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昭姬生怕阿婉后悔, 第二天便将蔡贞姬交给了丁夫人,转头拎着庞统就跑了。
庞统对这位师叔还是很尊敬的, 所以和阿婉打了个招呼,便带着人跟着蔡昭姬身后跑了,丁夫人如今身怀有孕,虽说不能抱着蔡贞姬,就在部曲家的娘子里找了个生养过的娘子过来帮着蔡贞姬乳母照顾蔡贞姬。
所以也不劳神。
阿婉看着这边已经安排的井然有序,干脆也不插手,全权交给丁夫人了。
荀彧眼看着阿婉好不容易找来的帮手屁股一转又跑了,眼神瞬间变得恨铁不成钢起来。
荀攸连忙拦着自家叔父:“大娘子必定是有极其重要事交给蔡大娘子去做, 再说便是蔡大娘子在, 也帮不到叔父, 叔父何必如此呢?”
说着还委屈巴巴的撇撇嘴:“难道叔父有侄儿还不够么?”
荀彧:“……”
“罢了,你的政务处理完了?”他站直身子, 端起作为叔父的气势来。
荀攸咧开嘴笑了, 然后幽幽叹出一口气来:“政务繁多,自然是还未处理完,叔父,气大伤身, 且莫多思啊。”
然后转过身,得意洋洋的回去了。
阿婉站在荀彧身侧, 目光好奇的看向荀攸的背影。
荀攸此人,乍一看总是喜欢缩着脖子蜷着手站在角落里不知声,总是容易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可熟悉后就会发觉,他与荀彧虽说都是荀氏出身,性格却南辕北辙。
荀彧端方君子,是最正统的士族公子模样,且思考问题也是四平八稳,面面俱到。
而荀攸则不然,他虽说年岁比荀彧大,却十分胆大,便是思考都是喜欢剑走偏锋的那种,但世家出身,大局观又带着荀彧的味道。
比起荀彧,阿婉其实更喜欢和荀攸共事。
所以在荀攸转身走后,阿婉连忙追上去:“公达,前些时日我拿给你的那个卷宗你看了没?”
“哪一份?”
“就是关于范县发展的那一份……”
荀彧看着他们俩渐渐消失的背影,无奈的叹口气,转回头继续处理政务。
蔡昭姬带着庞统往济北而去,徒儿一个个的自身边离去,春耕已经结束,阿婉寻思着,是时候找糜芳了。
于是阿婉写了封手书,让人送给糜芳。
远在东武阳忙的焦头烂额的糜芳接到阿婉的手书,看着上面的内容顿时沉默了。
下一瞬,恨不得将手里的竹简扔出去。
只不过,刚刚举起的手很快又收了回去,重新将竹简打开来仔细的将那短短的几十个字阅读了一遍,随后苦笑。
算了,至少比兄长要好。有的忙总比赋闲在家好吧。
不就是去捉小猪仔么?
他去捉还不行么?
大笔一挥,写了封回信回去。
阿婉收到糜芳的信,顿时满意的勾勾唇,将之前蔡昭姬召集起来的那些工匠们聚集起来,全力建房子造猪圈,争取在小猪仔回来之前能建造完毕。
可就在猪圈快要建造完毕的时候,长安再传来消息,牛辅屯兵陕地,吕布派兵李肃征战,李肃战败,牛辅营中将士动乱,牛辅连夜携金银玉器与亲信胡赤儿等人奔逃,半路被胡赤儿斩首,如今首级已然送往长安,首级悬挂在长安城门楼之上。
王允眼看西凉军断一手脚,顿时心中大喜,原本因为杀了蔡邕而惶惶不安的心也得以安定了下来,觉得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朝堂中哪怕因为他杀死蔡邕而颇有微词的人,如今王允也不放在心里了。
尤其是那些西凉军因为牛辅的死,惊惶之下,竟然跪拜在地乞求王允不杀他们,王允甚至觉得,自己杀了蔡邕而警示他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赢了。
毕竟当初蔡邕死的时候哭的人太多,甚至有人因为他的做法而辞官回家,王允也是害怕的,毕竟董卓不是他亲手斩杀,他到底心底不安,他不愿意失去大家的支持。
就在此时,吕布来了司徒府,王允的干女儿貂蝉如今许配给了吕布做妾侍,吕布就相当于是王允的女婿了,有着天然的亲近,虽说董卓之死让貂蝉成为了一步闲棋,但是董卓死了,王允高兴,自然也不太在乎。
所以看见吕布来了,王允热情的款待了他。
酒足饭饱后,吕布对王允说:“如今牛辅已死,西凉军群龙无首,我们该趁此机会诛杀董卓诸将。”
王允捋着胡须的手顿时顿住。
他眯了眯眼睛:“董卓入京,乃是董卓之错,跟着董卓的将士们又有什么错呢?他们不过是跟随主公罢了,如今董卓已死,这些将士们已然没有了跟随之人,不若就将他们放了吧。”
吕布又劝了几句,但是王允心意已决,吕布气愤的甩袖离去。
王允瞧着吕布愤然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不悦,这吕布,仗着杀董卓之功,如今竟然敢在他面前甩袖离去,若来日有人给了吕布好处,让吕布杀他,这吕布会不会反过来对付他呢?
这么一想,王允背脊的冷汗都下来了。
不过,他没有着急着去做些什么,而是派遣仆从去吕布的府上将自己的干女儿貂蝉请过来。
貂蝉虽说只是吕布妾侍,但是如今吕布嫡妻严氏性情温和敦厚,又无其它妾侍,她跟着吕布的日子其实并不难过,本来王允要将她送给董卓,貂蝉内心便有些不愿,但为了汉室江山,为了救了她的义父王允,她依旧答应了,如今董卓身死,她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只想跟着吕布好好过日子。
貂蝉出门时,吕布恰好从门外走进来。
“你去往何处?”
“义父唤妾去说话。”
“王司徒心中郁气难平,你到那当谨言慎行,莫要多言多语,以防迁怒于你。”
“是。”貂蝉恭敬的行礼,脖颈微微的低下,露出脆弱美好的后颈。
吕布应了一声,便转身直接走了。
貂蝉看向吕布的背影,眼中染上温和,身边女婢扶着她,讨巧的说:“将军待娘子真好。”
“嗯,主君对我确实很好。”
所以她日后要好好跟着吕布过日子,走出门,貂蝉吸了口气,在心中暗暗的下了决心,只可惜这样的决心只有半日便烟消云散,王允唤貂蝉过去,让貂蝉鸩杀吕布,貂蝉闻言如同晴空霹雳。
这边王允和吕布之间暗潮迭起,而另一边陕地营地,牛辅坐下的几员大将则陷入了无与伦比的恐惧之中,牛辅死了,王允那边对西凉军是怎样个章程从头至尾都没有任何的说法。
李傕与郭汜等人凑到一起,合计了一下,干脆跑路算了,董卓都死了,他们还留下来做什么呢?
李傕多少还有些不甘心,说道:“这样吧,我在上书给王司徒,请求他们赦免我们凉州军,若他同意,我们便安心等待,若他不同意,我们也别多说什么,各自离去吧。”
郭汜等人本来就胆小的很,这么一听,李傕要出头,他们自无不可的答应了。
于是李傕便上书一封给了王允。
王允接到书信之后,留中不发,没有说赦免,更没说不赦免。
这让李傕一行人更加的内心慌乱起来了,纷纷猜测王允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最后张济实在是受不了了,猛地站起来:“还讨论些什么呢?那王允完全就无视我等,我瞧着,我们还是尽快离去吧。”
李傕虽说还有些不甘心,可到底小命要紧,思考了一番,终究点头:“好吧,我们各自离去吧。”
“且慢。”
就在此时,营帐外走进来一个清瘦的身影,他缓缓的掀开门帘从外面走了进来。
李傕思索了一会儿才记起此人是谁。
正是牛辅帐前的谋士贾诩,只是这个贾诩年岁不小,可并不得牛辅看中,此次牛辅奔逃,也未曾带他离去,李傕等人面面相觑,不知这位贾诩谋士唤住他们做甚。
贾诩走进来,身上衣着干净,腰背挺直,面带浅笑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有丝毫的心焦。
“你们便是现在逃走也没什么用,朝廷那边没有结果下来,是因为他们已经决定杀掉所有凉州人了。”
李傕:“……”
“诸位阁下若愿意,可听我一言。”
李傕看了眼郭汜,郭汜再看回来,都从对方眼中看到自己想看的意思。
李傕行礼:“还请先生教我。”
贾诩捋着胡子笑了笑:“如今营帐中将士数万,诸位不说率兵一路向西,沿路收敛西凉残军,直接攻入长安,为董公报仇,若攻入长安杀王允,日后你们便与董公一般无二,日后征伐天下师出有名,若不能成功,再逃走也不迟啊。”
李傕一听,顿时心动不已。
为董公报仇什么的皆是场面话,实际上,那句话与董公一般无二,日后征伐天下师出有名什么的,简直说道他的心坎里去了。
李傕这人性格勇猛诡谲,口才也好,是个枭雄。
所以他动心了以后,转过头来劝说郭汜与张济他们几个,很快那几人就被说服了。
李傕立刻拜贾诩为军师,然后整合将士,雄心万丈的准备西进长安。
贾诩连忙拱手拒绝,说道:“不敢当,我做谋士就好,军师不适合我。”
很显然,贾诩不想做军师,或者说,他如今对李傕此人的看法还没有最终定论,所以,贾诩在李傕的军中以一种很怪异的地位呆了下来。
王允这些日子过得很快活,只是心中总有不安涌动。
他想到自己让貂蝉杀了吕布这件事,觉得肯定是因为吕布还活着,所以自己才会坐卧不安,卧榻旁边其容他人安睡,王允又让人去见貂蝉,让她手脚麻利点,快点鸩杀吕布。
貂蝉心中天人交战,手中拿着王允交给她的药,手中拿着一壶酒,双手哆嗦的想要往里下药。
却不想,旁边骤然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你想往阿父的壶中下药?”
作者有话要说: 毒士贾诩:呵呵,现在就想让我做军师?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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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猜,是谁抓住了貂蝉的手?