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冉的接济下,我们的日子总算勉强的支撑温饱。除了“那嫔”偶尔来吵闹外,日子还算是安生的。
转眼又到了除夕,前些天已下了几场大雪。天气愈发的冷。
我们除了去砍些枯树枝外,几乎都呆在寝室里烤火。
容夕见火炉里的黑炭烧得旺,道:“天气这样冷,周太医前些天捎来了些芋头,奴婢去拿些来放火里煨了吧。”
小意听得,吞吞口水道:“这么样的鬼天气,冷得直要人命,煨些芋头来吃,正好驱驱寒。怎么说今晚也是除夕,就当犒劳下吧!”
容夕微笑道:“看妮子馋的,幸好周太医了,我们落魄至此,他还能这样相助,当真是好心的人。”
我听着她们的谈话,思绪不由的走远了。但凡打入冷宫的女子都是废去位分的,玄烨把我打入冷宫,却未曾废去位分,还准了容夕她们几个跟随而来。到底是念及旧情还是什么?
听得炉子里“啪”的一声,就闻到芋头煨熟发出香甜的气味。容夕拿了铁钳子拔开木炭,夹了几个上来。笑道:“大家趁热吃了吧,这样的天气,吃这些热烫烫的东西正好。”
小意立马拿起一个,在手里翻来倒去,嚷道:“好烫啊。”
煨得有些金黄的芋头在这冷宫里的确吸引人,我看看糊着明纸的室外,道:“拿些给嬷嬷吧。这样冷的天气,好让她也暖暖身。”
月娴放下刚剥落了皮的芋头,应声道:“好吧,我拿两只去,去去就来。”
我见得,道:“你吃吧,我拿去。”我用碟子装了两只便去了。
敲了敲门,听得老妇人在里面应声,我推门进去,道:“嬷嬷,这芋头刚煨头,您趁热吃。”把芋头放在桌上。
老妇人斜靠在塌上,见得我,露出难得的微笑道:“这样冷的天气你还跑过来。”
见老妇人的精神状态不好,我关心问道:“嬷嬷,看您脸色不大好,您可是哪里不舒服。”见她有些轻微咳嗽,我倒了杯茶水给她端过去。和老妇人历经这些日子的相处,老妇人虽然待我们还是冷淡的,可已缓和了不少。偶尔还能从她眼里掠过的一丝丝慈爱。平日里我也甚少主动来打扰她,她也从不曾踏进过我们的寝室。
老妇人道:“没什么,人老了就是这样。”
我刚要接话,忽的,听得有女子在争吵道:“这是我的。”我转过头,见三名污衣女子在争着桌面的两只芋头。
她们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浑然不知,定睛看了看,“那嫔”也在和她们相抢,我呆住了。不一会,“那嫔”显然落了下风。她恼羞成怒的大吼大叫。坐在地上呜呜大哭,抬头间发现了我。立马起身挣拧着向我扑来,仿佛找到了出气筒。要把争抢不到食物的怒气全撒出来。
我向旁边一闪,“那嫔”那疯子如同一只惹怒了的母狮,再次向我扑来。
老妇人见状,伸手过去拉扯她。
就在下一刻,悲剧发生了。
“那嫔”鼓足了力气,顺势拉着老妇人的手,把老妇人从塌上甩了下来。
待得我反应过,老妇人已经整个人摔到地上了。鲜血立马溅开。
“那嫔”与两名刚分享了芋头的女子见着鲜红的血液涌出,也呆住。一女子反应过来,大呼着跑了出去。其余两人也反应过来,跟着撒腿就跑。
我惊恐万分,跌跌撞撞跑到老妇人身边,泣不成声道:“嬷嬷,你别吓我。”“我去找止血的药来。”
老妇人拉住欲要起身的我,有气无力的道:“别去找了,我大限已至。”说罢,指着床头,断断续续又道:“在枕头里,有一烟花筒子和一免死金牌,你拿烟花筒子出去对天放了,孝庄太皇太后见了会来替我收尸的。免死金牌能有三次机会免死,你是个善良的孩子,我,我,我将它送你了。”老妇人话音刚落便断了气。
我用力的摇晃着老妇人,泪流满面,泣不成声道:“嬷嬷,您醒醒,您醒醒。”
因为我一时的举动,老妇人就这样葬送了生命。我痛惜不已。
月娴她们见我久未回去,心里担心,就和容夕一起过来探看。
见得躺在地上的老妇人和跪在一旁的我,问道:“小主,发生什么事了?”
我把事情的起因告诉她们。容夕听得,到老妇人的塌上的枕心里翻出烟花筒子和免死金牌。面色凝重道:“这……”
我见状,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容夕沉思一小会,道:“这应该是传闻中先帝顺治爷生前特意命人制的免死金牌了,听闻是为赏给一位从扬洲带回来的姑娘的,世间仅此一枚。”把金牌递给我,又道:“小主,您看,金牌的侧面刻着顺治帝的名号。”“奴婢也是多年前听宫人说起的。”“那姑娘长得天姿国色,其极善长歌舞。后背刺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轻纱曼舞时,那蝴蝶仿佛也随着她一起翩翩起舞。当时顺治爷执意要立那姑娘为妃,可不知为何,一向极其疼爱儿子的孝庄太皇太后极其反对,为此还伤了母子的感情。”看了看老妇人,容夕停顿一会又道:“只是,这免死金牌为何会落到她的手里?”
我道:“嬷嬷去世前说,把烟花筒子往天上放,孝庄太皇太后会来为她收尸的。那她会不会与之有什么渊源呢?”
容夕道:“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只是奴婢觉得她有点面子熟,却不曾想起在哪里见过。”
我看着还躺在地上的老妇人,道:“不管怎么样,先把嬷嬷挪到塌上再说吧。这样凄凄惨惨的去了,总不得还叫她躺在地上。”
我们三人把老妇人挪到了塌上。
容夕看着老妇人满身的血渍,打了盆水,道:“待奴婢帮她擦擦血渍吧。这样冷的天气,血渍这样粘着,总是不好的。”
我和月娴在一旁帮忙。老妇人到底因我而死,虽则人死如灯灭,可也终究不想她太狼狈了。
容夕由老妇人头部开始擦洗,当她翻转老妇人的后背时,见得老妇人后背纹着一着黄色的、正在展翅飞翔的蝴蝶。
我疑惑道:“这……”
容夕看看,顿时像醒觉什么一样,道:“奴婢知道了,听闻当年那扬州姑娘来后几月,她的母亲便来了。只是,后来,那对母女就不知所踪了。想来,她有可能是那姑娘的母亲了。”
月娴问道:“那嬷嬷为何会沦落冷宫,那扬州姑娘又去了哪里?”
容夕摇头道:“这个就不知道了,这也是奴婢听年长的宫人说的。”
我叹气道:“如果那姑娘在,岂会让母亲沦落冷宫孤苦伶仃呢?”
月娴赞同的点点头,拿着烟花筒子若有所思。
我看得,一个主意盘上了心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