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俱备,一番喜庆,就到康熙二十四年了,新年的一切事宜,也在我与德妃、荣嫔的打理下,有条不紊的进行。孝庄太皇太后和康熙对此很是满意。特意嘉奖了我们三人。
荣嫔果然不愧是有历练的人,总把每个事情打理既不失皇家体面,又不过于铺张浪费。三人一共谋事时,有时看着她,心里难免有些许的感叹。
她是最早为康熙诞下皇子的嫔妃,但能养育至今的只有三阿哥,在这接三连二的失子之痛中,她该如何自处才好。然而,我晋封后的这几年来,比她晚进宫的德妃与宜妃,都已然晋了妃位。她却还在嫔位上。康熙待她,谈不上宠,但毕竟也是多年的夫妻吧,她又接三连二的失子,康熙对她到底有几分歉意。平日里,也颇为礼待。
德妃依然对我不理不睬,任凭我如何示好,她心里总是憋着口气对我冷淡至极。我开始时颇为难爱,日子久了,也就随她了。
今年又是三年一度的选秀,前三年,康熙以三藩之乱为由暂停选秀,今年太皇太后发话,这几年嫔妃多损,今年务必要挑些佳人进宫为康熙充裕后宫。且到最后一轮的挑选时,由太皇太后、皇太后和康熙一同挑选。
经过层层挑选。到了七月,最后选定了喜塔拉将军的嫡出千金喜塔拉氏封为安常在,京府通判家里的二千金瑚哈里氏为如答应,通政司参议的千金富察氏为祥答应,土通判的千金章佳氏为意答应。
三天后,新人入宫。
我因协理六宫,四位新晋的小主自然得来向我请安问好。我端坐于正殿上首。一身桃红裙装,梳一个反绾髻,髻边插一只累丝开屏孔雀,额上贴一朵镶金花钿,耳上的红宝耳坠摇曳生光,气度十分的雍容沉静。
几位小主见着我,纷纷盈盈拜下,口中齐齐整整道:“良妃娘娘万福金安。”
我笑容可掬的唤起道:“几位妹妹且起来吧。刚进宫就给本宫行这样大的礼,辛苦你们了。只是宫规如此,老祖宗的规矩不可违背。”见着她们,我不由得想起自己刚晋封时,不觉间,已五六年过去了。我也由新人晋了旧人。
几位新小主再谢齐齐整整的谢过。我便赐了坐。
我含笑轻轻的打量一遍她们,安常在肤如凝脂、杏眼桃腮好一张脸秀丽绝俗的脸庞,一身合体的衣裳配搭上婀娜的身形 颇有窈窕娉婷之态。眉宇间有着说不出的自信与骄傲。
如答应双眉弯弯,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脸如白玉,颜若朝华。她服饰打扮算不上华贵,只项颈中挂了一串明珠,发出淡淡光晕,映得她更是粉装玉琢一般。灵气的眼睛眨眨,既然调皮又可爱。也是几位新小主中年龄最小的。
意答应容貌清丽脱俗,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味,一看便是锦衣玉食养育出来知书达礼的大家闰秀。
祥答应身着浅蓝色裙装。头上斜簪一朵新摘的粉经牡丹,除此之外只挽一支碧玉七宝玲珑簪,相较之下,倒显得过于小家碧玉了。
我端起茶盏,捋捋茶沫儿,轻轻的呷上一口,笑道:“都是花骨朵般的年纪,当真水嫩极了。”
安常在再次起来屈膝行上一礼,奉诚道:“早就听闻良妃娘娘风华绝代,臣妾今天得以一见,不胜欢喜。”
我微笑道:“安妹妹的嘴真甜。本宫这一老人儿都被安妹妹赞成了风华绝代。”转而唤容夕拿来彩头打赏了安常在。安常颇为得意的欣然收下。
如答应环顾下四周,好奇道:“良妃娘娘,你身为协理六宫的人,得皇上宠爱,为什么你的宫殿却不如我们咸福宫漂亮呢?”当真是个口直心快的丫头。
容夕听得,忙道:“良妃娘娘节俭,生活起居一切从简。”
如答应听得,点头赞同道:“我爹说了,打理一家子,就得要精打细算,才能上下有度。”
我听得,扑哧一笑。如答应又道:“所以皇上才会把让你协理六宫是吗?”如答应如此天真漫烂的话,若得众人都忍不住掩面而笑。片刻,见得大家笑话她,她才觉悟过来,也不自禁的红了脸,道:“臣妾让各位姐姐见笑了。”
看得她的天真漫烂,我心头不自禁的对她多了几分欢喜,只是欢喜之余,难免又为她在宫里的前途多了几分担忧。
安常在面露不屑之色,略侧回眸倪她一眼。对她这样的表现尽是不满意。
意答应恭敬行上一礼,道:“良妃娘娘协理六宫,妹妹们初来乍到,还请娘娘多多照拂,妹妹们若有不懂之处,请娘娘多多包容。”言语间既谦卑又不身份。
我目光不经意的掠过祥答应,见她垂眉敛首,紧张得小脸微微涨红。我笑道:“同为后宫姐妹,谈不上照顾与不照顾,大家日后多多包容,和睦相处便罢是了。”
四人口中又齐齐整整道:“谨记良妃娘娘娘教诲。”
说上会子话,我打赏了她们些礼物便让她们回去了。
见得她们离去,容夕笑道:“这次晋的几位小主都颇为绝色。”
我道:“这几年,后宫嫔妃多损,选些年轻的进来也好,免得整天都是死气沉沉的。”
容夕恭敬道:“娘娘宽仁大度,奴婢听闻恬嫔为着新人进来,颇有微词呢?”
我淡然道:“入得皇帝王家,这是必然的。心放宽就好。”
新人进来,康熙难免“冷落”旧人,来往我的毓庆宫的次数也少了。我是无大所谓的,帝王的恩宠,不过是镜中月,水中花罢了。
时不时,听宫里的丫头们嚼闲话,新晋的四位小主中,安常在最为得宠,而祥答应只被康熙召幸过一次便不再有宠幸了。
旧人中,依然是我与荣嫔协管六宫。佟答应降位后,仿佛在后宫中沉没,除去必要节刻,从不露面。
傍晚时分,我在宫里,隐隐约约的听到由远而近的歌声,悠扬婉转。我轻轻的皱了皱眉头,问容夕:“是谁在唱歌?”
容夕道:“是安常在,听闻安常在歌喉甚好,几曲歌子唱得让皇上欢悦得很,为此,皇上还赏了她。”
月娴道:“这个时刻,居然在大道上高声放歌,胆子当真不小。”
翌日,消息传来,安常在被荣嫔召去训了一顿话。安常在为此一状告到康熙处,正巧,被去探礼皇上的孝庄太皇太后听得,孝庄太皇太后训斥了安常在,又好好的嘉奖了荣嫔,更晋位荣妃。
妃位向来有四,当年我晋妃位时,是晋了僖妃为贵妃我才得以晋升,如今四妃已全,孝庄太皇太后却还晋荣嫔妃位,可见太皇太后对女子礼仪廉德的重视。
月娴道:“四妃已全,荣嫔晋位妃位,会不会再有人晋贵妃呢?”
我道:“这也未必,惠妃已然禁足,我与德妃、宜妃入宫时间尚短,只怕要晋贵妃位分都是不易的。”
月娴道:“那老祖宗的规矩在那呢。”
我道:“规矩是人定的,孝庄太皇太后的心思谁人能揣摩?”
容夕道:“听闻德妃近来在后宫走动频繁,由其与新晋的几位小主关系不错,娘娘,咱们宫里是否也收一二自用。”
月娴道:“如今宫里,与咱们交好的,也就只有宜妃娘娘了,德妃娘娘因六阿哥的事,讳忌咱们,倒与勤嫔走得近。荣妃待人纵使都是温文有礼的,可却让人有种捉不透的感觉。恬嫔进了恬嫔后,倒经常与李常在往来景仁宫走动。我们也不妨考虑下容夕的提议。”
我略略思考,道:“安常在如今得宠,可她那不知检点的性子,也未必就能成大气,如答应年龄尚小,不足以成事,意答应看似无心争宠,除去皇上传召外,都是在自个儿的宫中大门不出,小门不迈的。祥答应过于胆怯。暂且先看看吧。”
她们听得,点头道:“这也有道理。”
正说着话,如答应牵着八阿哥一起进了来,乳母与宫女们紧跟后头,一小太监手上还拿着风筝。
如答应见着我,行一礼,道:“良妃娘娘万福金安。”
我见着,微笑问道:“如答应怎么有空往本宫这里来?”
如答应笑道::“臣妾刚才在御花园见到八阿哥,觉得八阿哥可爱极了,便跟八阿哥一起玩啦。”
八阿哥扑进我怀里,兴高采烈道:“额娘,额娘,儿臣与如娘娘一起放风筝,如娘娘的风筝放得可好了。”
我轻轻的抱过八阿哥。如答应见得,也得意忘形道:“当然,我以前在我家的时候,几个比我年长的哥哥都放得不如我。我还会做许多种风筝呢。”
见得她洋洋自得的样子,调皮又可爱。我忍不住扑哧一笑,道:“如答应当真漫烂可爱。”
如答应见得我赞她,更得意道:“姐姐,哦,不娘娘,八阿哥可爱极了,我以后,哦不,臣妾以后……”发觉自己语无伦次,也不自禁的笑了。
我懂她的意思,道:“若叫不惯,以后就叫我姐姐吧。”
她开心的点头道:“好,那以后如儿就叫你良姐姐好吗?良姐姐,八阿哥可爱极了,我以后可以带他一起放风筝吗?”
我被她的快乐感染了,笑道:“当然可以啦。”
如答应得到我的应允,也兴高采烈道:“谢姐姐,那这风筝我就送给八阿哥吧。以后八阿哥想放风筝了,就来找我好了。”说罢,调皮的行上一礼,快步退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