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静得剩下篝火燃烧的“噼里啪啦”声, 尴尬得连狗子都不敢大声喘气。
重越胸腔之下的柔软,又“砰砰”跳了两下,一处似受了什么刺激,又开始生长。
他本无心, 从未会过心跳。
就刚才小徒弟对他说番话时, 还未长全的心脏竟连续跳动多次。
重越单手捂着胸腔部分, 冷酷的脸多了几分茫然。
高玥厚着脸皮破沉默的氛围:“师尊,刚才扎得我手疼, 怎么都没一点愧疚之心?好叭,阿月大度,原谅了。”
重越拿手轻轻摁压了一下胸腔, 望着前这个厚脸皮的小徒弟,努力从脑中找出一个词汇, 来形容刚才的感觉:“很土。”
阿布崽也觉得主人这个形容词非常准确到位, 也“汪”了一声。
高玥搓搓手, 把头耷拉下去, 唉声叹气。
重越见她一脸沮丧,把手搁回膝盖,淡淡道:“筑基异兽灵根修之不易, 为师替护着。”
女孩的沮丧立刻烟消云散, 声音脆亮:“谢谢师尊!”
梁军御剑小分队已抵达敌营空, 按照高玥提前的计划,他掐准时间,点燃炸-药, 精准地朝下丢去。
炸-药坠落过程中,火信“滋滋”燃烧,刚触及结界, “砰”地一声炸开。
这一声巨响惊天动地,就连高玥所的位置也跟着一阵地动山摇,阿布崽吓得夹紧尾巴,把嘴筒子搁了高玥腿,以求安抚。
岳军一片混乱,因结界被炸开,营中也不断受到天降炸-药的轰炸。
轰隆隆~
轰隆隆~
迟不谢从梦中惊醒,掀开锦被下床。
他刚一走出营帐,一枚炸-药他不远处落下,诈出一个巨坑,泥土四溅。若不是他防御及时,定被炸得血肉模糊。
军营将士乱成一团。
迟不谢看着空中不断往下投掷炸-药包的梁军御剑修士,拿过弓箭,吼道:“给我把天的都射下来!”
岳军军士立刻整齐列弓箭阵,万箭齐发,朝天射去。
空中的御剑小分队并不恋战,带队的副将大喝一声:“撤退!”
小分队刚撤,迟不谢还没缓过劲儿,就听身边一副将大喊:“将!将军!看!”
岳军营帐防御被炸开,时乱成一团还未来得及整顿,就见不远处有三头巨型蜥蜴兽载着满满当当的炸-药,朝这边狂奔而来。
其中一头蜥蜴,站着一个身着甲胄,挥长鞭的漂亮女孩。
她的长发被金冠竖起,额间戴着银制抹额,一身金光闪闪甲胄将她丰满身姿裹得曲线分明。
若是其它场合看见这般美好的女性,场军士没一个能把持得住。这是战场,为了生命安全,没一个敢放松警惕。
高玥长鞭高甩,骑着三头巨兽奔进敌营,嘴里大喊:“迟不谢,本仙女!”
迟不谢看见蜥蜴脊背英姿飒飒的女孩,骂了一声:“高玥!给我把她射下来!要活的!”
他拉弓满月,三箭齐发,朝高玥射去。
咻咻咻——
众军士也齐齐去射高玥,万箭齐发,密密麻麻的箭雨朝她袭去。
高玥四周有元婴结界加持,没么容易被射中,箭雨触碰到结界时被挡了回去。
三头巨蜥冲进军营,高玥朝迟不谢做了个鬼脸,她大喝一声:“迟不谢!我爱全家!”
丢下这句话,女孩点燃巨蜥身的炸-药,挺拔的身躯跃下,就要跌落地面时,又被一飞来的狗接走。
高玥紧攥着狗子身的甲胄,头也不回冲迟不谢挥手告别。
迟不谢气得直咬牙,同时也意识到对方给他送的是什么大礼,立刻下令:“快!结阵!射杀三巨蜥!”
巨蜥被高玥操控,压根无法自控。它能一往无前,冲入岳军腹地的同时,身炸-药“砰”得一声炸开。
这一炸,三巨蜥血肉模糊,灵根却被保住。
半个岳营被毁,异兽营的栅栏被炸开,里面关着异兽受惊,无数异兽奔逃出来,漫无目的地四处逃窜。
即迟不谢的军士关键时刻结下防御阵法,却依旧被炸-药威力波及,死伤惨重。
一瞬间,整个军营伤亡过半,血腥弥漫。
迟不谢望着些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一个个都倒下,愤恨得直咬牙,又想起高玥刚才番话,气得双通红:“高玥!老子要杀全家!”
他这边还未缓过劲儿,军营正东方,传来浩浩荡荡地厮杀声。
副将禀报:“不好了将军!荣俞带军从正东方杀过来了!”
迟不谢从脊骨里拔出金斧,扛肩怒道:“奶奶的,高玥,老子他妈不杀全家,老子不信迟!”
他喘了口气,对副将道:“清点一下人数,随我杀出去!”
副将一脸为难:“将军!不能硬拼了,我军将士气势低沉,不能再战。异兽也跑散了,不知能追回多少。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我现处于下风。将军,撤吧!”
迟不谢攥紧了手中斧头,额头青筋暴突:“撤个屁!老子不撤!”
“将军!留得青山,不怕没柴烧!高玥明显是故意激怒!”
迟不谢瞬间冷静下来,扫了身边弟兄。
他额头受伤还流血,顺手就抹了一把脸的血,道:“撤!往大峡谷方向撤退!”
岳军立刻分为两队,一队死士留下正面和梁军交锋。而另一队以迟不谢为首,往大峡谷方向撤退。
营地火光滔天,繁华一夜之间全部破碎。
迟不谢骑鸵鼠兽仓惶往西逃,进入大峡谷时,回头看了些受惊四散而逃的筑基异兽,底恨意滔天。
这些都是岳军准备百年的心血,是他外公一生的投入,竟被梁军一夜击溃。
些筑基异兽不知会跑到处,想到损失的种种,迟不谢心都滴血。
迟不谢带兵逃进大峡谷,刚行至峡谷中段,发生“轰隆隆”的爆炸。
副将大喝一声:“将军小心!”
迟不谢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些巨石滚滚而下,将一众岳军修士全部埋了里面。
这些岳军不同于普通人,都是一群修士,倒不至于就这么被砸死,是暂时被困住。
萧岑带人跃进峡谷,撒一张金网,把一众岳军全都网罗内。
连带迟不谢内的所有岳军,悉数成为俘虏。
迟不谢当然不甘就被俘,萧岑盘点俘虏人数时,用法器把金网熔开一个洞,趁机逃走。
迟不谢身负重伤,骑着鸵鼠异兽一路往西逃,来到墨河水畔,他身下的大鸵鼠已经不堪重负,停河边喘息舔水。
他从鸵鼠背翻身下来,躺地大声喘息,盯着星空,觉胸腔一派空无。
他压根不知发生了什么,他没有从些爆炸里感受到一丝灵力。
外公一生心血,竟一夜之间付诸东流。
不远处,响起一阵“梭梭”声,迟不谢下意识坐起身,攥紧了手中巨斧。
高瑜苒御萧而下,稳稳落地后,步伐优雅地朝他走过来。
女子身着黑纱,面巾遮脸,看不清容貌,身宽袍肥大,也看不出身材。
迟不谢一脸警惕看着她:“是谁?”
高瑜苒当然不会说自己是谁,她需要迟不谢回去杀高玥:“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复仇。”
她蹲下身,手搭迟不谢脑袋,轻轻拍了拍:“迟不谢,想想从小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王宫不受待见,被丢弃外公的军营,好不容易得到灵根,受以重用,却被梁军搞成这般。这支修士军,是外公的心血,难道忍心看他付诸东流?”
迟不谢紧皱着眉头看前这位黑衣女子,不敢松懈:“如知晓我的事?”
高瑜苒低笑,用不属于她的声音回答:“迟不谢,我和一样,恨透梁军。但碍于我的身份,不方出面。我给提供情报,入城去找梁军复仇,解救的兄弟。而为等价交换,帮我去杀高玥,如?”
她笃定迟不谢不会拒绝,毕竟他一直想抓高玥。
迟不谢陷入沉默。
高瑜苒又道:“大军万修士,被俘八千人。还有百头筑基异兽,也都被梁军收入麾下。难道,忍心看着外公的心血,付诸东流,给别人做了嫁衣?迟不谢,想清楚。若要做个懦夫,我不再劝。”
迟不谢皱眉:“我需要做什么?”
高瑜苒往他手里塞了一枚符咒和一直令牌:“这是高阶化形符和入城令牌,拿着它就能进城。梁军大胜,未来几日,定会城中摆宴庆祝,趁机会潜入。迟不谢,路我已经给铺好,接下来能不能复仇,就看的本事。”
迟不谢攥紧符箓和入城令牌,冷哼一声:“好。我跟做这个交易。”
他要复仇,当然不会蠢到再去兰城。
他要去王城,杀高玥全家!
梁军大胜,岳军死\伤两千,被俘八千人。
高玥早猜到岳军的筑基异兽会因受惊奔逃,一早设置好陷阱,把岳军的百头异兽全部捉捕,带回了梁营。
梁军大胜,城门开放。
老百姓也从家中出来,街道逐渐恢复往日生机。城主府摆宴庆祝,满城街道挂满灯笼,民同乐。
军营内,荣俞专门划了营地关押岳军俘虏,又另划一片区域,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异兽治疗场。
梁军修士花了数日,才把奔逃四散的岳军异兽找了回来。
异兽受惊受伤的不少,散发出大量的异兽废息。而高玥把自己同这些受伤的异兽关一起,替它动手术治疗的同时,吸纳异兽废息。
荣俞见高玥和重越关异兽治疗场已有数日,担心他身吃不消,把萧岑叫来:“他已进去数日,会不会出什么事?”
萧岑笑着调侃:“阿月如奇女子,她怎么会容许自己有事?若不是于她有利,她也不会这般废寝忘食。”
听他这么一说,荣俞倒是松了口气:“就好,就好。番高副将立了大功,她是我梁军的头等功臣。我怕她没倒战场,反倒因善后事宜累倒,我也不好跟全军将士交代。”
萧岑想到荣俞前后对高玥的态度,竟忍不住笑出声。
荣俞扭过脸看他:“笑什么?”
萧岑还未开口,一军士冲过来,断两人谈话。
军士冲荣俞抱拳:“报!将军!高瑜苒回来了!她丢了令牌,而且……”
后面的话,军士再也说不出口,顿了一下才又道:“她丢了令牌,又不愿摘面巾,我没办法证实她的身份,刻她被守城士兵拦外面,还未进城。”
“什么?”荣俞立刻道:“我亲自去接她!”
日大军攻破岳军之后,他去找过高瑜苒。冰棺里除了一些残存的蟑螂蛆虫,已没了高瑜苒的身影。
兰城开城门已有数日,高瑜苒不知经历了什么,今日才返回兰城。
荣俞见到高瑜苒时,女孩一袭粗布黄衫,脸罩着面纱,露出一双清澈的睛。
她见到荣俞时,一言不发,拿一双泪盈盈的睛望着对方。
她荣俞跟前跪下,声音因哽咽而颤抖:“将军赎罪,俘虏高瑜苒本无脸再回归。瑜苒收到消息,迟不谢拿着我的令牌乔装入城。我担心迟不谢会对将军不利,特地回来通知……”
荣俞立刻把高瑜苒扶起来,被她一双泪盈盈的睛看得心脏酸软:“这些日子,还好?为不愿摘取面纱?”
高瑜苒下意识低头,拿手捂住面纱,颤声道:“我被俘期间,姐姐时常迟不谢联系。本来,迟不谢没算伤我,姐姐总拿言语去激迟不谢……个疯子,果依姐姐所言,划伤了我的脸。”
说到这里,她摘下面纱,露出了自己张满是疤痕的脸。
这几日她虽依靠神玉的力量,已经将这张脸修复不少,还是疤痕累累,触目惊心。
包括萧岑内,所有来接高瑜苒的军士,看见她这张脸,也都震惊不已。
高瑜苒扫了一人群里的熟悉面孔,这些人同荣俞一样,都是她的忠实拥护者。
他见自己受伤,一定也会心疼,甚至对高玥心生厌恶。
座各位也都不傻,高瑜苒坚信,要她稍稍这么一提,这些聪明的修士就能想出其中端倪,就能拆穿高玥的诡计,曝光她这人的两面三刀。
高瑜苒见大家都震惊地说不出话,又添油加醋地哽咽道:“其实也不怪姐姐般激迟不谢,也都怪我。当初,大魔头重越往丞相府送来花轿,点明要娶我为妻。因姐姐从小无灵根,被视废柴,父亲舍不得我这个天赋灵根的女儿,让她替我出嫁。当年,我若阻止父亲这般做,姐姐或许不会这般恨我……”
她目光落荣俞脸,唇角扬起苦涩的笑意:“我如今变成这样,也都是我咎由自取。没关系,我失去的是暂时的容貌。而姐姐,她差点失去一条生命啊……”
高瑜苒话说到这里,又顿住,扫了一场所有军士。
她看见军士睛里逐渐聚集起滔天怒火,就连她关系逐渐生分的萧岑,底也都露出一丝厌恶。
看清了大家底压抑的情绪,高瑜苒心里露出些许得意。
如果不出她所料,接下来,这些人都会为她抱不平,而后去找高玥,斥责高玥为要激怒迟不谢。
然而,高玥心底的得意还未散开,其中一个军士大声嚎道:“奶奶个腿!原来这背后还有这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奶奶个腿!俺要被气死了气死了!奶奶个腿!”
高瑜苒料到这些人会为她抱不平,没料到会有人反应这么大。
难道也是暗自爱慕她多时?
军士从脊骨里抽出大刀,气得一刀劈开城门口的巨石:“高瑜苒,爹他妈的不是个东西!居然强迫她嫁给大魔头!都是爹生娘养的,怎么爹的心就这么狠?”
另一个修士也气到直跳脚:“他妈的,高瑜苒,还天赋灵根呢?羞不羞!他妈一个天赋灵根,居然让一个没有灵根的替出嫁?有灵根有修为,被送去魔界尚能一搏!当年的高副将,无灵根无修为,她拿什么去搏?”
直至刻,萧岑对高瑜苒仅存的兄妹情谊,全都消失殆尽。
别人看不出高瑜苒是故意这么说的,他却看得明明。
萧岑淡声道:“得亏阿月聪明,半路逃婚成功,道友帮助下换了身份,隐了容貌。阿月为了躲避丞相府的追击,甚至不惜被整个修仙界嘲笑,去闯试炼门。也幸好,忘忧宗肯收她为弟子。也幸好,阿月足够努力,才有了今日成就……”
经萧岑这么一说,大家觉得高玥更励志,更热血,甚至浑身都闪闪发光了!
一个从小被当成废物的女孩,因无灵根,就被家人当成垃圾随意丢弃。她不甘命运摆弄,毅然决然,走进修仙试炼门。
她走的是力量型女修的艰苦之道,生出灵根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流了多少泪和汗。
想到这里,不仅场各位性情的修士,就连荣俞也开始心疼个乐观向的小姑娘。
高瑜苒刻有点蒙,呆若木鸡望着冲她狂吼的男修。
荣俞相对平静,低声安慰她:“莫要往心里去,大家也是过于心疼高副将。安全回来就好,从前的事,不要提了。若的愧对高副将,回去之后,待她好一些。”
高瑜苒一脸茫然:“????”
她还未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刚才个拔刀的暴脾气男修又道:“高瑜苒,我劝最好去跟我高副将端茶送水,磕头道歉!让高副将替嫁的是爹,这事儿因谁而起呢?还不是因为!若的知错,我劝从这里一直到军营,三步一磕头,磕回营地!”
高瑜苒心里怒火中烧,因还未看清形势,不敢反驳,苦笑道:“若这样做,姐姐愿意原谅我,我以——”
暴躁修士立刻掏出腰间铜镜,跟正异兽营忙活做手术的高玥联系。
铜镜端,高玥正给一异兽做接骨手术,甚至没扭头看镜子一:“有什么事儿,快说,忙着呢。”
暴躁军士大嗓门吼道:“高副将,高瑜苒回来了。她说,要为曾经的错事跟道歉。俺提议让她从城门三步一磕头,磕回营地。认为俺的提议,行不行?”
高玥正给异兽做缝合,闻言动一顿,扭过头看了铜镜,点头:“行是行,我是担心她不愿意做。”
暴躁军士:“她愿意!高副将,您忙,俺就挂断了!”
高玥还没来得及再交代两句,铜镜的联系已经切断。
暴躁军士把铜镜揣回腰间,仰着下巴,抱着一双胳膊,居高临下看高瑜苒:“就磕吧,俺监督。”
高瑜苒差点没被肺气炸,纵然内心已经狂风骤浪,却要压制情绪,表面装毫无所谓。
她求助似的看了荣俞,低声问:“将军也希望我如做吗?我顶着一军副将职位,从这里磕头过去,我担心会损我军之威。”
荣俞皱着眉头低声道:“瑜苒,无需担心。其实,还得感谢姐姐的机智多谋。若不是她拿言语激迟不谢,以为,是脸被划伤吗?若不是她聪颖,怕迟不谢早就取了的命,断不会让好手好脚的走回来。战大捷,我等是由各宗门修士组建起来的临时军队。大战结束,有无军威,已经不重要。”
高瑜苒:“……”
她能好手好脚走回来,和高玥有什么关系?
她能好手好脚走回来,完全是因为自己身有这个世界最强气运,有神玉护,和高玥没有任关系!
若不是高玥拿言语激迟不谢,她压根不会毁容!
她头一次觉得当个正道人士有多辛苦,甚至不能有任情绪。
即被逼至,她也不敢随意乱发脾气。如,吃亏的会是她。
高玥替嫁的事,她的确有责任,于情于理应该道歉。她不甘心,她这才离开多久?原本拥护她的人,统统成了高玥的拥护者,这让她落差感非常大。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高玥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高瑜苒也清楚,若今日不把她和高玥之间明面儿的账清算,日后修仙界,高玥替嫁的事,就会一直是她的污点。
今日她当着全军将士以及百姓的面儿,从这里三步一磕头,磕回军营,大家能看见她的诚意,从以后,这事儿就不再是以威胁到她誉的黑点。
想到这里,高瑜苒跪下,开始三步一磕头。
她一脸认磕头,毫无怨言,不仅是荣俞和围观众修士,即是萧岑,也对她高看了一。
萧岑居然也分不清,这个女孩究竟是心还是假意。
高瑜苒三步一磕头,磕得头破血流,快到军营时,她摇摇晃晃站起身,身一个没站稳,又栽倒地。
她的额头、双手已被磨破,鲜血淋漓。
荣俞看不下去了,走前将她扶起来,低声道:“够了。我相信高副将能看见的心意,无需再磕了!我扶回营休息。”
高瑜苒怎么能半途而废?既然做了,就要把这件事儿给做好,让大家对她刮目相看!
她一把推开荣俞,脸色苍,气若游丝,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我没关系,我不能半途而废,我一定要让姐姐……看……看见我的诚意。”
她继续往前走,继续磕头。
萧岑见她如执拗,又回想起小时候。
年皇家狩猎,他半路遭遇刺客,被机灵的小姑娘所救。
夜里,山间夜深雾重。
萧岑双腿中箭,十一岁的高瑜苒吃力地将他背起来,一步步往山下走。中途遇狼,小姑娘徒手狼搏斗,撕开狼嘴,把他救下。
想到这里,萧岑又看磕破头,双手糊血的高瑜苒,竟又生一丝心疼。
萧岑努力告诫自己,他和高瑜苒断不再回到从前,毕竟两人立场不同。一来,他已给高玥承诺,往后余生,把兄长情谊给她一人。其次,高丞相野心勃勃,他也必须跟高瑜苒划清界限。
萧岑对高瑜苒本来已经心生厌恶,是现,因为高瑜苒的怜,心态明显开始动摇。
他和高瑜苒,终究是立场不同罢了。他认为自己不该去讨厌这个姑娘,毕竟,曾经有一份深厚的兄妹情谊。
连萧岑都被高瑜苒套路,遑论荣俞。
这就是高瑜苒想要的效果,就萧岑自责的一瞬间,高瑜苒感知到神玉的力量强了一些。
要她攻略的对象,对她好感多一分,就能增加一些神玉的灵力。
高瑜苒众人护送下,终于磕头来到异兽营。
营门紧闭,她跪门口,大声冲里面吼道:“姐姐!瑜苒回来了!姐姐,出来见见我。替嫁之事,是我对不起。瑜苒希望……希望姐姐原谅我。”
她声音越来越细,甚至呕出一口血。
高瑜苒甚至起身去拍营门,拿头去撞:“姐姐,您出来见见我,好不好……”
围观群众见她如撕心裂肺,同情心理也越来越强。
就大家的同情心要达到顶峰时,营门开,红衣男子抱着唇角带血,面色惨的高玥走了出来。
高玥靠师尊怀里,众人围观下,气若游丝地看了跪地的高瑜苒。
她的声音比高瑜苒还要脆弱,几乎一张口,整个人都要碎掉:“妹妹,我……没有怪。又苦……如。”
众人看见高玥这幅模样,都惊了一瞬,连忙围过来。
萧岑一脸焦灼问重越:“阿月这是怎么了?”
重越抱着小徒弟,一向冷俊平淡的面容,竟也生了一丝担忧:“这营门有阿月的本命结界,最忌血亲之血。方才阿月替异兽疗伤,已到关键时刻,同时,血亲之血熔了她的本命结界,间接她虚弱时,给了她致命一击。”
萧岑惊道:“阿月怎么会军营里用本命结界?”
重越淡淡道:“她又怎知,营中会有血亲来鲜血污她结界。”
本来高瑜苒道歉是好事儿,她又无意之间干了坏事儿,大家对她的点儿同情心,瞬间又没了。
荣俞也内疚万分,自责道:“快送高副将回营帐!都是我的错。明知高副将治疗异兽,就不该带瑜苒来扰他!”
暴躁修士也道:“是俺的错!早知道高副将军营里用本命结界,就不该让高瑜苒靠近!俺的错,是俺的错!俺不是人!”
他说着就给了自己一耳光。
高玥心疼地制止:“大牛,莫要……莫要自责,怪我贪玩儿,非要试试这本命结界。怪我……自己……咳……咳……”
她磕出两口血,胸口瞬间就湿了大片。
阿布崽为了烘托高玥的悲惨,仰着头,“嗷呜嗷呜”地叫了一声,也十分配合地挤出两行狗泪。
重越:“……”
徒弟和狗这般戏精,他竟哭笑不得。
同时,重越的胸腔发生一丝砰动,处的柔软又悄然生长了一寸。
除却已长成的“爱”,代表“喜”的部分,又悄然长全。
七情六欲共分喜、怒、哀、惧、爱、恶、欲。
而如今,重越已有爱喜
重越也意识到,心跳的次数愈来愈多,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阿布崽近期也感受到了主人的不对劲儿,它也是无意之间发现,主人有了心跳。
虽不频繁,却存。
阿布崽开始担心,有了心的魔尊会如?
它里的主人残忍弑杀,极端如深渊恶鬼。他之所以来到凡间后像个人,收敛了杀意,并不是因为他变“好”了,而是因为他封印了魔气。
魔气才是魔的根本,他封印了滔天魔气,弑杀冷酷的性格自然也收敛不少。
虽然师尊和阿月一起后,变得更有人情味。它也担心,一个有了七情六欲的魔头,释放了封印的魔气后,会更加疯狂弑杀。
从前的魔头无心无欲,当一个魔有了情和欲,这于天下苍生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阿布崽忧心忡忡,对却找不到答案。
它不能说话,能默默地围观者主人和他小徒弟的日常生活。
当下的生活越平淡快乐,午夜梦回,它越是忧心忡忡。
……
高玥被重越抱回营帐,军士进她营帐,对她轮番慰问,之后再出来,众人扎堆开始吐槽高瑜苒——
“这个高瑜苒,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本来期待她哄高副将开心,没想到她居然拿自己双带血的脏手,去碰高副将的本命结界!高副将给异兽治伤,本就是最脆弱的时候,被血亲之血这么一冲击,高副将不出事才怪!”
“高副将惨,战场没受伤,回营之后却被自己的亲妹妹搞伤。是没瞧见,高副将当场吐了两口血,胸前都湿了大片!”
“哎,个高瑜苒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妈的,老子想想都好气!我高副将怎么般惨?”
……
众军士的抱怨传到高瑜苒耳中,她气得攥拳砸床。
她坐床榻,双腿膝盖一双手掌被裹成粽子,动一下筋骨如被钝器敲裂般疼。
原本她才是被怜的个,怎么会变成这样?
荣俞进营帐来看她,高瑜苒立刻收了脸的不甘怨毒,依旧一脸温柔地看着男人:“荣俞长老。”
荣俞“嗯”了一声,低声问她:“身如?有无异常?”
高瑜苒摇头,强颜欢笑:“我没事。姐姐呢?她还好吗?”
提及高玥,刚坐下的荣俞立刻又起身,说:“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我差人从宗门送了灵芝草过来给高玥治伤,差点忘了。瑜苒,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高瑜苒:“……”
男人刚走没两步,高瑜苒用力咬破舌尖,吐出一口血。
荣俞立刻又折回,赶紧给她输送灵力,让她稳住伤势。高瑜苒把身放软,倒男人怀里,气若游丝道:“荣俞,不要管我,去……去……给姐姐送灵芝草。姐姐……姐姐一定……”
荣俞立刻将她放下,给她 改好被子:“我这就去。”
他前脚刚走出营帐,高瑜苒立刻就又喷出一口血。
高瑜苒躺床榻,死死瞪着帐顶,良久,闭双。
她努力安慰自己,自己并未吃亏。毕竟,自己也歪正着让高玥受了伤。
高玥受伤,迟不谢才有更有机会有机乘。
高玥半躺床榻,从怀里取出三师兄给的血浆果,一个接一个地往嘴里丢,嚼得“嘎嘣脆”。
血浆果酸甜口,汁水充沛,唯一不足是一颗吃下去,能爆出好大一口宛如鲜血的汁水。
刚才高玥吐出的血量,就是两颗血浆果的量。
重越盘腿坐她旁侧,小徒弟一番鬼灵精怪,竟让她觉得好笑。
他调侃道:“为这般调皮?”
高玥坐直身,冲重越“嘿嘿”一笑:“早知当受伤这般幸福,我还演得更惨。”
血浆果虽酸甜口,说到底也是有品阶的灵草。
高玥的异兽废息已经储蓄足够,加血浆果的灵力,灵根竟被提前催熟,无法再压制破镜了。
高玥胸口突然滚烫,嘴里的果汁还未吞下,就被迫喷了出去。
荣俞拿着灵芝草走进来,刚好看见这一幕,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
他还未来得及前慰问,一道红绸盖过来:“出去!”
重越的声音寒冷如冰,荣俞被一股强大的冲击力,生生逼出营帐,连退数步。
还是同样拿灵草、丹药来看望高玥的军士接住,才勉强稳住身。
营帐已被强大的结界封印起来,来看望高玥的军士忙问荣俞:“将军,怎么回事?”
荣俞心情复杂,攥紧了手中的灵芝草,内心非常自责:“是我的错,我不该让瑜苒靠近高副将……方才我进去看望高副将,见她吐出的血足有一盆之多。”
军士震惊,心疼不已,甚至有猛汉落泪。
猛汉一边擦泪,一边道:“我等无能,竟保护不好一个弱女子!高副将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一生难安。”
大家纷纷垂头,荣俞内心亦自责万分。
帐篷内。
高玥的身如火烧一般,额间灵根花如火一般烈烈燃烧,嘴里竟长出锋利的牙齿。
阿布崽看见这一幕,似乎明什么,还想再继续看时,五感被封,听不见,也看不见了。
女子的发带被高温熔断,身甲胄被高温熔成灰烬,剩重越送她的一身红衫。
高玥即将破镜金丹中期,她的修为越往走,身自控能力越差,内要爆发的能量也就越强。
她难受地失去理智,牙齿痒痛难耐,她如恶狼一般将重越扑到,一口咬住了重越的肩膀。
高玥底的火焰时隐时现,她喉咙里发出“呜呜”声:“师尊……阿月……好难受……师尊……”
师尊的身是冷如寒冰,她恨不得嵌入师尊的躯,享受极致的凉爽。
重越身的甲胄也被融化,师徒俩黏一起,相互的红衣几乎融为一。
重越的皮过于厚实,即高玥长出利齿,依旧无法将其咬破。她急需得到男人的汁液降火,哪怕是一点点,如她而言也是久旱遇甘露。
高玥脑子完全混沌,不知如,嘴唇竟探到师尊的唇,就般咬了下去,拿舌去搅勾隐藏男人唇齿间的润凉。
也就这一瞬,重越胸腔之下,“砰砰”乍起数道紧蹙的心跳,有东西,一瞬间疯狂地长了出来。
欲望。
这丝欲望竟将他的封印踏出一丝裂缝,一丝魔气涌出,将他的半心脏死死缠住。
女孩如蛇一般,拿一双皙的长腿将他躯紧紧盘主,丝毫不愿松懈。
从封印里泄出的魔气他底弥漫不散,男人也一丢往日矜持,疯了一般将女孩抱住,压身-下,死命地啃噬她的唇瓣。
高玥疼得呜了一声,泪流出来:“师尊,我疼……”
这声音宛如一盆冷水,立刻将重越底肆虐的魔气驱散。
男人安静下来,把女孩轻轻地放回枕头下,俯身下去,拿冰冷的脸颊去贴女孩滚烫的脸:“小徒弟。”
又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朵,声音很低:“想,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