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毓庆宫门口,元冬便上前来,禀道:“娘娘,欣嫔娘娘在里面待了许久了。”
我蹙蹙眉,看一眼元冬,问道:“今天是欣嫔的好日子,现下这个时间怎么来毓庆宫了?”依照惯例,今天康熙会翻她的绿头牌。
元冬道:“这个奴婢不知,只是看欣嫔娘娘的样子,好像有什么焦急的事,且越等就越不烦燥。”
我点头道:“知道了。”
进了毓庆宫正殿,欣嫔见着我回来,立马起身迎面走来,道:“皇贵妃娘娘,你可回来了。”
我淡淡看她一眼,微笑道:“今天是欣嫔妹妹的好日子,现在怎么来毓庆宫了?”
欣嫔冷冷一笑,深意道:“臣妾的好日子还没到呢?”
我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问道:“可有事么?”
欣嫔环顾一眼四周,道:“皇贵妃娘娘,可否摒退左右。”
我听得,向容夕努努嘴,容夕便会意让众人退下了。
待得众人退下,欣嫔压低声音道:“皇贵妃娘娘,咱们之前定下的协议,可还记得。”
我心头冷冷一笑,面上却淡笑道:“都说心急吃不得热豆腐,本宫答应既与你联手,并协议,就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做。看妹妹这急的,倒像是姐姐失言了。”
欣嫔听得,连忙屈膝一礼,道:“臣妾不敢,只是这搁在臣妾心头,一天没结果,臣妾便一天寝食难安。”
我冷瞧着她,道:“欣嫔妹妹,你可知道本宫为何在册后大典前一天向皇上请旨取消么册后吗?”
欣嫔不假思索的道:“因为宫里出现不详之事呗。”
我苦涩一笑,道:“的确,那天在一天之内出现三起重大不详事。所以本宫便向皇上请旨要求取消立后。”冷冷一笑,又道:“若本宫说这是人为的,妹妹你信么?”
欣嫔听得,甚是惊讶,不可置信的道:“人为?为什么?”
我道:“在后宫中,为争权夺利,向来无所不用其极。本宫册后,这得红煞多少人的眼睛呢?”
欣嫔听得,面色瞬间变得凝重,眸上溢上毒狠,阴冷着声音,道:“要是谁敢阻止我立后,我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我听得,失声笑了。
欣嫔见得,问道:“皇贵妃娘娘,你笑什么?”
我道:“本宫对那做下这肮脏事的人又何尝不恨之骨呢?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纵然皇上宠爱本宫,可本宫依然奈何不了那人呵。不过,幸好老天有眼,她也终当不成皇后。因着这两起子事,皇上便下旨不再立后。”
欣嫔听得我那句“她也终当不成皇后”,明白了我指的是谁,冷声问道:“德妃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我道:“她出身也不高,却能连连产子,皇上因着六阿哥的离世,下旨若再有人伤害皇嗣,诛连九族,皇上失去过那么多的孩儿,又何曾为哪一个孩儿下过这样的旨意呢?”
欣嫔点头道:“的确,德妃不但聪慧,且有勇有谋的。臣妾这次下大牢便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了。若换一般人,谁敢轻易将一名嫔妃罚入大牢。”欣嫔眸中的怨毒越发加深,我看在眼里,心头也不自禁一陡。
我见欣嫔已套入我的思维中,继续道:“本宫深爱皇上,绝不会再让皇上受人非议。”故意停顿下来,让她去猜想。
果然,欣嫔急声问道:“娘娘的意思是?”
我道:“皇上自小父母双亡,登记后,连续三任皇后都早逝,本宫与德妃又立不成皇后,臣民背后有说皇上命硬一说。所以,本宫既有意助你立后,便定要一举即中,以免传到民间再次让皇上难堪。”
欣嫔听得,眼神一亮,赞许的点头道:“皇贵妃娘娘言之有理。”顿一顿,又阴冷道:“所以,臣妾在册立前,必须清除障碍,以免扰了我的好事。”
我轻轻的摇头,道:“说得容易,可做起来难呵。莫说是欣嫔妹妹你一个刚入宫的嫔妃了,就算是本宫这入宫多年的皇贵妃要伤她分毫都是困难之极的。这么些年来,本宫吃了她多次暗亏,若不是皇上护着,只怕本宫早已不知何等悲惨下场了。”
欣嫔冷冷一笑,道:“事在人为,谁敢阻挡我立后,必死无疑。”
我叹息一声,道:“欣嫔妹妹,你也别急,容本宫再好好想想计策吧。她亦是聪明之极的人,咱们可不要弄巧成拙垢好。”
欣嫔不理会我后面的劝话,向我屈膝一礼,只道:“臣妾今日听得皇贵妃娘娘的话,总算了解了事实的真相与问题所在。如此一来,臣妾心里也是有数了。”
我面色凝重问道:“欣嫔妹妹你可有万全之策?”
欣嫔胸有成竹道:“臣妾会看着办的。还是那句,挡我者死。”说罢,再行一礼,又道:“皇贵妃娘娘,臣妾先行告退了。”
待得欣嫔离去,我感叹道:“果然是个疯子。”
容夕笑道:“德妃许就是要这种疯子才能对付得了她。娘娘心地慈善,总是念着旧情,才会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手下留情,以至于她越发过份。”
我略略思索一会,道:“让人着意留意她们两个,毕竟欣嫔那种‘疯子’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本宫能做的德妃自然也能做。”
容夕恭声道:“奴婢遵命。”
如是几日,一日午间,我靠在贵妃塌上打盹,至清急急的进了来,禀道:“娘娘,皇上请你立马去上林殿。”
容夕见得,训道:“看你急的,这样莽莽撞撞,若惊了娘娘非要赏你顿板子。”
非重大事不会传唤嫔妃去上林殿,我问道:“可发生什么事了?”
至清道:“听说是德妃娘娘因袒护四阿哥,伤害了七阿哥,七阿哥现下刚抢救过来。皇上为此大发雷霆呢。”
我一惊,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呢?”
至清道:“奴婢不知,刚刚皇上身边的小定子来传话说要请娘娘去的。”
我沉吟片刻,连忙对容夕道:“快帮本宫整理妆容。”
容夕亦面色凝重的。
待得我与容夕到达上林殿,见得康熙横遭眉怒目的坐于上首,德妃与四阿哥跪伏正殿中央。德妃脸上溢上惊恐。四阿哥涨红着脸,却不似德妃的惊慌。我看在眼里。心里暗忖,四阿哥小小年纪,遇事却临危不乱。遇着连德妃都慌了神的事,他却能淡定至此。
我上前恭敬一礼,问道:“皇上传臣妾来,可有什么事呢?”
康熙冷冷的瞥向跪至地上的德妃母子,冷声道:“你问他们吧。”德妃听得,脸色更为难看。
这时,四阿哥重重的叩一记响头,道:“禀良娘娘,刚才儿臣的额娘来阿哥所探望儿臣,七弟不知怎么了,总是缠着儿臣,并对儿臣出手相向,额娘看不过,便训了七弟几句,谁知七弟却不依不挠的,并对额娘无礼,额娘出于本能反应,推了七弟一下,七弟失足跌落在地便奄奄一息了。”说罢,又重重的磕头,道:“还请皇阿玛与良娘娘明鉴,额娘绝无意要伤害七弟的。”
听得七阿哥受伤,我连忙问道:“那七阿哥现下如何了?”
四阿哥答道:“太医已来瞧过了,说七弟是不慎跌落,刚好伤到穴位。施治一番,七弟便醒来了。太医说好好的养段时间便无大碍了。”
我听得方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四阿哥又道:“此事因儿臣而起,儿臣罪责难逃,儿臣愿接受惩罚,还请皇阿玛与良娘娘只罚儿臣一人,饶过我额娘。”
德妃听得,泪水瞬时溢上眼眶,咽喉发硬,急声道:“四阿哥,你住口。七阿哥是额娘不小心推倒致伤的,干你何事呢?你不得胡说。”
四阿哥听得,红了眼圈子道:“此事因儿臣而起,儿臣作为男子汉,便要有所担当,儿臣知道额娘心疼儿子,但儿臣是皇阿玛的儿子,儿臣向来以皇阿玛为榜样。虎父焉能有犬子?儿臣虽无能,但也断不能做出有辱男子汉担当的事。”说罢,又向康熙道:“求皇阿玛降罪。”
我轻轻看向康熙,见得他脸上依然怒气不减,可却多出几许赞许。我看在眼里,心里暗忖,四阿哥话语中虽口口声声请求康熙处罚,但却字字句句中触到康熙的要害,以引起康熙的怜悯与赞赏。好聪明的四阿哥。
转念略略一想,七阿哥自小亲生额娘离世,且他亲生额娘生前又只是一贵人位分。因而,七阿哥自是不受重视的。久而久之,七阿哥长大后,也是胆怯内向的。若真如德妃与四阿哥所言,七阿哥是对德妃无礼而致使德妃失手推倒他的。那么,胆怯内向的七阿哥怎么突然的就做下如斯“胆大”之事呢?且德妃亦非冲动之人,又怎会轻易推倒七阿哥呢?这个中到底是什么原因?一个疑问掠上心头,莫非这是欣嫔的作为?但无论是不是欣嫔所为,这都是扳倒德妃的一个好机会呵。目光余梢看瞥见依然淡定的四阿哥,顿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