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一战,众多朝廷官员在吕布军与郭、李军的混战中阵亡,太常卿种拂、太仆鲁馗、城门校尉崔烈、越骑校尉王颀皆死于国难。而周奂因为高勇派出的特种部队得救,避免了殒命长安的命运。
郭汜等人占领长安之后,一边积极准备坚守城池,一边率兵包围皇宫。内廷侍卫立刻禀报皇帝刘协,请求他出面制止围宫。
于是刘协带领一干臣子来到宫墙上,只见宫门外黑压压一片兵马,一片红色中夹杂着不少灰褐,显然是匈奴、西凉的外族兵。
李-和郭汜看到皇帝亲自登墙,立即下马跪拜并让士兵齐呼“万岁”。声音虽响却不见多少敬意。
刘协扫视四周,发现李-和郭汜并没有退兵的打算,而且刚刚战胜吕布的张济、樊稠的军马也开始向皇宫靠拢过来。
刘协强自镇定,出言道:“二位卿家不经允许何故要率兵进入长安?”
李-仰起头高声问道:“皇上,董丞相乃是大汉股肱之臣,如今无辜被王允诬蔑杀害,臣等特为丞相报仇而来,只须皇上斩杀王允,臣等立刻退兵!”
站在刘协身边的王允听到此话身体一颤,看看外面无数兵马,再打量刘协身边的百十名官员侍卫,轻声哀叹,心知今日乃是死期。王允整束衣冠向刘协跪拜,毅然进言道:“皇上,如今敌强我弱,为了大汉千秋社稷计,请皇上允许老臣下城!”
刘协看看王允决然的表情面露不忍,毕竟是王允除掉了董卓,是王允给了自己皇帝的权威。可是外边的李-、郭汜如今手握重兵,随时可能杀进皇宫,一时间犹豫不决,湿红的双眼游走在王允与郭汜之间。
王允见此情景不再多言,对刘协行跪拜礼后大声道:“臣无能,累皇上受此侮辱。老臣去矣,望皇上早日安邦定国,臣虽不才,亦会于九泉下忠保皇上。”言罢转身走下城墙,衣角在劲风吹动下作响。
刘协眼睁睁看着王允离去,泪水流下,心中却在哀苦道:“普天之下,何人能救朕?何人能救大汉?”
王允正气凛然独自推开宫门,宫门外围堵的军兵被王允视死如归的气势震慑,纷纷退后让出一条通路。王允挺胸昂首来到李-面前言道:“王允在此!”
李-冷眼上下打量,确认无误后当即质问道:“董丞相何罪?尔等因何刺杀于他!”
王允挺起胸膛慷慨道:“董贼之罪罄竹难书、天地不容。尔等不见长安吏民闻董贼之死皆弹冠相庆呼?”
李-上前一步右手握剑说道:“即便董相果真有罪,又与我等何干?数次上表皆遭辱骂,吕布之徒尚且无罪,为何独独不赦免我等?”
王允大怒,骂道:“乱臣贼子何需多言!今日但有一死而已!”
李-、郭汜同声喝道:“老匹夫!”两柄利剑刺入了王允的体内……
刘协见状大呼一声“王卿家!”昏死过去。在刘协的心中王允不仅是臣子,更是自己的精神支柱。
王允即死,李-遂强逼刘协写下诏书声讨吕布祸国殃民,其后加封郭汜为大将军、李-为尚书、张济为太尉、樊稠为司徒,四人共同执掌长安兵马。
随后他们开始在长安城内抓捕曾经参与弑杀董卓的官员。王允已死,其家人亦难逃劫难,无论男女老幼皆被处死,只有王婉(貂蝉)活了下来。
另外,吕布的家眷除了被救走的吕布女儿外,其余众人也被全部处死。尸体堆放在刑场曝晒,郭汜本打算利用这些尸体吸引王、吕余党自投罗网。不想却被吕布的攻城而打乱。
吕布在城外重新将队伍归拢,加上由长安逃出来的人一共有近三万。这些是吕布仅有的本钱。
入夜后,宋宪双手举剑跪行至吕布营帐内请罪道:“属下无能,请将军治罪!”声泪俱下其状凄然。
吕布看着这个跟着自己出生入死几多年的老部下,一口酒喝下,闷声道:“此事怪不得你,回去休息,明日一战夺回长安即可!”
宋宪一头磕地,呜咽道:“将军!属下……不能保全将军家眷……只救出您的女儿,貂蝉夫人下落不明,宪死罪啊!”
吕布摇摇头,叹气道:“无妨,明日攻破长安再行寻找!你且休息去吧!”说完起身独步来到营帐之外,仰头眺望夜空,星光耀眼格外迷人,漫天星斗闪烁争光,诸星以东北一颗最亮,其下亮星渐聚;中部、东南亦渐次发光……其时,吕布思绪跳动,记起年前与王允外出时偶遇一老者,其言道:“《易经》有言:七煞、破军、贪狼三星齐聚,乱世必至,天下易主,盛世始起!(注:最早见于易经,紫薇命格之一。“杀破狼”即七煞、破军、贪狼三星,合称天狼三星。在命理学中,当三星同时在命宫的三方四正会照时,就是所谓的“杀、破、狼”格局。七煞代表搅乱世界之贼;破军代表纵横天下之将;贪狼代表奸险诡诈之士。此三星一旦聚合,天下必将易主,无可逆转!)……”
王允闻言只一笑了之,吕布却留心记下,不想今日突然记起,岂非怪事?
翌日,吕布亲率剩余三万兵士来到长安城外叫阵,正值郭汜巡视,闻听吕布叫阵当即点兵出城迎战。
虽然昨日战败,吕布仍就霸气四散震慑人心。郭汜嘲笑道:“败军之将,有何脸面再来?莫非是要向我等乞降?哈哈!”身后兵士亦跟随大声嘲笑。
吕布忍怒气喝道:“今日你我二人比试,若你败,立刻退出长安,或可留你一命!”
郭汜冷笑道:“狂吠小儿口气不小,胜败战了再说!”言罢催马上前迎战吕布。
此时,李-接到禀报,得知郭汜擅自出城迎战吕布,当即大骂其糊涂,一边带兵扑向西门,一边令数名弓马娴熟的校尉速去救援郭汜。
西门外,郭汜已然与吕布战在一起。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郭汜在战场上打滚多年,自认武艺不俗,不比吕布差多少。怎奈一交手,郭汜大惊失色,一向自傲的武艺在吕布的直刺、斜劈、钩转下只能勉强自保,不四合已然险象环生。
吕布见状势头更猛,呼喝声中方天画戟有如神助,第五招回钩将郭汜右肩铠甲撕裂,里面血肉外翻。
郭汜大叫一声拨马败退。吕布哪肯放过,催马直追。其后宋宪、魏续见状立刻挥兵掩杀,以图一鼓作气夺回长安。
郭汜脸色惨白,心头恐惧,听着急速追来的马蹄声,忍不住大叫道:“放箭!放箭!”
话音未落,十几支箭矢快速飞过自己头顶,跟着城墙上鸣金之声传来,郭汜带出来的兵士一窝蜂般涌向城内。
吕布大骂:“卑鄙之徒还敢放暗箭偷袭!”奋力拨下射来的箭矢后,郭汜已然逃进了城内。吕布大怒,加速冲刺以求在城门关闭前杀入。
城墙上,李-看到吕布发疯般冲来,知道一旦被其占据城门长安危矣,遂命令弓兵射箭逼退吕布。一时间数千支箭矢落下,任凭吕布勇猛却也不得不退后。
经过简单包扎的郭汜捂着伤口走上城墙,此时吕布军兵的第一波攻城已经开始。上万人冒着矢石前冲。
郭汜啐口痰骂道:“吕布小儿险些要了老子的命!狠狠射,用石头给我砸!”
李-充满蔑视地瞥了他一眼,冷声道:“吕布仗势武力有勇无谋,只需关城坚守即可。妄自出战自取其辱而已!”
刚才的败逃早已让郭汜颜面尽失,此时又闻李-冷嘲热讽当即回道:“那也强过不敢出战作缩头乌龟之人!哼!”说罢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下了城墙。李-盯着郭汜的背影许久不发一语。
第一波攻城本就属于试探性进攻,点到即止。看到城上准备充分,魏续只得命令士兵退回。其后,尽管吕布不断的叫骂,城上再也没有回应。率兵靠近便会遭到弓箭作答。
许久,李-大声说道:“吕布小儿,你谋害丞相罪当致死。昨日我已将你家眷全部砍杀曝尸街头,哈哈哈!这就是你应得的报应!”
吕布听到家人全部被杀神情一怔,第一个想到的即是貂蝉……随后脑中一片空白。片刻沉默后,吕布双眼血红几近失控暴喝一声:“李-,不取你狗命布誓不为人!有种出城,你我一决雌雄!”赤兔马亦感觉到吕布的强烈愤怒,不住嘶鸣。
李-哈哈大笑,蔑视地看了吕布一眼,讥讽道:“我可不是有勇无谋的无耻小儿!呸!”说完转身离开了城墙。
吕布恼怒异常,不顾魏续等人反对立刻指挥士兵再次强攻,可是这次与上次试探进攻无异,面对高大的长安城墙,吕布的兵士只有白白送死的份。在丢下千余具尸体后,吕布只得退兵。
连续三天,每一次攻城都会伤亡数千人,魏续实在看不下去,劝解道:“将军,长安城高墙厚,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况且我军粮草本就不足……还是另寻他路吧!”
吕布已经喝酒喝得双眼血红,失神地看着魏续道:“他路?还能往哪里走?凉州吗?”
魏续继续说道:“根据斥候回报,现在潼关只有三千兵马把守,将军可以偷袭潼关然后以弘农郡为根基徐图长安!”
吕布红着眼看了魏续半天,直看得魏续心里冷飕飕凉风渐起,最后吕布开口道:“就这么办!连夜拔营!”
两天内,西门外前来叫阵的只有宋宪,其所带兵马也不过五千之数。李-、郭汜虽然奇怪却也只以为此乃吕布的诱敌之计,反而嘲笑吕布无谋,二人的关系因为樊稠、张济的撮合而有所缓和,不过仍然埋下日后决裂的种子。然而,两天后,潼关的军报送到:吕布已于昨夜攻占潼关……
李-啪的一拍桌子,骂道:“无耻小儿,居然偷袭潼关!”
郭汜思索道:“如今我们还要不要再将潼关夺回来?”
李-叹了口气道:“难矣!那吕布定然有所防范。”
张济担心道:“那我们在弘农郡的根基便要白白送给吕布,这…损失也太大了!”
樊稠也真的开始犯愁了,他端着手中的酒碗说道:“张兄,不要再想那些了。吕布既然占了潼关一定会留下重兵把守。弘农郡只当作被吕布占了个便宜,反正那里人烟稀少,量他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我等现在所要考虑的是手下六万多人吃什么?宋宪跑掉的时候竟然将粮草全部烧掉。”
郭汜同意道:“这是个大问题,潼关被占,我军粮道绝断。如今长安几无存粮,不能坐以待毙啊!”
李-说道:“既如此,我等何不到凉州取粮!”
樊稠领悟道:“李尚书的意思是在韩遂的手中抢粮?”
李-点头说道:“没有错,这几年凉州都没有大的战事,虽然那里产粮不多,却也肯定有不少的存粮。我等前去借一点量也无妨!”几个人同时会意大笑起来。
蔡邕和周奂及其家人在特种兵的保护下躲过了数次盘查。当貂蝉得知王允一家全被处死的消息后,哭得死去活来,痛苦得吃不下饭,数次想要寻死。蔡邕很是不解,貂蝉只好谎称王允一家对她有救命再造之恩。弄得蔡邕越发关爱这个重情义的女孩。
看到貂蝉日渐消瘦蔡邕出言劝道:“孩子,不要再哭泣了。王司徒虽然与邕有过节,可是邕仍然佩服他的敢作敢为,他是为了大汉、为了百姓,死得其所。不过你放心,这个仇会有人为他报的。”说着看了下双眼红肿的貂蝉问道:“你可知征北将军高勇?”
貂蝉抬起头不明白蔡邕为何如此发问,想起以前的自己,低声说道:“有所耳闻。”
蔡邕点点头继续说道:“知道就好,不瞒你,他便是我的女婿,小女蔡琰前年嫁予他。其后,他曾数次邀我去幽州,皆被我拒绝。本来以为这一次会死于乱军之中,没想到又是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出手相救。虽然我略知他与王司徒曾有一些过节。但是,相信以他的为人,要他为王司徒报仇并不难!更何况现在他手握重兵。”
貂蝉“啊”了一声,她万万没有想到高勇已经结婚了……而且妻子还是眼前的蔡邕的女儿,一时间内心里翻江倒海。
蔡邕又说了几句话安慰后离开。貂蝉呆呆地跪坐没有任何反应,因为她在刚才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那便是她的父亲王允十分清楚她喜欢高勇的事情,也就一直没有告诉她高勇已经结婚的事实。
貂蝉理解到自己的父亲是如此的爱护自己,始终为自己留有一个梦的空间……之后貂蝉突然央求带队的连长将王允和她母亲的尸骨偷回安葬,那个连长面露愁色说道:“小姐,这个确实很难办,属下还要为这里的人身安全考虑!况且,属下接到的命令仅是保护蔡公与周公的安全,其他的……”
蔡邕看出了他的确为难,不过为了貂蝉的心愿,蔡邕决定帮他一次。于是严肃地命令道:“我知道这里你职位最高,不过,我的女婿是征北将军,所以你也要听我的,我命令你想尽一切办法去办,一切后果由我负责!”
连长看到蔡邕已然生气,左右为难中,正巧信使入内,遂问道:“冯信使,你看这该如何是好?”
冯信使姓冯名礼,祖籍冀州,几年前随家人前往辽东,后考入奉天军校。冯礼考虑了一会,看看周围,蔡邕的严肃、貂蝉的恳求,最后点头道:“张连长,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可以试试。”
张连长咬咬牙只得回答道:“好吧,属下尽力去办,不过请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
在王允家人被杀的两日后深夜,堆放尸体的刑场仍旧没有任何改变,炎热的天气令尸体腐烂生蛆,几里外都可闻见恶臭。
看守的士兵只好用布包住口鼻,巡逻在最外围。一队十人举着火把绕行,什长打着哈欠带队。这时对面过来了另一队兵士,双方举手示意。对方侧身让开道路,这队缓慢地走过。
什长边走边打量同样罩着厚布的这队人,“怎么一个个身材突然魁梧起来了?换人了?不对啊……上头没有通知啊!”什长搞不明白,只好摇摇头继续巡逻。
与对面队尾最后一人错过时,什长突然听到一声低沉的命令:“行动!”一楞神,对方最后一人突然伸手捂住自己的嘴,紧跟着脖间一凉……嗤嗤声中什长感到自己的生命在飞速流逝……倒地前的一刻,什长恍惚间看到对面墙角躺着被扒去衣服的几具尸体。
十个人没发一声全被解决。张连长擦干匕首上的血迹命令道:“两人留下警戒,三人把尸体处理好,其余人跟我找尸体,快!”十个人影各自散开,负责警戒的两人掏出小型弩爬上高点监视四周,搬运尸体的一次扛起两具放到黑暗的墙角,剩下的散开,各自借着火光寻找……
当发现应该巡逻完毕交班的人不见了后,敌人军兵才大批出动封锁刑场。郭汜、李-看着墙角堆放的尸体不发一语。二十人中十五人被割破喉咙、五人被刺透心口,刀法之熟练、行事之隐蔽世所罕见。
郭汜擦下额头的冷汗说道:“邪门,谁这么大胆子敢偷尸体?莫非是王允余党?”
李-一脚踹翻一个尸体,仔细察看脖子上的伤口沉声道:“不简单啊,王允余党会有如此厉害角色?传令,没有我和郭将军的准许任何人不准离城,明日全城挨家挨户地搜查,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我就不信他们还能藏到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