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不服,冷冷问道:“皇贵妃娘娘,你这不是明摆着偏袒么?”
我冷眼瞧着她,片刻,方缓缓道:“皇上既然把此事全权交由本宫审理,就是相信本宫会作出公平公证的审理,莫不成德妃你要质疑皇上的决定?”
听得搬出康熙,德妃纵然不服气,可亦不敢公然对皇上不恭,只能道:“臣妾不敢。”
我冷声道:“既然不敢,而你手中的证据也不能完全指证欣贵人谋害于你,现下你也毫发无伤,同为六宫姐妹,何不得饶人处且饶人呢?”
德妃听得,阴沉着脸思索一会,深呼吸口气,道:“臣妾无话可说,若皇贵妃娘娘没别的事,那臣妾告退。”德妃到底是个聪明人,康熙既把此事全权交由我,自是不会再过问过多,再说,若康熙重视此事,早就审理了。再说,现下我以皇贵妃的位分回宫,康熙对我的宠爱无以复加。识时务者为俊杰,所以,聪明如她,此刻又怎会与我硬碰硬呢?
待得我颔首同意,便阴沉着脸退去了。
欣贵人见得德妃退去,脸上尽露出是意之色,微笑着扬扬嘴角,向我跪拜下去,恭声道:“谢皇贵妃娘娘。”
我淡淡看向她,沉吟一会,道:“欣贵人,希望你能恪守自己的承诺,本宫要什么,你要什么,你最好牢牢的记在心中才好。”若要欣贵人完全信赖于我,我唯有这般做。纵然枉了德妃,可心头却无多少内疚,毕竟,这么些年来,我对她已退无可退,忍无可忍。
欣贵人自是懂我的意思,欣喜道:“臣妾定会牢记心中,谢皇贵妃娘娘。”
我淡淡道:“那就好,你先回清莲轩吧,在牢里的这些日子终不好过,好好的将养些时间,本宫会帮你安排的。”
欣贵人听得,恭声道:“谢皇贵妃娘娘,臣妾告退。”
看着欣贵人心满意足的离去,我冷冷一笑。转而长长的叹口气,对容夕道:“好戏又要陆续上演了。”
容夕会意微笑道:“是的,但以后要演哪一出戏,得是娘娘你说了算。”
我苦涩一笑,道:“又有谁知道本宫从就不喜欢戏子呢?”
晚上,我坐于梳妆台刚落好妆,康熙便无声无息的进了来,我在铜镜中看到他站于我背后,微笑道:“皇上,怎么这般无声无息的进来了呢?”
康熙笑道:“朕怕你已睡着,传唤声会吵醒你呵,便不让传唤了。”
我佯装感觉动道:“皇上天天来看臣妾,臣妾心里自是感动,可也是东家欢喜西家忧呵。宫里姐妹这么多,皇上天天就往毓庆宫跑,到底冷落了其他姐妹。”
康熙从背后抱着我,柔声道:“朕就是喜欢来毓庆宫,就是要告诉她们,朕最着心的是你,怎么样?”
我抬眸看向他,犹记起常宁说,取不得他心中的至爱,宁可不取。玩笑道:“既然皇上心中只有臣妾,那可愿意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康熙听得怔了怔,我见状,心头冷冷一笑,忙道:“臣妾是与皇上开玩笑的,皇上心中有臣妾,臣妾便已知足了,怎敢再奢求皇上身边只有臣妾呢?”顿一顿又道:“同为六宫姐妹,臣妾心里到底不安呵。还请皇上多多体恤其他姐妹才好。”
康熙笑了,道:“良儿,朕有时真猜不透你的心思,你有时让朕感觉你是在乎朕的,却有时又让朕感觉而朕于你,不过尔尔。你总让朕有患得患失的感觉。”
我脉脉深情的看着他,道:“臣妾心中一直有皇上,只是,臣妾非但是皇上的枕边人,更是大清的嫔妃,臣妾不能只顾一已之私而让后宫不宁。”“再说,后宫不宁,则前朝不安。臣妾纵然再思念皇上,亦不能有顾及众嫔妃的心呵。”
康熙听得,叹息道:“良儿,你知道吗?你这次出走,实在让朕太震撼了。你这样一个弱女子,在宫外无依无靠的,却依然有勇气逃避朕,有时,朕独自静下来想想,若朕真的找不回你了,你日后的日子将如何过下去呢?”
我听得,心头隐隐作痛,若不是重遇见康熙,许现下已与常宁远走他乡了,或许不会有现下的锦衣玉食及皇贵妃的头衔,但亦不会有争斗权谋。入宫多年,他又岂知我心中对权谋斗争有多厌倦?口中只道:“若皇上心里没臣妾,臣妾宁可孤独终老,也不愿回宫面对着一个心中没有臣妾的皇上。”顿一顿,柔声又道:“幸好皇上‘找到’了臣妾,臣妾才不致于孤独终老。”
康熙听得,眸上掠过几许感动,道:“朕很庆幸人生中还有一个这样的人,也庆幸朕的人生中只有一个这样的你。”
我明白他的意思,苦涩一笑,转而脉脉柔情道:“皇上心的心意,臣妾明白了,臣妾再也不会跟皇上置这样的气了。”顿一顿又道:“今天臣妾审理了德妃与欣贵人的事,也把问题给澄清了,只是一场场误会罢了。现下欣贵人也回清莲轩了。欣贵人在大牢里呆了好些时日,皇上可要找时间去好好宽慰她才好呵。”
康熙道:“朕的良儿就是大方,不过也罢了,良儿这般委屈求全,朕也不能负了良儿的一番好意,朕找个得空的时间去看看她便是了。”
一夜无语,与他同塌而眠,心头却有着不由自主的抗拒。看着熟睡中的他,心头除了悲哀还是悲哀。女人的爱情,或许就是这样吧,爱时,真的爱。不爱时,也真心的不爱。像我与康熙,纵然回宫后,他对我宠爱有加,可不爱了就是不爱了。而对常宁,纵然不知他如今身在何方,爱了就是爱了。这种爱并不因他人远在天边而停止。
七月初一,又是每月向孝惠皇太后请安的日子。这日,我起个大早梳洗一番,用过早膳便与容夕一同去请安。
来到慈仁宫,见得欢答应已在等候着了。欢答应见着我,连忙起身问安,口中恭敬道:“臣妾参见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万福金中。”话语中,恭敬中添着几许客气。
我微笑道:“有些日子没见过欢答应了,欢答应可在忙着什么呢?”
欢答应淡淡一笑,道:“臣妾闲人一个,没什么可忙的,只是平日里不甚欢喜出户罢了。”我自五台山回来,也只在她随众嫔妃来问安时见过一次她。犹记得,我临去五台山时,只得她与宜贵妃前来相送。而我以皇贵妃位分回宫后,她亦未前来邀功。对她的好感不自禁的多了几分。
我道:“若答应闲着无事,有空便来毓庆宫小坐一会吧。咱们同是来自蒙古,老乡见老乡,多多走动更好。”
欢答应微微屈膝一礼,客气道:“谢皇贵妃娘娘。”
正谈话间,众嫔妃陆续来了。
不久,听得小太监尖着嗓子高声禀道:“皇太后到。”话落,孝惠皇太便由青蒲姑姑搀扶着迈着细碎的步子出了来。
我忙领了众嫔妃跪拜下去请安,口中整整齐齐道:“臣妾叩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孝惠皇太后看上去精神不大好,强颜一笑,道:“都起来吧。”
谢过恩,我关切问道:“太后娘娘,见你精神不大好,可是哪里不舒服?”
太后微微一笑,道:“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好,总是小病小痛总是不间断的。”
我道:“那可传太医瞧过了。”
孝惠皇太后道:“都是老毛病了,瞧了也是一个样,都只是开些苦涩的药喝下呵。不过也罢了,人老都这样。”
德妃听得,屈膝一礼道:“素闻太医院的周冉周太医医术高明,不如待会儿请周太医来替太后娘娘把把脉可好?”
孝惠皇太后道:“德妃有心了,哀家这老毛病纵然是华陀再世,想来也难以妙手回春的了。人呵,谁都无法抵挡得了岁月的洗礼。”
众嫔妃与孝惠皇太后聊了一会儿话便离去了。
待得众嫔妃离去,我欠身一礼,上前去关切道:“太后娘娘,你今天精神不好,臣妾在这里侍候你可好?”
孝惠皇太后含笑看着我,道:“你孝顺哀家是知道的,但你刚重新接管六宫事,诸事繁忙,不必在哀家这里浪费过多的时间呵。”
见着孝惠皇太后伤感至此,我微笑道:“怎会,忙碌多了,陪着太后娘娘你正好静静心。”
孝惠皇太后叹息一声,忧伤道:“哀家这一病,总是梦见太皇太后,只怕哀家也快要去太皇太后了吧。”
我听得,心头一凛,我自晋封以来,与孝惠皇太后的关系就好。孝惠皇太后这人的心思也简单,不似孝庄太皇太后的精明。所以跟孝惠皇太后相处,我也甚觉得轻松。安慰道:“太后娘娘您与太皇太后感情深厚,病中多思,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人总有个三灾六病的,太后娘娘你会好起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