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唐听到毛豁的话后,知道这是毛家的第一代先祖所留下来的珍贵遗作,难怪毛豁会如此悔恨惋惜,想到那碗毁了这遗作的豆浆正是自己所放,周唐歉疚地走向毛豁,蹙起眉心,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这豆浆……”
“嗯?”
就在周唐正准备解释道歉时,毛豁却突然发出一声惊讶,本来哭丧着的那张脸忽然舒展开来,两只眼睛惊奇地直勾勾盯着地图中被豆浆泡皱起的一角。
周唐察觉到了异常,赶忙问到:“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毛豁满脸疑惑,他将地图平铺在另一处洁净的地面上,指着地图的右上角对着周唐说到:“你快来看这里,地图的主体本来在它之下就已经完成了,为何这空无一物的地方此时会渗出墨迹呢?”
周唐看着毛豁所指的地方,果然在地图主体边缘外的白纸处此刻竟然渗出些许墨迹,他盯着这幅年代久远却被精致做裱的地图思忖了一会儿后说到:“中国古代装裱字画一般要用三或四层纸,三层裱糊的叫作'地裱',工艺的品质和裱糊匠的花费的精力都略逊于四层裱糊的'天裱'之作。而在裱糊匠的行当里,行家把画纸这一层称为'画心',紧贴画心的这一层称为‘命纸’,再向外的一,二层统称为'背纸'。至于'命纸',顾名思义就是用来保护画心的。”
如果我没有推断错的话,你的那位先祖在裱画这幅地图的时候没有用白纸作为'命纸',而是用另一张画作,说不定那张作为命纸的画作就是一幅地图,只是这幅地图不知因为各种原因不能显现于世,所以你的那位先祖才不得已将其作为‘隐作’,藏于这幅被裱的地图下,作为它的'命纸'层流传后世,其实你们所供奉的这幅画心处的地图不过是那位先祖真正想要传世的那幅地图的遮子罢了。”
“此话当真?”毛豁虽然这样问着周唐,但他内心深处其实已经认同了周唐的推断,一是那日他在冷蚤坊已经见识了周唐那手超凡的品鉴古物的技术,二是既然先祖如此煞费苦心地安排这种图中藏图的布局,若里面那层真如周唐所言是幅地图的话,两幅地图相比,孰轻孰重自然不言自明。
“虽然只是推测,但十有**。”周唐想到古代的许多书画大家因为艺术的追求而创作些被当时时局所不容的作品出来,好多都采用这种“画中藏画”的手法。
“那你能将这裱画分离开来吗?”毛豁试探地问到。
“揭除脱纸,裱画分离,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许多高手行家都畏惧三分,更何况他们都是用镊子或是手搓揉命纸,将它捻成极细的小条取下,以毁了命纸为代价达到裱画分离的目的,而你则是要我保存完好的命纸,我实在不敢保证,姑且一试吧!”
毛豁见周唐话中带有胜机,想到那幅很有可能是先祖埋藏千年的真正传世之作即将显现于世,心情激动道:“多谢多谢,你自己掌握,实在不行时收手即可,千万不要毁了地图。”说完,毛豁依照周唐的要求,为他找来分离裱画所需的工具。
周唐将这幅《九域图志》中的《两湘西蜀》篇平铺在地上,他屏气凝神,左右两手都钳着一把小镊子,从被豆浆泡的那处开始,一点一点地将画心和命纸揭剥分离。毛豁刚开始还站在周唐身边关切地注视着,可看到一个小时过去了,周唐也不过分离了半个手掌那么大的区域,并且过程相当枯燥乏味。毛豁看到剩下的三堆地图还未查阅,想到就算那层作为命纸的地图被周唐成功剥离出来,也不一定是含有那处鸡爪陵的位置,所以毛豁回到自己的地方重新查阅起地图来,只是时不时地会瞥向周唐那侧,看看他进度如何。
清晨将近,墨蓝色的晨曦带来了一缕希望的曙光。当周唐将画心和命纸最后相连的一角轻轻剥离开来时,深凝了一夜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他心中大喜,对着不知何时趴在一堆地图画卷上睡着了的毛豁欢呼道:“毛豁你快醒醒,快过来看看。幸乎乐哉!终于不负所望,我将这画心和命纸成功剥离开了,如我之前预测的一样,这画心确实是张地图,如今两张地图都完好无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