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凤紧蹙眉头,低斥一声:“你懂什么,分家要叫全村人笑死不说,祝小枝那死丫头挣的钱咱可就捞不着了!”
李翠翠心疼银子,但是更在意的是自己女儿和周家的婚事。
这周家那小子最近也是奇了怪了,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就一直躲避柳儿,连着让柳儿去了好几趟周家,都看不见周家那小子,搞得他们现在提醒吊胆,生怕周家又要来闹事退婚。
如今祝柳儿在外名声不好,这退了婚就更难说一门好亲事了。
祝小枝微动耳朵,听见婆媳俩的商议,她也没露出太多意外的神情。
刁蛮泼辣又贪得无厌的刘凤,能顺利同意他们分家才怪……
祝盛低着头,很是犹豫。
何秀莲虽然想分家,可到底还是少了几分底气。
自古就没有儿女提分家,都是老人死后,几房子女才会分家产例行分家。
祝寒看了一眼祝小枝,显然想问妹妹,现在这个情形该如何解决?
祝小枝给了祝寒一个眼神,示意他先别管,自己却走上前,看着刘凤缓缓启口:“奶奶,你的意思,是非要我们请村长来判理而分家?”
刘凤微眯眼睛,看着祝小枝,哪怕如今她恢复了容貌,也刺目的很。
偏偏,祝小枝这死丫头从坟里爬上来后,性情大变,总是带着一股令人惧怕的狠劲,牙尖嘴利的厉害。
“叫村长就叫村长,让村长知道知道,你们二房这不孝不顺的畜生,是怎么逼迫长辈分家的!”
祝小枝眉头一挑,勾唇坏笑:“哦?你还挺有底气?若是让村长爷爷来查账,这么多年我们二房在家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大房过的又是什么日子,相信他老人家一定会做出公允的决定!”
刘凤瞬间脸色都变了,眼珠子骨碌转悠,想着这些年祝家的账本都被她弄的乱七八糟,但基本上还是能看出偏心向着大房,而二房一直过得就很差,前阵子连喂猪的野草都吃上了,村长的精明一看便懂。
到时候分家就不是二房逼迫家中,而是家中长辈不公,逼得人家一家子要分户出去。
她找人说理都没处说,还会多了她苛待晚辈的名声。
这死丫头,还真是一针见血。
刘凤心中暗暗骂了一句,然后扭头看向祝盛,阴沉着布满皱纹的老脸:“祝盛,你平时都是怎么教的女儿,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你娘吗?”
祝盛抬起头,瞧着刘凤神情不好,拧起眉心。
可女儿说的又是事实,他们今天已经张了口,就没有退路了。
不然日后在祝家,会更加举步维艰。
头一次,老实人祝盛没有选择顺从,而是委婉的迎着刘凤的目光,开了口。
“娘,小枝说的也没错,她并未打骂不尊您,而且上次您说的已经和分家无异,怎么现在反而为难儿子,您不是一直最看不上我们二房吗,倒不如让我们分出去算了!”
刘凤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向最老实孝顺的二儿子也敢顶撞自己,都是祝小枝这个死丫头挑唆的。
她直接跑出屋,坐在院子里撒泼,扯着尖利的嗓子嚎哭起来:“没天理了啊,子孙不孝,要逼死我这个老婆子了啊……”
刘凤一哭,顿时吸引了门口不少过路的村民。
这一闹,让祝盛他们几个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除了李翠翠。
祝小枝微眯犀利的眼睛,心想除了这些伎俩还能怎样?
不过闹吧,闹的越大越好,最好是直接引来村长,到时候看刘凤这老太婆如何收场。
李翠翠见婆婆都豁出去闹了,立即冷眼相待,盯着祝盛和何秀莲嘲讽。
“老二,弟妹,你看看你们把娘逼成什么样了,非要逼死他们你们才满意,哼,平时倒是瞧不出来,你们心狠起来的嘴脸是这副模样!”
“这……”祝盛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本以为会很顺利分家,怎么娘会突然变了态度?
难不成是看在小枝容貌恢复,又能挣钱,舍不得了?
何秀莲走上前拉着祝盛的衣袖,小声道:“现在怎么办?娘这么闹,日后咱在村里的名声岂不是要臭了,到时候谁还敢给咱家寒哥儿和子叶说亲?”
祝盛脸色愈发难看。
是啊,刘凤这么闹,完全没给他这个儿子留后路,没给祝寒和小枝他们兄妹三个留后路,他还有什么顾忌。
祝盛对上大嫂李翠翠厌恶的神情,沉声道:“大嫂,什么叫我们心狠,前些日子娘和你们大房的人商量着粮食交公,一年到头只余三袋粮给我们,连平日里的用度银子都省了,已经和分家无异,怎们现在我们要提出章程,落实这个分家,就没心没肺,嘴脸难看?”
“你……”
李翠翠甚是惊讶,没想到祝盛这老实巴交的人,反驳起来,能说会道。
祝小枝也很惊诧,看样子祝盛这个父亲,也不全是包子性格任人拿捏,犹如先前的祝子叶。
不过祝盛能这样,她很欣慰,心里也越发有底气。
只要家里人一条心,这个家,那就分定了。
回头她也好能放开手脚去办事。
祝盛扭头看向祝寒,吩咐道:“你去找村长爷爷来,就说咱家要分家,请他过来主持分家事宜!”
祝寒微笑答应:“好的,爹!”
这么多年来,压在胸口那股恶气,总算要发散出去。
祝寒一跑出院子,就被闻声赶来瞧热闹的祝旺媳妇撞到,忙问道:“寒哥儿,你家这是咋啦?”
“没什么,就是要分家!”祝寒轻描淡写说完,迈开腿朝着村长祝长兴家跑去。
院子里的刘凤听见,气的浑身发抖。
真是反了天了,怎么二房的人一个个都这么不如她的意,真是一家子都是白眼狼,得亏她从前疼的是大房的人。
祝旺媳妇是个大嗓门,嗷一嗓子喊到:“啥?要分家,那这事情可严重的嘞!”
那些驻足围观的路人纷纷挤在祝家院子门口瞧热闹。
“我告诉你,想要分家,除非我死了,不然的话我活着一天,你们就都得留在祝家,听我的话!”
刘凤恨恨的盯着自己的儿子祝盛放下狠话,随后哭的响天震地。
“没天理了,养大的孩子如白狼,嫌弃做爹娘的不好,逼迫分家哦,我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嚎着嚎着,刘凤真挤出几滴眼泪,看上去格外的伤心。
祝盛攥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手,眉头快拧成川字型。
他的娘,怎么会是这样野蛮不讲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