倒是田畴最先反应过来,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腾地站了起来,旋即又觉得不太合适。看看左右,又坐了回去。这一站一坐,又把众人笑翻一回。田畴清清嗓子,挺直腰板。煞有介事的拿起写满字的纸朗声道:“启禀主公,去年全年税赋征收工作取得了巨大成果!随着新税法则的逐级推广稳健实行,官府税收得到极大增长,尤以战事结束后的四个月增幅最大!其中幽州首次突破十亿关口。达到十亿零九千六百万新币;冀州紧随其后,计九亿零四百万新币;并州因道路建设、城池修缮,拉动地区商业发展。税收达一亿两千万新币;而司州经过四个月恢复也收商税一亿五千万;夷州也创纪录的达到六亿四千万新币。全年商税收入合计二十九亿!第一次超过官营工坊的盈利!”
会议室内霎那间鸦雀无声。一个个面面相觑。都猜到税收会有增长,但谁也没想到增长幅度这样巨大!
片刻地惊骇过后。薰昭最先诚恳道:“薰昭心服口服!主公天地之才,天地之才!”
听到薰昭的赞誉之词,高勇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自己去年九月返回奉天时曾与董昭定下赌约。薰昭认为初平三年的税赋因为战争消耗巨大的原因最多能与初平二年持平,甚至会略低,他地理由很简单:历史上穷兵黩武导致国家崩毁的例子不胜枚举,于是经过简单的古今比较,便坚定的认为初平三年地连番作战必将给官府民生造成巨大影响。虽然初平三年已经可以预计到是丰收年,却仍改变不了他的判断。可高勇却恰恰相反,认为连番征战和战后重建不但不会影响民计民生,反而能极大的拉动商业活动,为官府创造出远超预期的税收。立赌之后,高勇便开始准备南下事宜,逐渐将此事淡忘。
而后,薰昭通过细心观察,已经发觉到自己地疏漏之处,坚定的信念出现动摇。究其原因,主要是他忽略了古今对比中的不同点:古代穷兵黩武多为强拉壮丁破坏自身生产地伤筋动骨式政策,而高勇治下,虽然战争不断,却丝毫没有破坏工农业生产,也没有对商业造成影响。恰恰相反,战争消耗了粮食、衣物等大量物资,这些都是府库出钱购买,不但将因商路阻隔而卖不出去地货物消耗一空,刺激了工商业生产,还把即将到期地储备粮用尽,通过向民间收购粮食,维持了丰收年景的粮价稳定。一进一出,看上去官府花钱如流水,令人心痛不已,但事实却告诉了董昭,经济学是一门博大精深地学问!
“看薰兄模样似乎已经想通其中关键?”高勇深知通过战争拉动内需的说法古代虽有,却因其属于商业范畴而少有人深究,以致中国在经济学方面虽有充足的经验,却始终没有核心的理论基础,若能趁此机会将经济学单独推广,必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薰昭先点点头,却又很快摇摇头,“似懂,却又不甚明了!”
高勇挥挥手,“不急,此事全当一件工作,回去后认真思索研究,等到有时间我们在一起讨论。”
薰昭兴奋的很,他隐约感觉到自己正要进入到一个全新的领域。扔下薰昭失神不管,高勇立刻拿过田畴的报告又看了一遍,嘴里不停的念叨“好”字,二十九亿新币!这是连高勇自己都不敢想象的数字。不过,这才是开始,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
官府收入包括三部分:工商税、农税还有官营工坊的盈利。早几年,工坊盈利一直占据主导地位,并且承担了官府的绝大部分支出,包括上午答应管宁的两亿六千万教育经费也指这一块收入。
荀彧发现到高勇眼中闪动的光芒,心道自己的主公还真是会算计,打仗都能打出税收大增实力大涨,说出去肯定没几个人相信,搞不好还得被骂做疯子。“主公。官营工坊的盈利同样得益于征战,尤以布匹为最,全年盈利共计十七亿新币,虽比不上商税,却仍创造了有史以来的新高!”
高勇精神一振,忍不住亢奋起来,扭头问向陈群:“长文……”
不等高勇把话说完,陈群
先道:“去年幽、冀粮食大丰收。除去三江郡遭受河东郡、河内郡仅有部分农户补种庄家外,总产量预计可达两亿五千八百万石,农税约为五百万石!”
话音未落,屋内又是一阵惊呼!五百万石。比去年足足提高了近一成!高勇虽有心理准备,却也吓了一跳!“这么说来民间存粮可以达到……近一亿石?”
陈群激动地点点头:“按照人均每年十五石(包括儿童、老人,成人按照每年24石,余者酌情减少)计算。全年粮食结余可达一亿石!”
“轰”一下,高勇只觉脑袋瞬间失去了反应能力!一亿石粮食意味着可以多养活四百万人!“呵呵!呵呵!”高勇不知不觉中竟然傻笑起来,众人也被这股“傻气”感染,跟着憨笑。“说说。还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好消息?”
陈群苦笑道:“本来还有一条,不知谁给泄露出去,这便是主公治下的幽州、并州、冀州、夷州以及河东、河内二郡截至初平三年底。共有在册人口一千零六十余万!”
高勇难掩激动。一千万人口是个什么概念?按照强秦(秦朝强盛时可以用五百万人口供养一百万军队作战)的手段可以保证两百万军队在外作战。自己要求不高,目前至多扩军至八十万。这还包括勤务兵,真正的作战主力不过六十万,“好!招收移民的政策继续实行,而且要更努力的充实人口,现今三江郡千里沃野仍待开发,其北更是土地肥沃山林茂密,缺的只是人口!”
“是,群必将继续主公制定之政策,让百姓安居乐业,让大汉繁荣昌盛。”
“很好,人口是一切地根本,既要努力招收,也要鼓励生育,至少目前要这样做,将来嘛……”高勇不禁想起了后世的人满为患,苦笑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下一个是谁?”
警备部主管孙泰因为要镇守三江郡,故此由副官秦风代表列席。秦风抖擞精神,起身道:“回禀主公,警备部目前共有两万名地方警备人员,各地治安持续向好,除并州偶有贼匪为害外,其余州郡皆已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警备人员辛苦了!”高勇感慨一声,“财政收入屡创新高,其中也有警备人员的辛劳在内,勇作主,从府库拨出专款奖励警备队员,激励其再接再厉,继续维护一方安泰!”
秦风闻言一身激动,当即立正敬礼:“秦风代全体警备队员感谢主公恩赐!”
最后才轮到荀攸,这位年轻却权力极重地学士总是保持一副和蔼的笑容。但是,千万不要以为有了笑容就好办事,在他那里碰钉子的不计其数。“笑归笑,公事还得公办!”这是荀攸的口头禅。“主公,别人都报喜,攸心里替主公高兴。可是,到了攸这里实在是没喜可报,只有忧愁啊!”
荀彧笑喝道:“不准嬉皮笑脸,快说正事!”
荀攸收起笑容一脸严肃道:“主公,攸代表人事部请求增加吏员名额。如今虽然各地官府仍能运作,但皆已到达极限,个别地方,比如奉阳、辽阳、东沓等地,官吏忙到没有休息地时间。现在并州新定,又抽调部分干练吏员前去,本已超负荷运转的官府更如雪上加霜,告急的信件雪片般飞来。攸恳请主公适当增加吏员名额,以保证商业繁茂、人口稠密的地区官府正常运作。”
“就这件事?”高勇盯着荀攸问道。
“正是,难道主公已经知晓?”
“未雨绸缪而已。现在官府吏员有多少人?”高勇轻声问道。
“包括府、院在内共约一万两千人!”荀攸不假思索道。
高勇沉默片刻,按照一千万人口基数计算,官民比例只有千分之三点二(警备队也算作其中),与其余地区,甚至与后世相比也是极低地。看看手中的府库收支表,如按收入一成计算行政支出,约有三亿七千万可作薪俸,以人均1.2万新币计量,刚刚好可支付三万两千之后,高勇暗骂一句,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想了片刻才道:“看来只能压缩办公支出了,行政支出比例不能提高。”
“啊?”荀攸立刻张大了嘴巴。
高勇见状笑骂道:“啊什么啊?办公支出减少五分之一便可节约近两千万新币,多雇佣一千五百人!回去想办法,不准哭穷!”
荀攸无可奈何,软弱无力地坐了下去……
高勇将手中地资料归拢一起,正身道:“政务院地事情汇报完了,下面说一下三月出兵乌桓的事!”
一听此言,众人兴奋莫名,一个个摩拳擦掌,“主公有何吩咐?属下一定完成!”
看他们一个似乎要上阵杀敌地模样,高勇耸肩道:“本来还有些担心钱粮问题,可看到去年政务有如此成效,钱粮已经不成问题,剩下的便是各部门全力配合,保证后方安稳,让即将出征的将士后顾无忧!”
“谨遵主公将令!”众人齐声应答。
高勇摆摆手,“散会!”
直至离开政务院,高勇仍沉浸在兴奋之中,全年府库收入四十六亿,结余超过八亿!有了这些钱作靠山,别说出征乌桓,就是顺手把芶延残喘的匈奴灭了也是轻松异常!望了望湛蓝的天空,高勇感慨道:“剩下的就是如何谋划,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正想着,身后一名士兵飞奔而来,“报!夷州急报!”
接过一看,高勇的心霎时怦怦乱跳,信乃甘宁亲笔,“主公,经调查询问,盐官渔民曾清晰望见海滩有人倒卧,待靠近后却不见踪影,惟有凌乱脚印及砂石上血迹。后一路追踪,发现曾有人雇佣马车运送奇怪物品进入盐官。再查,人去屋空,只剩下换洗之血带和煎药残渣。宁推测赵将军被海水冲上岸后,许被人搭救,故特书一信禀告。另已派人追踪而去,一有消息当立即禀告。”
“子龙可能还活着?不,子龙一定还活着!”高勇抑制不住激动,仰天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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