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两石相击，主事人三声询问过后，场中依旧鸦雀无声。故此，一号瓶最终以四十四万六千的价格击石成交。樊天闻看到周唐竟然在一号瓶落拍之后都没有得出定论，他顿时心急如焚，想到刚才自己内心难以言喻的纠结煎熬，既担心元青花瓷人物故事瓷瓶这样的稀世珍宝从自己指尖溜走而对竞价蠢蠢欲动，又惧怕花了天价却抱走个赝品当了冤大头，所以他不再顾忌到身份暴露的可能，凑到周唐耳边，怒气冲冲地压低声音说到：“你到底有没有看出哪个是真品，这第一个瓷瓶都已经有姓了，你却还在这扮稻草人。是不是要等这六个瓷瓶都有了家回，你才知道哪个是真品？哼，那时我怕你有家也不能回。你都上去看了半炷香的时间，真就没辨出来那五个赝品是绕着谁在转吗？圆盘转的时候还有个圆心呢！”
听到樊天闻的最后一句话，周唐突然双目一睁，如梦方醒。难道说这六瓶合围之势真是应了景德镇古时的那则传闻吗？联想到这六尊瓷瓶周身散发出的真实古气，外壁之上精绘而出的纹饰图案与光滑内壁的这对矛盾体，周唐心中隐约地浮现出了这场鬼拍的真相。他侧过头来，对着身旁不停催促自己，却一语点破玄机的樊天闻小声回到：“东家切勿心急，听我指示，动必有成。”樊天闻听到周唐的语气中充满信心，嘴上虽然轻哼一声予以回复，心中却是重石落地，重燃起希望。
这之后又拍出了四件瓷瓶，除了二号瓷瓶刚上三十万大洋外，其余三件都与一号瓶价格相似。并不是二号瓶有什么瑕疵，那只是人们的心态在作祟。樊天闻在这期间从周唐那里得到的指示都是一个字“过”，要不是碍于说话不便，他早抓着周唐的领口怒声质问他，究竟是真有凭据，还是在耍他。所以在六号瓶起拍之前，樊天闻没再征询周唐的意见，因为按照他的意思，前五个都不是要竞拍的真品，自然最后一件就是那尊元代青花人物故事瓷瓶的真身。此刻樊天闻摩拳擦掌，想到自己已经忍耐了前五件瓷瓶的竞拍时间，这最后一场的竞拍自己定要一击必中。
场中央六件火把的光亮依旧如初，不同的是原先分占六边形顶点的瓷瓶此刻只剩下六号瓶一只孤单地留在原处，这样的景象更给人一种躯壳褪尽，真身终现的错觉出来。没有拍得之前五个瓷瓶的东家们都和樊天闻此刻的心情一样，虎视眈眈地望着场地中央的那尊六号瓷瓶暗下决心，怎么着都要在这最后的一线希望处拼尽全力。情况果真如此，当主事人宣布第六场竞拍开始时，东家们的一支支手臂扬起后就没有再放下来的打算，六号瓶的价格直线飙升，直到五十万大洋的关卡一过，场中激烈的竞价氛围才有所缓和。此时樊天闻的面具后是一张扭曲变形的面容，如今六号瓶六十八万的竞价已经远远超出自己的预算，可目睹着周围一位位竞价的气势像骑着神驹一般冲锋的东家们，樊天闻猛一咬牙，狠下决心，“珍宝命来换，富贵险中求。跟。这千百年绝迹的元青花说什么也不能就这样让我遗憾终生。”想到这儿，他侧眼瞥了一下周唐，为了给自己增加确信的动力，樊天闻决定还是听一下他的意见。他微微侧身，在周唐耳边轻声问到：“死磕到底还是另有妙计？”周唐听到此时这件六号瓶的价格已经飙升到八十万，他知道樊天闻虽然志在必得，但还是忌惮于这样的天价。周唐思索着自己的推测，语气冷漠地朝着樊天闻依旧回道一个字“过！”
“过？再过场中就只剩火把了？”樊天闻本想在周唐这里得到自己最后冲锋时所需的士气，却没想到周唐的一个“过”字令他泄了一半的气势。“这可是最后一件瓷瓶了啊，你可看清楚了，最后一个选择和希望了！”樊天闻压制不住内心的困惑，捏着嗓子低声地朝周唐吼道。周唐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望向场地中央。樊天闻重重地叹了口气，他不知道此刻周唐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一回神听到场中此时的报价，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九十六万四千，是否还有东家加价？”主事人宣到第二遍时，这才有位人缓缓地举起手来，显然内心深处做着强烈的斗争。樊天闻自嘲地哼笑了一声，如此的天价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能力范围，看来这件稀世绝品元青花人物故事瓷瓶与自己终将永无缘分。
“守烛独恋心尖郎，俏女泪瞳天沁青。”樊天闻默念着这两句诗，他心中忽生悲凉之感，有些东西不管你是贫穷时，或是富有时，命中注定你都无缘拥有。他之所以从一开始就执着于这件元代青花人物故事瓷瓶，都是因为心中放不下的一段情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