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口中只道:“臣妾与皇上相伴十二年,这一路来,臣妾总以为皇上对臣妾的性子是了解的,想不到皇上依然是不相信臣妾呵。”
许是我的这番话起到了作用,他果然微微一愣。但终究圣威难犯,怒道:“你还不知悔改么?”话语虽怒,可终究少*味。
我重重磕下三记响头,凄戚道:“臣妾问心无愧,若皇上不信,臣妾亦无他法。”顿一顿,冷笑道:“皇上说过,此生定不负我,因着皇上这句话,这么些年来,臣妾仁待各嫔妃,亲待皇上的孩子儿,到头来,却落了个谋害皇嗣的罪名。”目光余梢微微扫视一眼康熙,见他眸中掠过几许不忍。
欣贵人听得又哭闹了起来,大呼道:“皇上,咱们的孩子死得好惨呵,他还没来得及来睁开眼睛看一眼这美好的人生间,便死在臣妾的腹中了。皇上,你要为咱们的孩子主持公道才好啊。”
这时,宜贵妃扶着宫女的手急急的进了来,一进来便跪拜下康熙面前,泣声求道:“皇上开恩啊,良贵妃自协理六宫以来的所作所为难道皇上还不知道吗?”“臣妾虽没有目赌整件事的经过,但若说良贵妃有意谋害皇嗣,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呵。皇上,你得问问你自己的心啊,这些年来,良贵妃是如何亲待众位阿哥公主的。由其是佳仪公主的婚事,她是如何不辞劳苦,甚至冒着触犯天威的可能去为佳仪公主谋得终身幸福的。皇上,试问一句,心地如此善良的良贵妃,又怎会无辜的伤害一个尚未成形的孩子呢?”
康熙听得,眸光微微一闪,欣贵人见状又泣声道:“宜贵妃娘娘,照你这样说,难不成是臣妾自己故意伤害自己与皇上的孩子来谋害良贵妃娘娘的么?你也是做母亲的人,难道身为母亲爱怜孩儿的心,你不是深有体会的么?”说罢,又执着康熙的手泪流满面道:“皇上,请千万别让咱们的孩儿枉死。你要还咱们孩儿一个公道才好啊。”
一边是伤心欲绝的新宠,一边是相伴多年的旧爱,康熙倒有些为难了。一字一句的冷声道:“良贵妃, 朕要你以八阿哥的名义发誓,你到底有没有故意伤害欣贵人的孩子。”
我听得,心死如灰。八阿哥亦是他的亲生孩子,如今,他却要我以八阿哥的名义起誓。我的泪水不自禁的落下,深呼吸口气,道:“苍天在上,我,良贵妃以八阿哥的名义起誓,若有做下谋害欣贵人腹中胎儿的事,我与八阿哥母子不得善终。”说毕,轻轻的合上眼睛,任由两行泪水肆意的淌下。作为一位母亲,被自己孩儿的亲生父亲逼着以孩子的名义起誓,这种心痛,实在心如刀绞。
欣贵人依然不折不挠的抽泣着道:“皇上,区区誓言,岂可当真?”
康熙冷冷的瞥她一眼,她见状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止住了声音,恨恨的看向我。那向我投来的凌厉眼神,仿佛要将我凌`迟置死。
康熙面无表情道:“你们都下去吧。”
我与宜贵妃磕下一记响头,宜贵妃便起身过来扶了我出去。二月底的风,依然有些许凉意。今天的风很大,一路上,凉风吹在我脸上、耳中,仿佛有千万种声音在讥讽我一样,我的耳朵嗡嗡作响。路上往来的宫人见得我们,纷纷过来请安,待看到我面如死灰,又大气不敢喘的请过安后争急离去。
待得回到毓庆宫坐下,宜贵妃欲言又止的道:“良妹妹,你也别太伤心了,现下皇上是在气头上才说了这么重的话,毕竟,欣贵人肚子里的是他的亲生孩儿呵。你可别往心里去才好。”
我冷冷一笑,木然道:“我没事,清者自清罢了。皇上的心情我能理解的。”
宜贵妃这才舒了口气,又道:“如今欣贵人的孩子没了,皇上也只是要你起誓,可想而知,皇上还是信你的。现在皇上当局者迷,等过段日子想明白了就好了。”
我苦涩一笑,道:“信我?若真的信我,又岂会让我以八阿哥的名义起誓?”八阿哥是我的儿子,可也是他的亲生儿子呵,莫不说欣贵人是利用腹中子来陷害于我,纵然真是我做下的,难道也要牵连到他自个儿的亲生儿子么?
宜贵妃听得,又急了,道:“我知道,皇上今天是伤你的心了,但你也要为皇上想想啊,那个时候,欣贵人又在那里哭闹不止,她刚失了孩儿,皇上对她有多多少少的有些怜悯也是人之常情啊。”
我看一眼一脸着急的宜贵妃,长长的叹口气道:“我没事,姐姐不用担心。”
宜贵妃深意的看我一眼,见得我依然淡定,亦叹口气道:“一入宫门深似海,作为皇室的女人,哪里不会受点委屈伤个心的呢?从踏进宫门的那一刻起,我便告诉自己,无论日后如何,我都要把好的当恩赐,把不好的当磨炼。”顿一顿又道:“我知道,再劝你些什么都是无用的,只是,你也别想太多了,日子总还是要过的。不为你自己,也要为八阿哥才好呵。”
是的,为了八阿哥,我要好好的生活着。欣贵人她因后位毒恨我,如今她亲手扼杀自己的孩子都无法扳倒我,她岂会善罢甘休。微微沉吟一会,道:“谢姐姐提醒。”
宜贵妃又好生安慰了我一翻才离去。
待得宜贵妃离去,容夕端来一盆热水,疼惜道:“娘娘,奴婢帮你敷敷脸可好?用这温水敷脸许会好些。”
我轻轻的抚摸上脸,这一巴掌,不但打疼了我,也彻底的打死了我待他的心。彻底的打没了那仅存着的一丝丝的爱情与十二年来的亲情。
容夕把手绢子浸在温水中一会,然后捞起拧个半干,折了几下敷在我的脸上。瞬间,那生痛的脸颊顿时被绢子的温热捂得缓解了不少。我的眼泪水也不由自主的淌下。为那一巴掌,为那以我儿子名义起的誓言,更为自己可悲的人生。
容夕心疼道:“娘娘,很疼吗?”
我冷笑道:“疼?心更痛。”
容夕叹口气道:“这欣贵人当真是个疯子。实在疯的让人不可思议。”
我冷笑道:“都说这皇宫能把人逼疯,但她却在入宫前便已然‘疯了’。疯子做事,往往不能用常理来推断。”
容夕微微颔首,担忧道:“在清莲轩时,欣贵人扬言要谋害你与德妃,娘娘,你觉得她下一步会怎么做呢?”
我沉吟一小会,道:“我与她无冤无仇,她却为了所谓的后位,在入宫前便毒恨了我与德妃。而入宫后,作为母亲,居然肯牺牲腹中的孩儿来陷害于我。如此举动,实在疯狂到让人难以想像。如今她得皇上宠爱,而又抱着这样的念头,我不妨就离开一段,让她与德妃鹬蚌相争。”
容夕略略思索一会,不解问道:“娘娘的意思是?”
我冷声道:“既然她认为是我与德妃毁灭了她的梦想,若我离去,她的矛头自然就指向德妃了。再说,她入宫才几个月,便连晋两级,可见皇上对她的宠爱并不亚于当年的我呵。而德妃入宫多年,手腕心计亦是何等的厉害。她与德妃相斗,未必就能全胜。不如就让她们较量去吧。”当年,我以短短两年,便由宫人晋了妃位,已是后宫中一个传奇,而她,亦只几个月间,便由答应之位晋了贵人,以她现下的恩宠,未必不会有封嫔封妃之日。
容夕点头道:“所以,娘娘,你想离开一时间,让欣贵人把目标转移到德妃身上,是吗?”
我道:“欣贵人她牺牲了腹中胎儿都不能置我于死地,那么,她对付德妃时,未必就不会用更狠辣的方法呵。”
容夕懂了我的意思,沉吟一会,又问道:“那娘娘心里可有主意?”
我道:“五台山是皇家重地,当年就有传言先帝顺治爷在那里出家,虽后来孝庄太皇太后澄清了此事,但终究自以之后,五台山就成了皇家重地。那里有重兵看守,亦是相当安全的。我不妨向皇上请旨以祈福为名到那吃斋念佛些日子,以暂时避开那疯子。”
容夕听得,迟疑问道:“那得离开多长的时间呢?欣贵人刚小产,总要休养些时间吧。再说,我们也不得知她会在什么时候与德妃较量上呵。万一,她因此事反省过来,我们此举不就白费了?”
我摇头道:“不会,我之前阅读过一些关于研究人的心理上的书,照着书上描说,欣贵人应是患了一种叫精神狂想症,她今天此举已是一个最好的证明了,她的这种病亦统称心理病。得这种病的人,一旦思想钻到牛角针里去,便会想方设法的满足自己的狂想与幻想。”“她今日牺牲腹中子来陷害我未果,只会让她更有挫败感和更激发了她之前的‘梦想’,若已存心意对付德妃,照书上说的,她只会用更激烈更快的行动来对付德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