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五天,我寸步不离的守着七阿哥,这几天确实是非常难熬的,康熙也来过探望过两次。只是,终究每次对七阿哥都是淡淡的,我看在眼里,心里不自禁的暗自叹息,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这“无情”,非但对嫔妃,也是对皇子公主们。幸好,七阿哥坚强的挺过这关键的五天。
第六天后,七阿哥悠悠醒来,见着我坐在他塌边打盹,轻轻的下塌给我盖件披风,我一个激灵醒来,转过头见得七阿哥站在我身后,忙问道:“七阿哥怎么下塌来了?”
七阿哥感激的微笑道:“儿臣见良娘娘在打盹,怕良娘娘冷着会染风寒,便拿件披风给良娘娘披上了。”
我听得,淡然一笑,把披风拉紧,道:“本宫还好,倒是七阿哥你,危险期刚过,不要下塌来劳累了。”
七阿哥感激不已的看我一看,道:“良娘娘,这些天辛苦你了。”说罢,盯着我的脸仔细看。
我不解,但见他看的仔细,疑惑问道:“七阿哥怎么了?还是本宫脸上有脏东西?”
七阿哥轻轻的摇摇头,道:“不是。”顿一顿又道:“良娘娘脸上红肿,可是儿臣弄的?”
我听得,轻轻的抚住脸庞,微笑道:“这点小伤没关系,只要七阿哥没事了好了。”
七阿哥红了眼圈子道:“良娘娘,若真是儿臣弄伤你,请你别往心里去,儿臣真不是故意的。你不儿臣额娘,却堪比亲生额娘。”
听得七阿哥的话,我甚是愧疚,若我真把他当亲生孩儿看,在知道欣嫔对他下手时,怎会不传唤太医给他再诊查一番呢?再到后来欣嫔被德贵妃抓住时,又怎会不去细心留意呢?我怎么担当得起七阿哥的一句“堪比亲生额娘”?想及于此,嘴里只道:“七阿哥,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相信你是深有体会了,太医说,你现下虽是熬过来了,但以后,当你感觉脆弱的时候,你还是会有想吃的冲动。答应良娘娘,以后无论到了什么景况,你都万万不可吃那五石散,好吗?”
七阿哥沉吟一小会,突的走到桌边,拿起桌面上的水果刀,狠狠的住自个儿的手掌上割去。瞬间,鲜红的血液从七阿哥手掌猛然流下。我见状,惊呼道:“七阿哥,你这是?”
疼痛让七阿哥皱紧了眉头,可脸上依然努力微笑道:“这一刀割下去,相信会留下疤痕,以后儿臣只要见到这疤痕,便会记得这几天所受之苦和良娘娘的一番苦心。”“儿臣会时许铭记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
我怜惜的道:“你怎么就这么傻呢?要记住的方法有很多种,不一定要用这自残的方法啊。”
话落,侍候在一旁的小宫女已不知何时去拿药箱子来了,我连忙接过,替七阿哥包扎起来。
七阿哥配合的让我给他包扎,待得处理好伤口,七阿哥笑道:“良娘娘,难怪皇阿玛会这么宠爱你,你不但貌美,且心灵更美。”
我听得,笑道:“你一个小鬼,懂什么呢?”
七阿哥道:“儿臣是不懂,儿臣只知道,这世间上,唯有良娘娘你是真心心疼儿臣的。”
我道:“这是什么话呢?你皇阿玛不也一样心疼你吗?”
七阿哥听得,失落的摇摇头,抬眸看向上方,深呼吸口气,失落道:“皇阿玛心系大清,皇子众多,儿臣资质平庸,不敢奢求皇阿玛的关注。”七阿哥的失落我是懂得的,毕竟,他小小年纪,经历了这样九死一生的事,纵然我已替他在康熙面前求了情,可康熙待他终究不过尔尔。于一个渴望父爱的孩子来说,这终究是伤心的。
我劝慰道:“七阿哥,你要多多体恤你皇阿玛才好,他一个人管理着这么大的国家,他忧心国事难免会冷落我们这些亲人。但这不能说明他心里没有咱们啊。你现在还小,等你长成后,你就会明白,人生有许多的责任,你皇阿玛是个‘负责任’的人,所以才会整天忙着国事而少了关心阿哥的时间。”
七阿哥听得,点点头道:“儿臣明白,儿臣不会心有怨恨的。请良娘娘放心。”
我赞许道:“明白就好,现下你最重要的好好的养好病,等病好了,好好跟着师傅学文习武,成为大清国的栋梁。”
七阿哥重重的点头道:“儿臣会铭记良娘娘的教诲。”
我好生嘱咐了七阿哥才离去。回到毓庆宫,梳洗一番后,倒床便睡了。
睡的迷迷糊糊中,突的梦见自己回到五台山,那里遍地开满了小花,煞是美丽,忽的,常宁出现了。我心头大喜,忙要上前去拉住他。可他却笑着后退着脚步子离我渐去。我抽泣着追去,可怎么也追不着。突然的,他就飘上云端不见了。
我“啊”的一声惊醒就马坐起。容夕挑了帐帘前来,关切问道:“娘娘,你是怎么了,在做恶梦吗?”
我问容夕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容夕道:“现下刚到亥时。”“娘娘可是做恶梦了?”
我点点头,不由自主的道:“容夕,我想他。”
容夕叹息一声道:“娘娘,终究是回不来了,奴婢不敢劝娘娘忘记,但请娘娘别过于为难了自己也放宽心呵。”
放宽心?让我如何放宽心?他终是因我而死。若有得选择,我宁愿喝下那杯毒酒的是我。康熙,他真是太狠了,他逼死自己的亲生弟弟,午夜梦回时,他可曾有过一丝毫的内疚?道:“是啊,是回不来了,无论如何,都回不来了。”说罢,泪水涟涟淌下。
突的,听得守门内监高呼:“皇上驾到。”
我见状,忙下塌去接驾。一会,康熙便进来了。
我请下安道:“臣妾参见皇上。”
康熙执起我,道:“免礼吧,这些天照顾七阿哥,你累坏了吧。”说罢,打量我一眼,疑惑问道:“双眼红红的,怎么了?”
我吸吸鼻子,道:“没什么?只是臣妾刚才做恶梦,梦到七阿哥出事,吓醒了罢了。”
康熙叹息道:“这些天确实辛苦你了,也只有你才有这份心呵。”当真,七阿哥戒药期间,后宫众来也有往来看过,不过终究也是碍着情面走个场子罢了。
我道:“七阿哥戒药辛苦失去理智,少些人在也是好的。”
康熙抚摸着我的脸,怜惜道:“七阿哥弄的伤还没好,现下你又哭肿了眼睛,朕看着着实心痛。”
我淡然一笑,道:“七阿哥也属无心,现下臣妾亦不过是一时心伤罢了。”“幸好七阿哥现下已安然渡过。”
康熙点头道:“刚才朕也去瞧过七阿哥了,这孩子与佳仪一样,从小胆怯内向。朕以为,他经历这样的打击会灰心丧志,却不想他反倒变开朗了。”“良儿,这是你的功劳。”
我苦涩一笑,道:“儿是娘的心头肉,臣妾深爱皇上,自然把皇上的孩子视作亲生,只要他们个个都好,臣妾便安心了。”
这夜,康熙宿在毓庆宫,我是怎么也睡不着,听得他均匀的呼吸,想及常宁在我面前倒下的那一幕,心头一阵伤痛。假如,从前他对我只与一般嫔妃无二。假如,我不把真心交与他,或许,我与他,就以君臣之心相处到老呵。可人生没有假如,他逼死了常宁,逼死了那愿意为我去死的常宁,逼死那个已走进我心里无法拔除的常宁,我终究恨极了他。每每与他欢爱过后,我都有种深深的恶心。
翌日清晨,我欲要起身侍候康熙上早朝,他怜惜的按住我,道:“良儿,这些天你也着实累了,再睡会吧,有宫人服侍朕便好。”
我听得他的话,抬眸看向他,道:“还是臣妾服侍皇上吧,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康熙止住我,柔声道:“听话。”
待得康熙去了上早朝,我便再睡下了。这一觉,便睡到日上三竿。
容夕服侍了我晨起,道:“娘娘,听闻状元爷严刑审问了侍候七阿哥的宫人,其中七阿哥房里有个小太监出来认罪,说是欣嫔娘娘交待他这样做的,并把欣嫔利用七阿哥来陷害德贵妃的事抖了出来,皇上大怒,把欣嫔娘娘母家一族抄家发配到边僵去了。”“顿一顿又道:“自欣嫔娘娘去世后,她的母家人便一直弹劾德贵妃的娘家人,如今欣嫔母家没落,乌雅氏一族倒是少了个劲敌了。”
我沉吟一会,道:“欣嫔用五石散利用七阿哥,的确该死,但欣嫔已然去世这么久,人走茶凉,那太监怎会到现今还给七阿哥送药呢?”“那给七阿哥送药的太监现下在哪里了?”
容夕道:“他说出真相后,本想咬舌自尽,但立马被状元爷给发现了。状元爷才止住了他。”
这时,至清推了门进来禀道:“娘娘,宜贵妃娘娘来访。”话落,宜贵妃便扶了一小宫女的手进了来了。
我下塌去迎接,道:“宜姐姐来了。看妹妹梳容凌乱的,叫姐姐笑话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