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晚了,走在大街上,到处都是***,街上的人却很少。
“今晚很多人会失眠……”莉迪亚扶着年特,穿衣服的时候,年特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真的伤得很严重,我自己都不认得了……会不会毁容啊!”
“不会的!”莉迪亚小心地支撑着他的体重,望望远处的灯光。
“真美!我有一万年都不曾这样漫步过了。”莉迪亚的声音像是身处梦幻,“世界变得比我记忆中的好。”
“喜欢就好好看看。”年特笑了,但是又忍不住问道,“你真的已经一万多岁?”
“只是存在着。”莉迪亚一想起来似乎都很害怕,“你不会喜欢,就像从来没有长大,没有活过。”她看到不远处有一家小酒馆,就妩媚地说,“我们过去坐吧。把你的烦恼说出来,而我会是个好听众。”
“你真是体贴。”年特觉得好多了,他们便推开那通宵酒馆的大门,里面的人竟然还不少,一看到他们就一起张大了嘴静止在那里。老板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将酒统统倒在柜台上。
年特抬手致意:“不要误会,各位,我们是夜半游荡的猪头和莉迪亚。”
“长得好像啊……”
“不,米蕾尼娅小姐应该还在学校里昏迷着。”一个光辉骑士这样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话题便转移了。
“我们想去看看,但是进不了圣女学院的校门,那里的人说,米蕾尼娅小姐至少要昏一整天,真是可怜,米蕾尼娅小姐……要是让我遇到那个混蛋!”
年特:“啊,我只是长得像就变成这样了。”众人哄笑,就不理他们了。
莉迪亚放松下来,他们在角落的桌子坐好,要了两盘小菜。
“嘻,你真有办法。”莉迪亚小声说着,“我还是蒙个面纱的好。”
“你以前什么样子?”
“样子?”莉迪亚苦思,“忘了,我自己从来没有看到过。”
“对啊,说不定就是这副样子!”年特握着她的手,凝望着她的眼睛,非常认真地说,“谢谢,莉迪亚,谢谢。”
“不用谢,应该的,这是我和蔻蔻的约定,是我在世界上存在的条件。”莉迪亚很自然,沉静了几秒突然也笑了,“我是不是应该很害羞,脸红红的,然后说‘讨厌!怎么这样!’喂,你不是想听那样?”
“你已经那样说了。”年特笑,也很开心,“我是真心的,到这种时候,想不到是画像莉迪亚一直在陪我呢。”
“画像莉迪亚?是啊,我是一个住在画像里的莉迪亚。”
莉迪亚似乎有些心事,但是她不愿意为了自己的心事而破坏两个人共同的心情。她和年特快乐地喝酒,说着一些心里话,谈对世界的看法,谈米蕾尼娅,但是从来没有谈过自己。年特高兴的时候哈哈大笑,和莉迪亚亲昵地搂抱。
“喂!你们不要太过分!”有人大喊,“妒忌死我们了!”
年特乘着酒劲故意和莉迪亚当众接吻,满屋的人都妒忌得大叫起来。酒精帮助他远离颓丧,暂时忘记了米蕾尼娅,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人身上来。
“莉迪亚,莉迪亚……”年特渐渐有些醉了,“你要是米蕾尼娅多好,呃,莉迪亚,对了,你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事情……”年特又疲惫又兴奋,轻轻地靠在莉迪亚身上。
莉迪亚的手轻轻在他的头上抚摸,温和地说着:“睡吧……睡吧……”
年特的眼皮渐渐沉重,倒在莉迪亚怀里睡着了。
※※※
公鸡嚣张地飞上屋顶:“喔喔喔……”
年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全身的伤痛都消失了。他努力睁开眼睛,和煦的阳光从外面照进来,窗子大开着,阵阵花香从外面飘进来。
“该死的,为什么到哪里都有公鸡!”年特翻个身,还想在赖一会儿床,但是一只小手拉着他的被子,将他的困意彻底赶走了。
“利茨?”年特渐渐想起来了,“好像昨天晚上和莉迪亚……咦?我的伤都好了。是蔻蔻来过吗?”
利茨摇着头,用力拉扯着,将年特从床上揪了下来。
“干什么啊?”年特跌跌撞撞,踩着拖鞋,随着利茨的手指望去,如同凉水当头浇下,整个人呆住,心都凉了。
莉迪亚已经消失了,墙上只有一张空旷的画板,写着一些字。年特愣愣地走过去,用手轻轻地触摸着那些字迹,恍如在梦中。
“如我心,随你愿。珍重……”年特一直喃喃地念着,突然心中觉得很空旷,十分难过。
“莉迪亚,你走了吗?”
“不是走了。是消失了。”蔻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冷漠中带着一丝孤独,年特回过头,不知何时,蔻蔻的眼中似乎有泪光闪动。
“她已经忍不住岁月的折磨,早就活不下去了。是她说想在消散前看看这个世界,我才把她带出来。她的魔力已经消耗殆尽,她属于黑暗的世界,在这里出现已经太辛苦,所以才要住在画里。”
年特不敢相信:“你是说——莉迪亚已经死了?”
“死的很彻底。”蔻蔻回答,“但那是她的愿望,她说想和你约会,一万年的存在,只约会一次,那简单的约会耗尽了她的所有灵魂,她就像其它破损的灵魂一样,回归到孕育她的地方了。”
年特目不转睛地望着空白的画板,爱怜地抚摸。不知道何时,眼泪断线的珠子般滑落:“我总是很笨,总是看不清身边的东西。原谅我,莉迪亚……不,我要谢谢你,莉迪亚,是你教会了我成熟。”
那画板也是魔法凝成,在年特的抚摸中,渐渐模糊了。年特闭上眼,不敢再看。手指渐渐触摸到冰冷的墙壁,莉迪亚就这样消失了,年特仍然不想回头,直到蔻蔻呐呐地说:“我,要走了。”
年特一惊,蔻蔻坐在桌子上轻轻踢着腿,一副很幽怨的样子:“我要去很远的地方,一两年都不会来了。”
年特怔了怔,觉得她在胡闹,但是又不能肯定,只能用手抓着头发。“啊,你要走啊?怎么走?”
蔻蔻没有回答,沉默了几秒却问道:“你会不会像对莉迪亚那么难过?”
“你——不是还回来吗?对哦,也许我已经不在这里住了。”年特心里很乱,又觉得蔻蔻是说真的,“莫非是我自己在做噩梦?”
蔻蔻一跺脚:“你就不能沉痛点儿?!”
“你,你为什么要走?”
“我要休眠。我想长大。”蔻蔻很认真地说,“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觉得我必须这样做,这一次至少一年,也可能很多年我都不会醒来了。我说真的,否则早就把你打昏了。”
“这倒是……但是……”年特觉得恋恋不舍,“你真的会醒来吧?就在利茨身体里?”
“在哪里不重要。”蔻蔻踮起脚尖,搂着年特的脖子,“如果想我,就看看自己的影子。如果你光着身体躺在桌子上大喊救命,我就会来看你。再见了……”
年特突然眼冒金星,隐约有熟悉的大棒闪过,恍惚中嘴唇传来一丝柔软,然后就昏倒了。
“我就知道,一定是这样……”
黑暗中隐约还听见蔻蔻的声音:“谁让你这么高!”
※※※
“你可真能睡啊!”
年特睁着大眼,又是晚上了。利诺老板用力掀他的被子:“快起来!有好事!利茨终于说话了!今天所有的邻居一起来庆祝!”
“是真的?”年特一下从床上跳起来,随即意识到蔻蔻真的也走了,不免有些落寞。这个小阁楼里最多的时候有过三个灵魂,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了。不过,利茨终于开口说话了,真是天大的喜事。
“我就知道你也会很激动!”利诺领着年特用最快的速度下楼,店铺里已经热闹得不得了,左邻右舍一起出现,拿着鲜花和礼物,太太们拉着利茨又亲又摸,花店的卖花小姐带来了巨大的花篮,邻家的小宝穿着背带裤子头发很整齐:“你好!初次交谈,我是小宝!”
利茨红着脸,一看到年特就挣脱众人跑过去,躲在年特背后。
“年……特……”众人一起鼓掌,又喊又笑。
“真的说话了!老板今后终于可以放心了!”
“哈哈!这个孩子特别喜欢年特。”
“喔!对了!现在要叫年特大人!治安官大人!”
“什么大人?”年特一点儿也不知道。
“你还不知道,虽然发生了失控的局面,但是你的实力受到了肯定。学校已经通报给公会,你的等级上升为高级,国王陛下已经委任你为这个区的治安官,任期一年,领导巡逻队。今后我们就要靠你啦!”
“啊?”年特挠着头,“我都不知道。”
“明天去学校报到就知道啦!”有个老头用胳膊肘一直顶年特的腰眼,“米蕾尼娅小姐的臀部感觉如何?我们都很关心……”
“呃,呃……不负众望的好!”年特觉得这件事很玄妙,不过在这里应该很安全,就回答了。
屋里一阵怪叫,大婶们也吹口哨,最老的婆婆拼命把他拉过去:“过来,过来……哈哈,听我的,这种事要趁热打铁,婆婆的话不会错的,道歉要早,表达心意也要早!”
年特答应了,但是想起圣女学院恐怖的城墙,双层护城河,里面的狗叫,不分昼夜的卫兵……
“道歉是应该,但是那块处女地恐怕——进不去。”
※※※
高级骑士。
幼狮骑士进入高级,有资格参加骑士堂会,领取王国俸禄,初次履行义务。
骑士堂就是王城治安大队总部,学生会的最高机构,除了宏伟的会堂外,还包括一个标准的军械库,由国家负担全部开销。
“敬礼!”年特站在骑士堂的主席台上,接受部下的敬礼和同级骑士的祝贺。一套新的斗篷和徽章用来装饰马匹和铠甲,就是幼狮治安队的权利象征。
不同了,真的不同了。华莎现在是名马,年特现在是名人。
名人走起路来是不一样的,时刻需要保持警惕。比如十米外的那个树丛,很有可能有利箭射出。年特弯腰捡起一块石头,狠狠扔了进去,随即传出一声惨叫。年特拍了拍手,突然-
“救人啊……”一个女生突然流着眼泪从那里跳了出来,“就算我们在这里接吻,校规也没写可以打破头!你太过分了!”
“误会……”
年特觉得自己最近很倒霉,挨了两巴掌后,无言地离开了。最近偷袭他的人很多,教会的骑士躲在树丛里,魔法师用束缚术给他下绊,弓箭手放冷箭射他的屁股,楼梯会有冰,阳台上的花盆无故滑落,食堂买饭会有纸条混在粥里:“我恨你!放了鼻涕——某大师傅。”
人群议论纷纷:“女人的公敌!也是男人的!”
某倾慕的女生:“不是的!学长一定是无意的……”
立刻有人打断:“嘘……小声,他会把你拖到男厕所强暴!”
“男的更惨,一箭射死!”
“你们这些杂碎只会在背后议论吗?快滚!”费隆突然出现,所有的人都吓跑了。
费隆拍了拍披风上的土:“准备去骑士堂吗?一起走。”
年特点头:“你也是吗?”
费隆说:“嗯。你应该对他们凶恶一些,否则谣言只会不断升级。虽然有话说谣言止于智者,但是先害死人的往往是傻瓜的话。我们这里懦夫和傻瓜都很多,每一个高级骑士都有很多人妒忌的。”
年特表示无可奈何:“他们在背后说,我也没有办法。”
费隆却回答:“当然有办法,抓上一两个多嘴的打上一百鞭就行。不光是学校里,城市里的谣言更是需要控制,这也是治安队的工作之一啊,何况谣言的对象是你自己。”
“也是。”年特突然一把拎住一个路过的人,大声怒吼,“你刚才说什么?”
“我,我什么也没说!”那同学吓呆了,旁边的人也连忙为他求情。“是啊!他,他什么也没说。”
“骗人!我要和你决斗。”年特一脚将他踹倒在地,“拔出剑来吧!”
“不——饶命……我们什么也没说!”两个人瑟缩起来,最后语调都有些发尖。
“滚……”
两个人连滚带爬跑了,费隆哈哈大笑:“就是这样!不过,效果不是很好。”
年特说:“我又不像你天生这么凶恶!怎样效果才算好?”
“就像这样……”费隆一把拎起一个路过者的脖领子,举过头顶不住晃动,将嗓音放到穷凶极恶的波段,“你刚才说什么?”
那个人直接翻白眼昏了过去,旁边的人被他瞪了一眼就统统尿了裤子。无辜者被他随手丢在地上,费隆拍拍手:“这样的效果才算好。需要多加练习……”
于是——
“你刚才说什么?!”年特吼叫之后扭头问费隆,“他怎么都不肯昏倒啊?”
“补一拳不就行了!效果是一样的。”
地上又添了一个无辜者,费隆再次做示范:“手上用力!用指关节顶住他的喉结晃动!就是要他昏倒!喊的不是给他听,是吓唬旁边的人。”
“是这样啊!”年特勤加练习,凡是不肯晕倒的都补上一拳。费隆亲切指点,不住示范,以口吐白沫为标准。他们两个站在一起,谁也不敢多事。校园巡逻队埋伏在前面,规劝每一个要走那条路的人改道,还计划第二天成立专门的侦察小队。
“嗯,感觉果然不同。”年特已经好几天听不到有人在他面前议论了,偶尔有人路过,都是挺胸抬头,紧咬牙关,“就算有人议论,反正我听不到就好。要求不高呀……”
“喂……真可怜哪!”有人突然在背后说话,随即脖子被捏住吊到空中,成为费隆吊问技的又一个牺牲品。“哇……你干什么?!”
“大流伊?”年特对于这个人的出现没有任何心里准备,尤其是手里拿着鲜花像是来游玩的样子。不过,大流伊总算是个让他佩服的人,年特松开手,道了歉。
“对不起,最近,你们学校很多人偷袭我,就连我们学校里面都不安全。这花……不会有毒蜂吧?”
大流伊整理了一下衣领:“当然——没有,因为不是给你的。我来泡妞,你们学校有很多美女。你知道,我们学校是男校,联谊的女校又完全进不去……”
“坏人!”年特哑然失笑,“圣光也没把你洗净!”
“圣光不管传宗接代!我妈想抱孙子都快想快疯了。”大流伊似乎真的不是冲着年特来的,但是既然碰到了,就不免说上两句,“你怎么还不去找米蕾尼娅?她简直被你害死了!谣言很离谱啊!我还听到成套的俏皮话……”
※※※
米蕾尼娅昏迷了三天,计划一个月不出门。米蕾妮娅熬过了一生中最羞耻的日子,无数人的眼光都变得怪怪的。
“茜亚!连你们都不信任我了吗?”
“不是!但是,小姐对我们不诚实!”茜亚一想起来就觉得屈辱,“如果一开始您就和我配合一定是天下无敌的,虽然年特很可怕,但是如果您一开始就拿出实力来,他一定会倒下的!就是因为您处处都手下留情,才会连我们一起遭到屈辱。”
“对不起……”
“我们对米蕾妮娅你很信任,但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你都没有告诉我们。那个家伙其实和你关系很密切吧?你们都是南方来的,以前是你男朋友?后来吵架了?”
“怎……怎么可能!我生下来就在教会了!”
“那就把你们的事情都说出来!”
“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米蕾尼娅和年特的几次相遇都很丢人,实在是不想说。
茜亚和其他几个人望了望,无可奈何,纷纷走开了。
“如果小姐这个样子,我们也不想再跟随你了!你还有资格做教皇大人的继承者吗?当着十万人被男人压倒的圣女?笑死人了!”
“现在你的屁股比你的名字更出名,我们追随你只能一起丢脸。”
“有人说那天晚上你穿得很性感和那个年特在酒馆好得如胶似漆,当众接吻,对他心疼得不得了。不要否认,有人看见的。其实你早醒了对不对?瞒过我们对小姐而言是很容易的事。”
“怎么可能!”米蕾尼娅几乎要哭起来,但是面对许多张嘴根本无从解释。
“就算那真的不是你,把小姐你救出来的时候,年特整个人护在你身上才被打得半死总是事实,我们不得不把他一起带走。你们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我们走吧!离开她!”
米蕾妮娅无法反驳,默默地任由她们离去了。教皇没有责罚她,但是那种不信任的气氛在教廷里弥漫开来,更让人感到窒息。
“该死的年特!我恨死你了!”米蕾妮娅在日记上狠狠地画了一个大“×”,一面念叨着:“该死的年特,记‘×’一个,此仇必报!”
即使承担着不为人知的压力,米蕾妮娅仍然是一个天真的少女,渴望人的关爱,也会有小小的报复心。有时候,她会试图忘记那可怕的责任,沉浸于普通少女的快乐当中。
“那些关系到全人类或者是神的世界的秘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也好想高高兴兴地在街上购物,挽着男朋友的胳膊走到任何地方。”
然而,女人的妒忌心是不可理喻的,特别是女人扎堆儿的地方。偷看的人在门外窃窃私语:“瞧她那副样子!在外面一定是有男人的!说不定早就不是处女了!”
“听说她一见到年特话都说不顺,而且开口就是‘你追来了’,分明是为了继承教皇大人的位子把人家抛弃了!”
“对喔,那个年特有在外面徘徊过,那么不是很可怜?为了破镜重圆追到以诺来,却在竞技场相见,而且被打得那么恨!”
“就是!那个年特又高大又英俊,说不定他们早就试过了,摸摸很平常嘛!”
“你要去安慰他现在正是时候,不过就不要想竞争新的圣女人选了!”
“新的圣女人选?”
“当然!身败名裂的女人怎么可能还混得下去……”
她们说得激动,声音就渐渐大了,米蕾妮娅不是聋子,这些天一直就是这样了。
“也好!正是机会,也许我该尝试新的生活呢……”米蕾妮娅站起来,朝外面走去。
※※※
“教皇大人……不好了……出事了!米蕾妮娅小姐把辞呈交给神官,就——离开了呀!”大神官连法杖都丢在地上,只为了跑得更快些。
“我知道。”教皇站在窗前,任凭外面的风吹在脸上,“你能感到那屈辱吗?那不信任?那心中的痛,那难以想象的压力,想要逃避。”
“再不去找就会……”
“没关系。”
“教皇大人?”
教皇静静地扶着窗台,望着巍峨的神像,完全陷入沉默之中。
“也许这样会幸福。但是命运之轮会放过你吗?我的外孙女啊!看到你我就想起你的母亲,那不曾享受过的幸福,希望你能得到。你走吧,走得远一些……”
※※※
“那是幼狮骑士?怎么会站在这里?”
“真有趣,好大个!不知道是谁。”
年特不答话,他穿着新铠甲,面甲捂得严严实实。
“喂,这里是圣女学院,男人是不可以进入的,就是那个著名的流氓年特也是一样。”
“我都成著名的流氓了?”年特更不敢暴露身份,“那麻烦你叫米蕾妮娅出来。”
“找她?怎么会……”几个姑娘交头接耳一番,“打开面甲!”
年特说:“不行。我在执勤。”
“执勤跑到我们这边来干什么!难道你就是那个年特?”
“怎么可能!”年特毫不犹豫地骂自己,“我决不是那个流氓!”
“请问你有什么事?”
年特:“找她还钱。”
“她欠你钱啊?新秘闻!”几个姑娘掩着嘴“呵呵”笑了半天,“她不在,你去别的地方好了。”
“我在这里等。”
“等也没有用,她已经离开了。”为首的人说,“你还是回去吧。”
年特愣了愣,大声说:“既然你不肯通报,我只好闯进去了。”
“哈哈哈!”小姐们笑得花枝乱颤,“经常有凯子来这里要钱,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女人好欺负?我可是教会承认的正统骑士,她们都是三段的魔法师……”
“滚——!”年特一把按在她的胸口将她推飞,迈步向里走去。顿时警报大作(就是女人的尖叫声),无数的女战士手持长矛跑过来,墙头上火球乱飞,成群的狗从四面八方扑过来,只只牙齿发蓝,戴着附有冰系属性的牙套。年特撒腿就跑,几十只小牛一样的狗流着口水在后面猛追……
“住手!把狗叫回来!是圣堂的大流伊师兄吧?”茜亚出现,阻止了众人的追击。
“嗨……我在这里。”大流伊在一边挥手,“但是那个人我不认识!”
“啊?那是什么人?”茜亚吃了一惊,望着远处,一群狗追逐着高大的小丑已经离得很远了。
“不知道。”大流伊装无辜。
“啊……好疼!”被推倒的女战士捂着胸口爬了起来,“混蛋!占我便宜!说是米蕾妮娅欠他钱!”
大流伊悠闲地抱着胳膊:“唔,我要是你们就赶紧做准备,说不定很快会有人杀回来!”
茜亚:“哈哈!师兄真爱说笑!杀回来也是小丑跳梁……”
大流伊一本正经:“小丑真的会跳梁!还会跳墙!也许还会拆墙!”
茜亚:“别逗了,就是师兄也不能进去哦!花是不是给我的?”
大流伊:“嗯……,你能传宗接代吗?”
※※※
“呸……”年特气得半死,今日管区内又特别安静,没有任何人可以出气。年特拎住一个中级骑士的脖子,“去!到圣堂学院把大流伊找来!立刻!马上!我请他吃晚饭!”
圣堂学院似乎有一种神秘的联系法术,高级的光辉骑士随时都可以找到,到了晚饭时,大流伊如约而至。
年特对于得到的消息表示难过:“那么米蕾尼娅真的走了?”
“不知道啊!”大流伊也不敢肯定,“说是这么说,但是说不定在地牢里。听说圣女学院对于不纯洁的处分是很严厉的,你们的谣言实在是离谱——是不是真的?”
年特问:“什么是不是真的?”
大流伊说:“就是关于你们每次满月的时候在庄稼地里……”
“我要你死……谁说的?”年特恨不得把大流伊掐死,但是大流伊法力高强逃走了,及时为自己申辩。
“喂喂……不是我说的!目前市面上有三个版本的故事,我只是想知道哪个版本是真的!”
年特咬牙切齿,但是暂时也没有什么办法。“好了!我要你来是想问你如何能进入圣女学院!”
大流伊回答:“做女人啊!”
“其他的!”
大流伊方案二:“突然倒在外面抽筋,吐白沫……”
年特:“她们一发现是我就会立刻把我扔出来!有没有地道、阴沟或是魔法什么的?”
大流伊耸耸肩摊开双臂:“有的话我们圣堂学院早就夜夜笙歌了。”
年特和大流伊聊了半天,得知圣女学院本来就是一座堡垒,建于四百年前,而且魔法封锁技术达到了巅峰,外围的院落也就是城墙附近还好,但是城堡主建筑区域是完全不能使用魔法的,就是自己人也一样。据说这是为了严格管理魔法学徒,倒也不难理解。
“王城主楼和许多重要堡垒都是这种构造,就算是有内应,可以使用空间转移,也只能到达传送门,立刻就会被抓的。据说她们没人管的时候经常穿着小裤衩在楼道里走来走去,因为根本没有男人能够接近主楼。”
“她们真的说我打回去也是小丑跳梁?”年特对这句话很介意,“竟敢当众说我们幼狮骑士是小丑!”
大流伊一副无奈的样子:“那又怎么样?我还替你警告过她们,她们根本不把男人放眼里的。她们有很多很厉害的魔法师和祭祀,在魔法方面我们圣堂学院自认不是对手。”
年特注意到关键的部分:“但是你说过主楼周围魔法无效啊。”
大流伊说:“但是城墙到主楼的院子起码有三百码是可以的!你今天也看到了,那些狗都被训练得专咬男人,那些金属牙可不是开玩笑!而且护城河里有鳄鱼——也是专咬男人。屋顶有鹰——也是专攻击男人。”
“变态!”年特大叫,“怎么那么恨男人的!”
“我们也很气愤!”大流伊不断煽风点火,“我们也是男人!而且忠心耿耿地在后面排队,但是她们反而最看不起我们,很多学弟被狗咬伤。老实说,我们已经琢磨很久了,没有什么办法。你不想带人去报复吗?要是你们能大队人马——最好把城墙拆掉,我们决不插手!我们学校我可以做主!”
年特有点儿明白大流伊的意思了,他是看中自己想进去这个机会,特地来代表学校暗通款曲。反正出了事也不关他们的事,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增援就好,任何结局他们都高兴。面对一万多美貌处女,哪个派系的年轻男人都是男人,年轻的。除此之外,还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来了解对方的实力。
默契,年特哈哈大笑:“攻城我们拿手,可是估计我们学校去过后就剩不下什么了。”
“没那么厉害吧?先拆了城墙再说!而且我们不管,教廷的正规骑士会管的。”大流伊呵呵笑了,“那里有一万多纯洁处女,就算剩不下什么——还有下一届新生……”
“不行,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年特回答,“我可做不了主。”这分明是一个圈套,不可一时兴奋就往里钻。如果圣堂学院随即来打报告抓他们,骑士公会有人会很开心。
大流伊:“我也没有说过什么。”
这个时候,偏偏有个学生会的干事来了:“晚上八点骑士堂会。”
年特瞪他一眼:“现在几点?”
“七点半……”
“还敢说!”年特瞪他一眼,那人飞快地跑了,临出门回头补了一句:“罗杰主席说一定要去!”
“那么改天再聊了。”大流伊知趣地起身告辞,“不管是城墙倒了还是你们被狗咬了,我们学校都会很高兴。”
“去死!我改变立场,把你卖给教皇!”
年特对大流伊印象不坏,但是进不去圣女学院心情确实恶劣,如果米蕾尼娅真的进了地牢……年特心如刀绞,心不在焉地骑上马,不知不觉就到了学校。
骑士堂会是他刚刚得知的一个存在,而且是很神秘的集会,地点就在骑士堂内厅密室,今天是第一次参加。将马交给执勤的骑士,年特进入了骑士堂。
随着他的钢靴踏在大理石地面上,有人大声通报:“第五管区治安长年特到!”
年特知道多半是喊给里面的人,至于如何里面,立刻就知道了。他走进侧室,按照先前有人告诉他的站在屋子中间大声喊:“噢,这地毯可真漂亮!”
“喀”的一声,身后的门自动上了锁,墙上的画翻开了,是一面小窗子,有人小声问:“暗号?”
“教皇的屁股痒。”
一张脸往外看了一下,确认状况无误后似乎拉动了机关,墙壁咂咂作响,打开一道暗门,年特进去后发现那个人从来也没有见过,一副不见天日的样子,仔细一看,那人坐在轮椅上,双腿都断了,似乎是特意安排在这里工作的有功之臣。
“哈哈,你的事迹给我很多乐趣!”那人给他一盏灯,指了一下甬道。年特拎着灯往前走,发现黑暗中有弓箭手挥动弩箭向他致意,想来要是有陌生人没有拎着灯就会被射死。
“这么严密?”年特倒是也不奇怪,以幼狮的实力和小题大做的风格,门后藏着刀斧手也不奇怪。这次的门自己开了,里面罗杰在喊:“快点儿!就差你一个!”年特进去关上门,望了一下屋里,“门后真的有刀斧手啊!”
“嗨……兔子!”很多熟人,伍德和费隆都在。
“嗨……”年特和众人打了招呼,这里很多人在幼狮身分尊贵,都是高级骑士或是学生会高级干部,以罗杰为主,围着圆桌坐成一圈。
“快开始吧!”
罗杰领头:“教皇屁股痒了怎么办?”
众人一起敲桌子:“踢他!”全员落座后,会议就开始了。罗杰取出一份文件,给众人传阅。
“哈马斯陛下发来密函,要我们开始削弱教会的后备势力,为将来做准备,但是主要作为一次报复。财务卿的继承人被神官定罪入狱,民间闹得沸沸扬扬,严重影响了王室声誉,陛下希望我们出面进行报复。”
“不是吧?”年特也看了文件,觉得哈马斯真是有一套,自己不方便出面就让学生去大打出手,怪不得幼狮学院打群架总是理直气壮。
这样一来,还可以尽早培养自己的忠诚力量,真是一举两得。这些人天天在这里喊要踢教皇的屁股,将来无论如何也无法回头了。教会和王室的明争暗斗竟然延伸到这里,年特暗暗吃惊,但是想一下又觉得很当然。
“都延伸到我家了,这里总比玫瑰郡近得多。也好,我也想踢教皇的屁股。”年特每次想到母亲惟一的画像被毁就恨不得冲到城里用刀去砍教皇,现在能喊喊踢他的屁股也很不错。
在座的人正在大肆发表意见:“白玉学院比较好挑,明天约他们比武!”
“太弱了没意思!不如我们把圣堂上游的小水坝炸毁?他们不会发现的。”
“那也造不成什么损失。不如直接找他们打架,多去几个人……”
“我们已经被骑士公会盯上了,为了打几个人被抓可不合算。有没有大手笔?拿得出手的?要他们颜面扫地,严重影明年的升学率?”
“那就栽赃……”
年特越听越觉得社会黑暗,国王骑士不在乎手段,哈马斯似乎也被逼急了。骑士公会的主席是教皇的人,那就意味着很多人在名誉上得不到承认,直接影响他们将来在军队中的晋升,自己只怕也在黑名单上。一想起骑士公会主席瓦尔多,年特就烦。
“干脆做掉他算了!等一等!”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年特心中出现,他拍了一下桌子,缓缓地说,“我有个大手笔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