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如此,我还不死心,回到座位上跟胡老师辩,“你那是背地里听了他的电话,赵灵儿在我之前根本没见王道长,就算是要走漏消息,她也没机会呀。”
胡老师哈哈笑,“以后你也算是影视圈的人,知道咱们影视圈的核心是什么?”
影视圈的核心,不就是演戏喽?
胡老师点头,“不错,影视圈的核心就是演戏,而演戏的核心是什么?”
我眼睛乱转,暗自猜测,是演得像?
胡老师再次大笑,“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演戏的核心,说好听的就是靠演,说难听些,那就是骗。做演员的根本,就是虚拟一段故事,把自己当成故事里的人物,去演,去骗,越是好的演员,越是演技高,也越是骗的厉害,这个道理你懂么?”
表哥也在旁边补充:“正所谓,人生入戏,全靠演技,瓜娃子,你被那个王道士的演技骗了。”
如此解说,我有些相信胡老师的话,却想不通,王道士如何骗的我?他连赵灵儿的面都没见,又从哪里知道我叫什么多大了?
胡老师再道:“影视要拍的好,要让人感动,就是要拍的真,演的真,让人信以为真。而要做到这些,光是靠演员的演技是不够的,最重要的就是服化道。”
服化道,剧组人员对服装,化妆,道具的简称,一部戏好不好,服化道占七成。
胡老师道:“你说王道长三十多岁,明显年轻,却被个四十多的道人称为师兄,这个称呼就给了你心理暗示,说明他异于常人。再者,道士房间内挂满名人合影,这也是给你心理暗示,让你潜意识里相信,他很厉害。这跟咱们拍电影里面所用的道具是一个意思,所有的服化道设计时候都要遵循一个规则,主角,配角,反角,人物要突出,要刻画的让人过目不忘,就得凸显出特别,不光是外貌,形态,兵器,服饰,都要下功夫。”
如此说,我信了大半,但还是没弄懂,王道长如何知道我的身份。
胡老师说:“人家要知道你的消息,未必是非得见着面,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有种叫做无线电的东西?”
这说法一出,我瞬间想通,内外两个房间,相隔那么远,肯定有线路连接,我在外面说话,内里王道长必然会听到。
想来,应该是我进去磕头看相片期间,外面的道士问赵灵儿我的名字年龄,声音直接用某种隐秘方式传入王道长耳朵,故而他能一口喊出我名字。
听完我的分析,,胡老师哈哈大笑,“孺子可教,你还不算太笨。”
这么想的话,一切都好解释,让我好生懊恼,那骗子好可气,下回遇见,非得打烂他的牙,叫他不得再骗人。
胡老师道:“这有什么稀奇,西京城那么大,神棍没有五百也有三百,你去城墙上浪,到处都有摆摊算卦的,见人莫开口,便知你年龄籍贯,这都是最基本的。”
我听的稀奇,忙问怎么回事。
胡老师眼睛扫描一圈,有个黄毛青年拿着手机,边走边笑边打电话。说话一口香港腔。
胡老师问:“你说,他是哪里人?”
我猜猜:“应该是GD的吧?”
胡老师笑,“这不就结了?你也能掐会算了。”
我这才明白,那个中年道人能一口道出我是东府人,因为我刚从家里出来,普通话还说不顺溜,乡音浓重,故而人家一口说出我籍贯。对于他们专业骗子而言,全国各地南腔北调必须全部精通,不敢说具体到那个县,但那个省那个市是起码要知道的。
没有这两下功夫,根本骗不了人。
胡老师叮咛道:“今天讲过,你就要永远记住,从今往后,但凡有人在你面前提神啊,佛啊,道啊,你听听笑笑即可,万万不可上当,无论他玩的花样多炫,你都要记清楚,那是骗子。”
我连连点头,说记住了。而后感慨,“老师,你说他既然是骗子,怎么会跟那么多名人合影?”
胡老师再次笑,“老谋子名气大不大?你想要他的合影,简单的很,以后剧组碰上,随便合,但能代表什么?科林顿名气大不大?只要你能遇上,就能跟他合影,这有多难。”
我再次点头,复又摇头,“不对,我看墙上的那些合影,他跟那些名人关系非同一般。”
胡老师道:“人家专业骗子,能混出名堂当然会有些能耐,别说他铁口神算,我以前在香港还见过有人空盆来蛇,纸灰复原,空杯来酒,也是说能元神出窍,白日里去山林里抓蛇,还给国外政要看过病,说是用气功从人肚子里掏出结石,香港最大的影视公司老板跟他是两兄弟,澳城赌王跟他拜把子,海里领导请他去表演,你说这人神不神?不也是骗子。”
这一番说再次让我大开眼界,但还是不懂,“既然是骗子,干嘛会有那么多人信他?”
胡老师叹,“人跟人不同的嘛,你若不是遇到我,今天不也是被道长骗了。”
听完这些,我也想明白,难怪王道长说我有富贵命,能称王拜相,只是有点小忐忑,说到底还是想要钱,先给我画个饼,引我上钩,再想办法从我口袋里掏钱,这手法是所有骗子惯用手法,我却醒悟不过来。
想着就拍大腿,“糟糕,赵灵儿肯定也是被他骗了。”
这话引得胡老师稀奇,“他对赵灵儿说什么?”
我道:“也没什么,只是送她这赵灵儿这个名字,她的本名叫赵燕,是花了五十块换来的。”
胡老师闻言表情些许不好看,慢条斯理道:“如果只是五十块,倒也无所谓,怕就怕,那道士是放长线,钓大鱼。”
这话又怎么说?
这回轮到大表哥揭秘,“那些神棍无非是要两样,男人要钱,女人要色,他先用几个小神通把赵灵儿唬住,让她从心底对自己百依百顺,等有了惯性思维,神棍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不会有半点怀疑。”
这么一说,让我浑身汗毛倒竖,这才想起临走前中年道人为什么对赵灵儿说那番话,用意不浅呐。
他说以后但有问题,只管去寻他。这人的一生难免有个小磕碰,赵灵儿相信他,去寻他找解决方法,心底里已经把他当神,神说要睡一觉,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方面不是没有例子,新闻上都有报道,某某大和尚在宾馆给女子开光,某某道士跟女弟子双修,某藏传密宗跟信徒玩欢喜禅。
想到此心里猫抓了样,赵灵儿细皮嫩肉的,可不敢被老道士给骗了身子。
看出我的担忧,胡老师问,“可是那天我见到的那个灵儿?”
我说是。
他便道:“那个姑娘看着很单纯,有些腼腆,是个好孩子,回头跟她好好说,不要让好姑娘上当受骗。”
我点头应承,同时口出狂言,“神棍这么可恶,等我拍完戏回来,就去砸他的招牌。”
胡老师呵呵笑,“神棍混到他那个地步,自有一班拥趸,你去砸人摊子,只怕连门都进不去。”
说话间赵灵儿来了,跟翠儿一起,两人都拉着行李,穿衬衫牛仔裤,戴遮阳帽,打扮的跟大学生似得。
我上前要跟赵灵儿说话,她却故意躲着我,只跟胡老师打招呼,而后坐着静静不动。
我心里挂着那个神棍,藏不住事,要跟她说,结果广播起通知,说我们的列车要检票。
胡老师起身,“咱们走吧。”
赵灵儿提着大箱子,应该行动不便,我很自觉地要帮她提,但赵灵儿似乎脑门上长眼,早就料到我要献殷勤,故意躲着我。
那边大表哥还吹胡子瞪眼地用胳膊撞我,口里殷切道:“胡老师,我来帮你拿行李。”
胡老师是两口箱子,一手一个,呵呵笑着说不用,荣是我没见过世面,也知道表哥这是给我递话,让我在胡老师面前表现。
此刻我心里如猫挠了一样,要给人提箱子,人家还不领情,只能灰溜溜地去拉胡老师的箱子,口里道:“胡老师,我只有一个包,轻松的很。”
也正好,胡老师从口袋里掏车票,一人一张,“来,这是剧组陈导给的钱,我自己也添了点,给咱们订的卧铺,晚上好好睡一觉。”
这是我第一次坐卧铺,充满好奇激动,看着上中下三层卧铺,发出赞叹,“这就是卧铺车厢啊,看着就舒服。”
旁边翠儿接话,“土包子,你还没见过软卧吧,更舒服。”
前面大表哥则回:“软卧就舒服了?上次我从京城回来,知道我们坐的什么?看过《天下无贼》吗?里面葛大爷的车厢,对,就是那种,包厢,牛掰不?”
翠儿立时用崇敬艳羡的目光看表哥,眼睛里满是小星星。
我去看灵儿,她则板着脸,也不看我,只是把行李放在床下面,而后往最高处的床铺趴,上去后就拿出耳机,听音乐。
这娘们,是真的打算把昨晚上的事情都忘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