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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里堆满了鲜花,礼物,南音的梳妆台摆在窗前,她正对着梳妆台坐,外面的光也就照到了她的身上,她低着头,身上还没有换衣服,只穿着睡袍。
霍许站在旁边,拧眉看着她,“上飞机前,我是不是给你说,一定小心别乱吃东西?”
南音看着梳妆台,那里有发梳,珍珠项链,钻石耳环,香水瓶,但她的视线都没有被那些东西吸引,而是看着中间散着的一盒巧克力蛋糕,这两天她不知吃了什么东西,身上起来疹子,霍许来的时候,就算他这次本事通天,可也无计可施,那发起来的东西,消下去得有个过程。
南音自己也不知是吃坏了什么,她很难过,她这些天没有吃任何奇怪的东西,都是曾经吃过的,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肠胃已经不适应曾经吃过的东西。
这种无声无息的变化,身体比她的情感更加敏感,她低着头,心里是满满的凄凉。
霍许倒不是训斥她,只是她起了一身红疹,还是在结婚的时候,自然不好看,他就说别让她再乱吃东西,他说话的时候,南音正拿着桌上的那盒巧克力蛋糕准备吃,听了他的话,她就放下了蛋糕盒。
霍许把她的这种行为认定是“对着干”!他又不是说不让她吃家里的东西。他知道南音见了君显,南音一下飞机,那人就来了接机,难道是有别的心事?
霍许走过来,把南音拉起来,自己取而代之,坐在南音先前的化妆椅上,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好了……反正你那婚纱也样式保守,还有长袖的小外套,等会头纱戴上,别人也看不出。”
南音低着头,不言不语。
霍许透过长窗,可以看到远处宾客越来越多,他晃了晃南音,“是你要回来结婚的,结婚的重点是你嫁给了谁,而不是穿什么衣服,请什么客人。”他亲上南音的脸颊,低沉地笑着,哄着她说,“你就是生病了,别人一看,这么不漂亮还能嫁给霍先生,那霍先生一定是真的很爱她。”
南音的心里,有些涟漪似轻柔的快乐,她看向霍许说,“这两天我心里很难受,要结婚了,好朋友却不在。你说,陶保会不会是被有心人故意抓走的,对方是想要陶庆为家的钱?”
霍许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那也有可能,你没事就行,为什么忽然又想到这个?”
南音看他神色如常,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追问,那天君显说完,她不是不震惊的,可是第一反应,竟然还有些不愿意相信,也有些怒气……这种情感莫名其妙。她不是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吗?为什么知道的那一刻,竟然那么生气。
可是……带来消息的毕竟是君显,他说的,一定是真的。
如果霍先生和君显之间,她一定要挑一个人站队……南音低下头,低低地说,“曾经我以为,人只有好人和坏人,但现在才知道,好人也会做坏事,而坏人,也许可以是对自己很好的人……”就像霍先生,如果他是凶手,那么他对陶保心狠手辣,对自己,却是捧在手心上……
但更多的,还是不敢相信,霍先生怎么会做那样的事情。
“你说那些有钱的人,为什么要做坏事,他们已经什么都有了。”南音又问霍许,“他们已经那么有钱,却不愿正常地给国家交税。反而要利用法律的漏洞去占国家的便宜。”
霍许怜爱地看着她,像看一个小孩子,每次她一本正经说这些内容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一种纯真的烦恼,他慢悠悠地说,“那你说……企业的兼并就不残忍了吗?”
南音望着他,眼中带着期待。
霍许笑着亲了她一下,反正外面的客人也不是真的那么急,他干脆放松下来,慢慢给南音讲道:“……多少企业,是别人毕生的心血,和孩子一样。如果这些你还觉得难以理解,看看佳士得,苏富比,他们敢把原本不值什么钱的东西忽悠高价卖给国内人,就不卑鄙了……别那么天真……”
他抬手,从桌上拿起一朵新娘花,在南音头上比着,“这世道不进则退,社会进步,新技术的日星月异,旧的传统行业被淘汰,多少人失业下岗,朝不保夕,那就不可怜了?最好的防守就是攻击!南音,你心太善良。”
他把一朵花,轻柔地□□南音的头发里,南音看着他,一颗心沉甸甸地落下。
“君显,真没想到你今天回来,那边是等会观礼的地方吗?怎么还摆着座位?”女孩气质高傲,说话的语气有些带着嫉妒的意味,却不至于讨人嫌。
正是君显那擦肩而过的女朋友。
君显心急如焚,自然没心情应付他。
女孩却慢声慢气地说道:“真没想到,一个仓促准备的婚礼可以这么奢华,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君显看向她,好心提醒道:“别说我没告诉你,这里很多保镖都是说中文的,你别看人家长得像老外,什么话都敢出口。”
女孩面色一僵,沉声说道:“我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今天要来,君显,难道男人也是,不看到最心疼的画面,就不懂得回头?”
“这不关你的事。”君显说。
“自然不关我的事!我就是不明白,既然你当初已经放弃了她,怎么还觉得她会回头?你今天来这里,难道真的是为了祝福她?”更难听的话没有出口,人家都要结婚了,你还当她是女朋友吗?
君显转身而去,这女人,分手令她失态了。
刚走两步,女孩就追了上来,两人却一齐站住,那女孩傻了般,看着迎面而来的男人,那男人,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势,他周围跟着人,慢慢过来一路和宾客打招呼,女孩觉得自己绝对没有看错,每个对上他说话的人,脸上都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态。
女孩抬手摸向自己的心口,而后向君显身后闪了闪,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紧张,那个男人,令她觉得自惭形秽。
这是多么荒谬,长这么大,从未出现过的感觉。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原因,她也是天之骄女,从小到大,她所见过的人,都是到家里来求着她父亲的。比父亲级别高的人物,父亲并不会带着她去见面,让她见到父亲的情非得已,所以她看到的,永远是家里有意安排过的,意气风发的父亲,因为这种感觉,才潜移默化给了她,自己身份卓然的感觉。
自信心,是这样建立起来的。
但这一刻,在面对这个人的排场时,这天之骄女才恍然,自己以前的生活,只是井底之蛙,或者说,只是什么也不是。
她低下头,现在才知道君显的表情,为什么有时会那样。
云雀被苍鹰卷去了老婆,拿什么追?
有这种感觉的人,女孩并不是唯一的一个,旁边的宾客有些窃窃感慨,有些故作镇静,平时要说,真的没机会这样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看那个人,只因为今天他小登科,一辈子一次。以前只是耳闻过的,今天更是削尖了脑袋想来刷一下存在感。
除了霍先生,就连他身旁的向诚和阿麦,也是很少出现在这种场合的。
君显的视线却和大家不同,他的全部心神,都被后面进来的一个女人吸引,——姜暖。刚刚君显知道自己绝对没有看错,她来的时候,和阿麦一前一后。
白色轻纱的帐幕下,摆着西式绑鲜花的高背椅,宾客陆陆续续坐下,今天的仪式简单,大概是新娘从另一侧,顺着宾客坐的地方,走到前头新郎的身边,他们俩简单说两句话,今天的仪式就完了,毕竟更正式的,身份特殊的证婚人,今天不会出现在这里。
周围摆着各种粉色,白色,蓝紫色的绣球花,配着最高雅色调的玫瑰,周围白帐幕的旁边,还垂落着紫藤花,如梦似幻的妖娆,有宾客猜想,是因为许南音是真正的现代灰姑娘,所以新郎才把这地方这样收拾,如在梦中……还挺应景,也有些自我调侃吧……
不多时,君海川也带着彩青方星他们来到,他们来的最迟,他们到的时候,宾客已经开始落座。
彩青今天反常的安静,她昨晚一夜未睡,君显的蓄势待发,当姐姐并不是木头人全然不知道。
轻柔的音乐飘起,最先的是竖琴,曲子耳熟能详,大多宾客都听过,正是那首memory。
浪漫的曲调,竖琴独有的音律,空灵,让人的心灵能瞬间沉静下来,如同把灵魂放在深海中,透过时光的海洋,一瞬间找到年少时最纯然的自己,第一次喜欢人,那笑,那泪……竖琴的音律如仙乐洗涤了在座宾客的浮躁……
这一刻,大家不约而同,看向最前方的男子,没了敬畏,没了高不可攀,没有气势惊人的压力,每个人都觉得,这是一个真正陷入爱情的男人,这竖琴的音,恐怕是他精心准备的……看那望着远方的目光……他们顺着他的眼光看去。
穿白色婚纱的女孩缓缓走来,身边跟着穿粉色纱裙的伴娘,眼尖的认出,那是霍先生的妹妹。
一瞬间,可以很近,也可以很遥远,君显和家人坐在中间位置,贴近过道的地方,这地方是他精心挑的,彩青随着大家的目光回头望去,看到南音的一瞬,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们的南音,一派精致典雅的陌生。
全部的宾客都安静了下来,这新娘子的幸运,可是逆天了。别说很多人从来没见过南音,就是见过的,此时的好奇心也爆发到了顶点。
这丫头何德何能呀……钓到这么个金龟婿。
要学历学历不高!
要出身,那就是个耻辱!
唯一被人记得的,——她以前有个很出色的男朋友!
对了,还在那边坐着呢。
急速八卦的火焰还没等波及到君显,大家却发现,新娘忽然一走进来站在门口不走了。隔着一条窄长的过道,她站在地毯那头,望着另一端,她未来的丈夫,却是一动不动。
难道这是神马西式大家没见过的礼仪?
毕竟霍先生都玩的高大上的东西,难道要先跳个宫廷舞什么的……有人腹诽。还没想完,就见新娘一翻身上婚纱外套的领子,上面露出个小东西,眼尖的,认出是麦克风。
宾客太多,所以霍许南音身上都带着麦克风,准备说话的时候用,好让大家都听到。
“我有几句话要说。”南音看着那一头,隔着十几米的霍先生。
霍先生脸上的笑容淡下来,刚刚他也没有笑,但令人感觉,他就是笑着的,就听新娘笑着说,“大家都知道我是谁,今天能站在这里,对面站着霍先生……想来大家都和我一样觉得不可思议。”
此言一出,宾客都笑了。这新娘还挺幽默。
连霍先生也很给面子的应了景。
君显的心却高高揪了起来……这个南音,她要干什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